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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帝剑

2015-11-18梁国强

西江月 2015年1期
关键词:舜帝天龙二郎

梁国强

舜帝剑

梁国强

舜帝(公元前2277年—2178年),姚姓,又名重华,史称虞舜。舜是中华始祖“三皇五帝”之一,中华文明的重要奠基人,中华道德文化的创始人。

舜南巡狩,崩于苍梧之野。传说舜帝南巡狩猎期间,因急疾驾崩于苍梧,留下一柄舜帝配带的宝剑,以及舜帝的两个妃子娥皇和女英的十八件金银首饰、四口铜铸编钟等奇世珍宝……

本文就从抗日战争胜利前夕,驻梧侵华日军败退之夜,日军炮艇“石井”号在西江沉没说起……

1945年7月某日深夜,从广东封开悄无声息地驶过来一艘日军炮艇“石井”号,静静地停靠在梧州南岸火山脚码头,炮艇上的灯火几乎全部熄灭,在浓重的夜色中,炮艇显得更神秘莫测。一会儿,七八名身穿蓝色水手服的日本海军士兵从艇舱里钻出来,手持三八大盖步枪,伫立在艇舱两边,一个个神情紧张地注视着东岸的马路,焦急地等待着什么重要人物到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东岸马路上驶来一辆黄色的军用吉普车,进入梧州海关对开的货运码头停货场后,熄灭车灯,从车上跳下四个身着土黄色军服的日军陆战队士兵,拉开车尾门,急急忙忙地从车上卸下四只两尺余长漆着黑漆的铁皮箱,两人一组,悄无声息地搬到远离码头边的一艘住家艇上。这四个膀大腰圆的日本兵,来回搬了四回,早已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可见铁皮箱的分量不轻。

住家艇接应的人安置好铁皮箱,随即缓缓地划向南岸的日军炮艇“石井”号。这一切,都是在茫茫的夜色中悄然进行。“石井”号炮艇装载四只铁皮箱后,悄悄地离开南岸的码头,顺着滔滔的西江水,向下游方向急驶而去……

“石井”号炮艇在漆黑的夜色里行驶不过半个时辰,从船舱里突然传出几声沉闷的枪声,炮艇主机黯然熄火,艇身剧烈地左右摇晃起来,炮艇的船舱底部已经被人为凿穿,江水汹涌而进,加之铁壳艇的自身重量,不到一分钟,只听“轰”一声,“石井”号炮艇沉入了西江。

日军炮艇“石井”号到底在执行什么特别的军事行动,为什么突然沉没于西江,炮艇内的四只黑漆铁皮箱里装的又是什么东西,这一切似乎都成了一个天大的谜。

当年日军“石井”号炮艇,并非隶属驻梧的日军编制,它消失在梧州辖区西江河内,几乎无人知晓。特别奇怪的是,日伪军上下也对“石井”号神秘沉没西江,没有流露丝毫的口风。

1955年冬季,西江水位达到历史最低,仅有11.86米,是五十年一遇的枯水期。一日,西江东岸的李老伯划着住家艇在江中撒网,起网时竟然拉起一截炮艇上桅杆的信号灯的灯罩。他是从旧社会过来的老渔民,感到这截锈迹斑斑的信号灯灯罩非等闲之物,便匆匆收网泊艇,向水上派出所报告了这一异常情况。水上派出所的民警不敢怠慢,马上把情况向市公安局汇报,并及时派出一艘警用机船,在发现灯杆的附近水域警戒,禁止任何船只靠近。

当日下午,在市政府的统一指挥协调下,由市公安局和航道管理处联合组成的调查组,赶到现场水域探究,发现江底淤泥里竟然有一艘日军炮艇。

经过十余天的艰苦奋战,工人们终于把“石井”号日军炮艇打捞出水。为了摸清楚这艘炮艇的沉江悬念,解放军海军某部派出专家,会同梧州市公安和文物部门的专业技术人员,登上了一身褐红色铁锈的“石井”号炮艇。

日军炮艇沉没西江之谜,渐渐被披露开来……

1945年7月,日军占领下的商埠梧州,显得格外萧条。马路上,垃圾满天飞舞,随着太平洋战场盟军的节节胜利,侵华日军似乎已感到末日即将到来,巡逻的日军士兵的脸上笼罩着一层浓浓的乌云。

这天,天刚刚擦黑,一辆林肯牌黑色高级小轿车,匆匆在大街上急驶,直向北山脚下一座三层半的白色小洋楼驰去。

坐在轿车上的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他生得高鼻大眼、身材魁伟,穿一套对开双襟的黑色唐装,显得精干彪悍。他便是梧州城内赫赫有名的满龙帮帮主满天龙。

旧中国的帮主,十有八九是杀人越货、逼良为娼、无恶不作的地痞流氓,但满天龙不同,他自小就熟读四书五经,从小学一直读到江南大学,还主修法律。一般的帮派势力凶悍施武于外,满天龙表面上却以救济穷人为主,但他骨子里与日本军人、政界人物关系密切,总在思量着如何把各方帮派势力统统掌握在自己手里。

今天,这位以“劳心者治人”的满帮主,似是少了平日的沉稳,只见他脸上乌云密布,双目呆滞,心情压抑。

小轿车驶进了满公馆,满天龙的三姨太李媚,兴冲冲地从厅里迎出来。

“龙哥回来了。”按帮中规矩,李媚对满天龙总是以哥相称。

满天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李媚赶紧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挽住满天龙的胳膊,关切地问道:“怎么样,日本人快完蛋了吧?”

“估计挨不了三十天。”满天龙心里清楚,自己暗地里替日本人干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日本人一完蛋,他这个当汉奸的也走到头了。

“那我们怎么办呢?”李媚也意识到日本人败走的后果,立即考虑到自家的安全。

“看来要破些财了。”满天龙铁青着脸,很不情愿地说:“只能把家藏的宝典转卖给日本人,换成真金白银,奉送给接收的国民党大员,方可得到平安啊!”

“啊?!”李媚不觉嘟起小嘴,“这些家当可值几十万哪。”

“阿媚,”满天龙轻言细语说道:“没关系的,钱是身外物,破财消灾嘛,只要保住自己,不愁没钱花。”

“那么,您打算把东西卖给哪个日本人的商行呢?”李媚想得很细,说,“这件事一定要千万小心,不得出任何漏子。”

满天龙连连点头称是。其实,他也在琢磨着,这批宝贝的转让,一是要得价钱,二是要稳妥,不然的话,消息一旦泄露出去,不但血本无归,还会给自己惹来卖国贼的骂名。这件事自己不能出面,谁能办好这件事呢?满天龙想到这里,看着爱妾那双眼睫毛很黑很长的丹凤眼,不无忧虑地说:“你看,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谁来办,才能做到万无一失呢?”

李媚眨巴着娇媚的丹凤眼,思索了片刻,一字一顿地说:“我看就由郭大山来办吧,他对您可是一向忠心耿耿的啊。”

满天龙的眼珠子快速地转了转,稍稍犹豫了一下,很快点头答应了:“行!就由大山完成这件事,你马上给他打电话,叫他立刻到这里来,我要跟他当面说清楚这件事的利害关系。”

“好的!”李媚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郭大山家的电话号码。

郭大山为何能得到满天龙夫妇这般信任呢?

十年前,郭大山还是一个专事偷鸡摸狗、好吃懒做的街头小混混,未满二十岁就学会嫖赌饮荡吹,可谓五毒俱全。有一次,在人来人往商贸繁华的大南路华福商场,他刚刚把手伸进一个身着旗袍的阔太太模样的妇女坤包里,岂料被跟随这位阔太太左右的保镖一眼瞟见,跟着一记蛇形标手抓过来,向上一提,用力一抓,痛得郭大山“呀呀”大叫起来。闻声而来的一个四十开外的壮汉走过来,一边恶骂着:“你这小子,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连我老婆的东西也敢偷。”一阵拳打脚踢,打得郭大山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这时,碰巧满天龙路经此地,伸手将那汉子的拳头挡住,看着被打得满脸是血的郭大山,见他尽管被打得龇牙咧嘴,但那双眼里却没有半点怯色,于是对那人说:“兄弟,算了吧,这小子我要了。”

壮汉似是怒气未消,但见是满龙帮新任帮主满天龙,只好双手抱拳说:“大哥,既然您老收下了,没有说的。”

就这样,郭大山加入了满龙帮,几年后,他就成了帮中一名得力骨干。

为了巩固满龙帮的势力,满天龙又把自己亲手培植的亲信郭大山推荐给市保安团,当上了一名中尉副官。

郭大山从一个小毛贼到保安团中尉副官,确实是因祸得福,小人得志。为了感谢满天龙的救命之恩和栽培之情,郭大山对于帮派的大事小事,几年来说得上是竭尽全力,他拜满天龙为干爹,发誓要对满龙帮效忠一生。

郭大山接到李媚的电话,二话不说,赶紧开着一辆军用吉普,风驰电掣赶到了满天龙的豪宅。

“干爹,有什么重要大事?”郭大山满脸的恭维神情,嗓门异常的响亮:“请干爹尽管吩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要给您老拿下。”

“进去再说,进去再说。”满天龙一边说一边将郭大山让进了客厅。

客厅里,李媚忙前忙后的,正在指手划脚,叫唤着仆人往餐桌上酒上菜。郭大山见状,走上前去,双手抱拳,亲热地对李媚说:“干妈,看您忙得团团转的,真是不好意思啊。”

“噢,”李媚转过身,笑吟吟地说:“大山,坐到桌子跟前来。今天晚上,你得好好陪干爹喝上两杯啊。”

“好!”郭大山受宠若惊,举起酒杯,连连说:“干爹干妈,我先饮为敬了。”

席间,满天龙与李媚热情地给郭大山斟酒夹菜,却一直不谈那件重要的事情。

过了半个多时辰,看到郭大山酒足饭饱了,满天龙才从头到尾,把四箱宝典欲交由他秘密转让给日本人的事说一遍。

“啊——”郭大山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干爹,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呢。区区小事,小菜一碟。”郭大山满不在乎地说:“我一定做得使您满意。”

“大山,这批货不但价值连城,还关系到满龙帮的大好前途,千万不能大意啊。”满天龙生怕郭大山大意失荆州,又神情严肃地叮嘱他。

“请放心,大山愿以性命担保,不完成任务,颈上的脑袋就不要了。”

“好!大山,这件事我就拜托给你了。”满天龙十分认真地说:“你不仅要完成任务,还要保住脑袋,知道吗!”

这几年,郭大山凭着满龙帮的势力以及保安团中尉副官的身份,在这个商城里,可谓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帮派里,他是满天龙的得力助手,帮里的大大小小都得敬畏他三分;在市面上,他是保安团的中尉副官,套上一身老虎皮,平民百姓、商贾小贩,对他是敬而远之。日本人对郭大山也是另眼相看,因而,郭大山跟城里经商的日本人十分熟络。

在大南路经营珠宝玉器商行的日本人东秀二郞,就是郭大山的知己之一。以往,郭大山把搜刮来的珠宝首饰或文物字画,统统拿到东秀二郞的东亚商行换钱。郭大山深谙这个日本人的需要,中国的古董文物是他的最爱,也最得价钱。表面上,郭大山是满天龙的干儿子、心腹,其实,经过这几年的打滚,郭大山已经练得表里不一、圆滑精刁。这不,此时的郭大山正寻思着如何把这四箱宝物与东秀二郞合作,截下一半的钱放在自己的口袋里呢。

当夜,从满天龙的豪宅出来之后,郭大山驾车直接来到了东亚洋行见东秀二郞。

东秀二郎年届五十岁,与一般的日本人不同,他又高又瘦,活像一根立在路上的电线杆。他头上戴着礼帽,身上穿藏青色的唐装,一张堆满疙瘩的长方脸,配着一对细小的三角眼,眼眶里的黑色眼珠子,骨碌碌地乱转着,不时显示出他的精明和奸诈。

郭大山与东秀二郎客套一番后,简明扼要地说了打算要转让四箱宝物的意图。东秀二郎听他这么一说,知道一定是批不同寻常的东西,不觉心中一亮,那对细小的三角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然而,仅仅一刹那,他的神情就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只是默默地点头。

东秀二郎睁着那对三角眼,盯着郭大山看了足足三十秒,直看得郭大山有点茫然的样子,他才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国话,说:“你知道铁箱里是什么东西吗?以物换钱当然大大的好,但我得知道是什么宝贝才好定价钱。”

“这箱子里的东西,当然是很值钱的文物古董。”郭大山也不是等闲之辈,他走近东秀二郎面前,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帮主还没有详细说,但该是价值连城的货。”

神情一直很平静的东秀二郎有点耐不住了,他变得很有兴趣地说:“那么,我敢肯定这批东西只要成交,你一定会得到丰厚回报的。”东秀二郎笑咪咪的,那双三角眼显得更细了,“这批货只要我看得上眼,回扣按规矩给你。另外,价钱方面谈得拢,你有好处大大的。”

“那就请二郎兄多多关照了。”郭大山不觉喜上眉梢。

郭大山和东秀二郎协商,由于战乱和治安局势不稳定,双方都同意把交易做得神不知鬼不觉,不能在社会上走漏半点风声。为此,东秀二郎建议在离城四十多公里处广东封开县江口完成交易。一可以避开人们的视线,不为人所知晓;二是符合大宗生意都是在第三方交易的规矩和习惯。郭大山想想也是,于是便点头同意东秀二郎这个交易方案。

怎样把这四只铁箱的东西,送到两广交界的江口镇呢?若从西江船运,要走近三个小时,夜长梦多,不是很安全;若从陆路走,没有公路,都是弯弯曲曲的小道,而且还要绕过一座大山,但两个小时便可抵达目的地。加上这一带地方,郭大山熟悉,还有一个小队的嫡系人马随行,应该没什么问题,最后,郭大山决定从陆路出发。

第二天,下午五时左右,郭大山带着十二名保安团士兵,与东秀二郎及他的随从,一前一后,悄悄地离开商城,护卫着载着四只铁箱的马车,直奔江口镇而去。

黄昏时分,他们来到了距江口镇还有一半路程的白垢村。这个村子虽小,但有弯弯的河水围绕,青青的秀木环抱,显得清静雅致。东秀二郎提出在村子里吃晚饭,歇息一会。郭大山的肚子也饿了,想到还有三十多公里的山路,便应允进村子吃饭休息。

东秀二郎看来熟门熟路,把队伍带到村子里唯一的“迎客来”食肆,让郭大山他们放心喝酒吃饭。郭大山觉得东秀二郎今晚的态度,殷勤得有点过了头。为了万无一失,他悄悄地吩咐一个得力的手下,把十二名士兵分成两批,一批吃饭,一批严密警戒,子弹上膛,守卫在那辆载着四只铁箱的马车两旁,然后,才随东秀二郎进食肆进餐。

来到食肆里的一间厢房,里面早已摆满一桌丰盛的酒菜,郭大山和东秀二郎互相客气一番,与各自的护卫随从就座。酒未过三巡,东秀二郎起身说要小解,他的两个随从也跟着其走出厢房。

就在东秀二郎和他的两个随从走出厢房不到两三分钟,突然一阵激烈的枪声把郭大山惊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他马上拔出腰间的德国造二十响快慢机,吆喝着左右两边的六名士兵正要冲出厢房,忽然大门开了,“哒哒哒……”一阵机枪子弹劈面射来,当即就有三名士兵倒地毙命。郭大山和另三名士兵,迅速扑下身子,开枪还击。

郭大山探不准对方的虚实,只听人呼马叫,枪声越响越急,在这枪来弹往中,郭大山身边又有一个士兵头部中弹身亡。奇怪的是,在这危险时刻,东秀二郎以及他带领的四名随从,竟然都不见踪影。郭大山知道这次遭到东秀二郎的暗算了,这个日本人的胃口好大,他是想独占这批宝物。想到这里,郭大山立刻嘱咐另两名士兵拼死抵抗,自己冒着枪林弹雨从食肆后门冲出去,只见守在马车旁的六名士兵已经直挺挺地中弹倒在地上。

“东秀二郎!你简直就是一个土匪!”郭大山见此情景,气得咬牙大骂。他刚想转身重新冲进食肆,身后突然传来了东秀二郎的日本腔中国话:“郭大山,你想不到吧。我们从日本来到中国,就是想要得到一切,哈哈哈……”

这时候,郭大山才真正看清日本人的嘴脸,但已经迟了。他不甘心就此一死了之,只见他身子向旁一侧,猛地一转身,手中的德国造快慢机吐出一条长长的火舌,直射向东秀二郎。但狡猾如狐狸的东秀二郎早就料到郭大山会狗急跳墙,在郭大山侧身的一刹那,他便扑倒在地,只见他身边的两个日本随从中弹应声倒毙。然后,两挺歪把子机枪的子弹像密集的雨点,全部落在郭大山的身上,直打得他的身躯像一个马蜂窝……

其实,在郭大山把那四只神秘的铁箱欲转卖日本人的当夜,东秀二郎就打上算盘了。东秀二郎表面是一个商人,而真正的身份却是日本文化省国际文物处的东亚课长,通俗地说,是一个窃取他国文化文物资源情报,搜刮侵吞他国文物珍宝典藏的日本间谍。

东秀二郎在掌握了郭大山奉满天龙之命决定交易这四箱神秘宝物的情报后,立即报告了驻城日军司令田中秀成。于是,在东秀二郎的导演下,诱导郭大山走陆路,而日军特务队事先在白垢村设下埋伏。日本特务射杀了郭大山,达到了全部灭口掠夺宝物的目的。

第二天黎明时分,东秀二郎指挥日军特务队,把箱子运回城里的日军司令部。

日军驻城司令田中秀成,四十岁左右,人不高,但肩膀很宽,一副骨架又粗又壮,显然是一介武夫,在进攻桂林的战役中,他的左眼被中国军队的子弹打瞎了。伤好以后,就派驻在梧州担任驻城司令。

东秀二郎一进田中秀成办公室的大门,就感到气氛有点不对头。

“二郎兄,您好,请坐!”田中没有像往日那样的亲热和客套,而是神色凝重的样子。

东秀二郎在田中的前面坐下后,轻言细语地说:“田中司令,已按您的吩咐,全部完成任务。”

“嗯,做得很好。”田中紧绷着的脸似乎有点松弛下来,但语调依然十分严肃:“这四只铁箱的中国文物宝典,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如何运回帝国又不被外界所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东秀二郎十分老到地说:“我们这次干净利落地夺得这批东西,又灭了口,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我想,这仅仅是表面的。”沉思了片刻,他继续说下去:“过几天满天龙看不到郭大山活着回来,一定会追到我的商行。况且,中共地下党是否也注意到这件事,很难说。我们要把四箱中国古董送回帝国,还得从长计议。”

“但一定要抓紧时间,速战速决。”田中还是显得忧心忡忡的:“现在欧洲战场,德国军队节节败退,我大日本皇军在亚洲战场也是大势已去。我们应在战争结束前,秘密把东西拉走。”说完这些话,田中提议开箱看看,到底这铁箱之内装的是什么价值连城的东西!

其实,满天龙的心腹郭大山,直到被东秀二郎暗算那一刻,都不知道这四只铁箱子里到底是啥值钱的东西。然而,日本间谍东秀二郎却是十分了解其中奥秘的。东秀二郎在田中司令面前,一一打开四只铁箱,里面有一柄镶嵌着宝石剑身锋利的青铜剑、大大小小一套十八件的铜镜、金银首饰、玉珠串,还有四口铜铸美人编钟。田中惊愕得张大嘴巴,竟然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他深深知道,这批古董,不但是中国的文化瑰宝,更是世界文化遗产的珍品。

其实,这些宝物是中华文明的重要奠基人,中华道德文化创始人舜帝南巡苍梧期间留下的,它向人们诉说着梧州4100年的历史沧桑……

传说舜帝南巡苍梧(今梧州)时,苍梧地势险要,野兽出没无常,所以南巡时舜帝没有带自己宠爱的二妃娥皇、女英同往,只是把她们身上佩戴的十八件金银首饰,二妃舞蹈时伴奏的四口铜铸编钟带在身边,以解思念之情。

一日,在苍梧的一个山村,舜帝一行看到两个年方二八的美少女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轻曼起舞。眼前这两个姑娘,不正是心中日思夜想的娥皇女英二妃吗?舜帝一时大喜,不加思索地命随从官员,从箱子里取出二妃的首饰珠宝,送给了形神都与娥皇、女英十分相似的两位村姑——苍梧农村美少女。四口铜铸编钟在乐师的敲击下,发出异常悦耳的音色。随着乐声响起,配戴精美的金银首饰、美丽的村姑边舞边歌,宛如晴空中的两朵彩云,飘忽在舜帝的眼前……

不容置辩,那柄青铜剑、金银首饰、四口铜铸美人编钟,肯定是舜帝于苍梧驾崩葬于当地后,盗墓贼从墓穴里盗取出来的。它们怎么从地下来到人间,已无从考证。但这些宝物是怎么落到满天龙手里的?却有一段故事。

随着满龙帮势力的日渐扩大,山城内及周边县乡的一些下三流之辈,都想方设法往满龙帮里钻,但满龙帮有那么一条不成文的规矩,要想入帮,必须随身带上一件古董珍宝,且越多越有价值,入帮后地位也就越高。

一日,有两个慕名前来投靠满龙帮的惯盗,带来窃来的舜帝铜剑、四口铜铸编钟及十八件金银首饰等整整四大铁箱子的宝物,献给满龙帮帮主满天龙。满天龙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料想这两个小混混并不知道他们盗来的宝物价值连城,尽管是大喜过望,但一点儿也不外露,只是轻描淡写地说,金银珠宝是值钱的东西,那些铜剑铜镜铜钟不过是烂铜一堆。两小混混也不知所以,只是点头哈腰地感激帮主的收留。

然而,让满天龙想不到的是,原打算把那些国宝跟日本人交易,换成真金白银收买国民党接收大员的计划,竟然成了泡影。不但没了国宝,还陪了郭大山的命,真是后悔莫及。但满天龙还算是有点良心的中国人,他想,只有中共地下党抗日武装组织才能从日本人手中夺回国宝,于是,满天龙通过帮派的秘密通信渠道,悄悄地把舜帝剑、四口铜铸编钟和十八件金银首饰等落入驻城日军手里的消息,密报给中共地下党秘密联络员。

这条重要情报引起中共地下组织的高度重视。很快,一道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国宝的红色指令,辗转传达到山城地下党组织。经过紧急研究决定,这个重要并艰巨的任务,落到了我党潜伏在日军驻梧州司令部的上尉医官、中共地下党员齐威身上。

三十岁的齐威,是从日本早稻田医科大学外科专业毕业的中国留学生,他在回国前,就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抗日战争爆发后,受中共党组织的指令,直接通过日本共产党人的关系,进入日军战时医疗组织,并加入日军八三三部队,成为一名上尉军医。齐威凭着这个特殊的身份,日军许多有价值的情报都从他手上传到地下党组织的秘密联络点。

接到命令后,齐威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方案。他知道,日军驻梧州司令官田中秀成有胃病,这几天,齐威有计划地在用药上减量,使田中的胃病发病间隔时间加快,以便在日军司令部召开会议上,利用给田中诊治之机能进入会议室,探取到与国宝有关的准确消息。

这一招果然有效,就在田中召集驻梧日军主要军官,研究如何把四箱中国宝物运回日本的机要会议上,田中胃病时时发作,不得不请齐威诊治。这是个十分难得的机会,齐威作出十分认真检查的姿态,在这个短暂的过程,牢牢记住了日军决定用炮艇运走舜帝宝剑等国宝的绝密情报。

然而,要想从日军手里夺回这批绝世国宝,可谓是虎口拔牙,困难重重。梧州地下党组织决定首先采用埋伏夺回国宝的计划,假如武装行动失利,就不惜一切代价让日军炮艇沉没在西江河底。

梧州地下抗日武装立即进入战斗状态。

这是一个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万籁俱寂的夜晚,一队日军士兵悄悄地从日军司令部出发。司令部离西江码头大约七八里地,这批日军大约有十多人,分乘三辆军用三轮摩托,后面跟着一辆土黄色的军用大卡车,大卡车被厚厚的帆布遮掩得密密实实的。这辆车一直不开大灯,只亮着两旁的小灯行驶。由于道路泥泞,又刚刚下过雨,车速并不快。

日军车队来到了一边是山,一边是沟的人称“老鼠夹”的地段。山上,怪石嶙峋,墓坟垒垒,在夜深人静之时,显得异常阴森恐怖。

坐在三轮摩托车上的日本宪兵,似乎显得十分紧张,双手紧按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步枪,戴着钢盔的脑袋左晃右摇,时刻提防着子弹射进自己的身躯。

突然,山上飞来一颗手榴弹,随着一声巨响,顿时,机枪、步枪子弹像雨点般的开了锅,打得日本宪兵的车辆全部熄了火。紧接着,还击的歪把子机枪、“三八”大盖步枪的子弹像一片蝗虫似的,直向山上飞去。

梧州地下抗日武装的一个特工队早就埋伏在山上,要夺回日本人手中的这四箱国宝。不到五分钟,除跑掉五六名日本宪兵,其余的都被击毙。

枪声一停下,我方人员扛着扁担、麻绳以及一辆事先隐藏着的中型货车,马上驶到横在道路上的日军卡车旁,要把车上的四只大铁箱卸下来。指挥战斗的梧州地委雷副书记,显得十分兴奋,这场战斗打得如此的顺利,没有一个战士伤亡,是完全没有料到的。然而,当战士们掀开卡车上的蓬布时,车厢却是空空如也,大家不觉一怔。

见此情景,雷副书记怒目圆睁,两眼似乎要喷出火来,禁不住叫出声来:“好狡猾的日本鬼子!”但他还是很快地冷静下来,把手中的驳壳枪插进腰间,指挥战士们迅速打扫战场。这场战斗尽管收获不少枪枝弹药,但没有完成既定的任务,战士们的脸上没有一点儿的兴奋和欣喜。

第一个计划失败,紧接下来要执行第二个计划。与此同时,我地下党组织特工队的伏击,已引起日本司令官田中的怀疑,他想,如果没有共军的谍报人员,如此绝密的情况,共军怎么知晓,日军宪兵队又怎么可能在日军控制的安全区内遭到伏击。这次试探,尽管送了几个日本宪兵的命,损失了一批枪支弹药,但获悉了中共地下党已经盯上这批中国国宝的信息。

能混进日军宪兵里的中共谍报人员会是谁呢?田中司令紧锁双眉,神色凝重,他的脑子里在快速地思索着,从所有在日军司令部里的中国人里筛选着。他把司令部里的每个工作部门,从炊事班到后勤处,又从机要室到翻译课,再从司令谍报室到医务处,反复推敲,对照比较,最后把疑点全部集中在上尉齐威的身上。

田中想起,在决定这批宝物最后处置的会议上,只有中国籍的上尉医官齐威在给自己治胃痛,这条绝密情报,一定是他泄露出去的。但田中又想到,齐威这位在日本早稻田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自从支那战争打响后,一直追随大日本帝国,从来没有接触外界,且有日本军部密情处情报显示,他的未婚妻是日本女子,且这个日本女人的父亲是日本天皇的贴身医生,若搞错了,田中也是担当不起的。为了万无一失,田中决定把齐威作为押送这批宝贝回日本的人员,一可以求证齐威是否是中共地下党员,二也可以做一个顺水人情,成全齐威娶日本女子的美事,这可是一箭双雕。

田中按照所订计划,让齐威和押送宝物的日本宪兵的一个小队,一同登上日本“石井”号炮艇。登上炮艇后,田中才郑重宣布他的命令,齐威作为押送的指挥官,全程护送四箱中国国宝返回大日本帝国。

日本人这一招,是齐威始料不及的,他深知日军部队铁的纪律,若在这时候提出上岸的要求,身份必定暴露无疑。在这种特殊情况下,齐威的国字脸上尽管闪过一丝的紧张,但很快冷静下来,他面对田中立正、鞠躬,口里对田中的信任表示感谢,心里却琢磨着,怎样才能粉碎田中的阴谋,以保护这批国宝不被掠走。

不觉间就到了深夜,田中认为,载着中国国宝的炮艇已缓慢地起行,而重点怀疑的上尉医官也在船上,一切都应万无一失了,心里顿时轻松起来。他在炮艇艇长室,与日本海军少佐举杯畅饮。一连灌了几杯日本青酒后,田中浑身躁热,顾不了艇长的陪伴,摇摇晃晃地直奔另一个船舱,这里有随艇的一名军妓。

当喝得满脸通红的田中推开舱门进去后,神不知鬼不觉尾随田中而来的齐威,也轻轻地推开舱门进入船舱,密切地注视着田中的一举一动。齐威想,只有制服田中,以他为人质,迫使炮艇在梧州与广东接壤的一个货运码头靠岸,同时,利用日军炮艇上的电台发报给梧州地下党,让地下党派出武装特工队接应,这样才能截回日军炮艇上的国宝。

就在田中张开双臂搂抱那名军妓的当儿,眼尖的军妓一眼瞥见齐威的身影,不觉惊叫起来:“你是谁?”

田中听到呼喊,猛地一转身,看到握着手枪的齐威,酒气也给吓散了,但还是紧紧搂着军妓挡在自己的前面,一面怪笑着:“齐,你的不好!想不到,你真的是中共党员,但你是逃不出去的,还是乖乖地随我去日本吧。”

“我是来阻止你们的。”齐威两眼喷火,枪口对准田中的脑袋,一字一顿地说:“只要你按我的话去做,我保证你的安全。”

“是吗?”田中毕竟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日本军官,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范,只见他双手用力一推,把军妓推向齐威。

“砰。”

齐威手中的枪响了,但子弹却击在军妓的胸膛。齐威随即抬手连续勾动板机,愤怒的子弹准确地射在猛扑过来的田中身上,顷刻间,田中扑通一声,倒地毙命。

船舱的这几声枪声,惊动了炮艇上的日本士兵,一时间,嘈杂的吆喝声和“咚咚咚”的脚步声,在甲板上乱糟糟地响成一片。

此时此刻,齐威知道,他拟以田中为人质迫使这艘炮艇在货运码头停泊,等待梧州地下党特工队接应的作战计划已成泡影。如今,只有牺牲自己的生命,把炮艇沉入江底,这批祖国国宝才可以永远留在中国的国土上,总有一天,人们会在江底找到它们的。想到这里,他迅速地来到舱底一扇厚重的小铁门旁。齐威对日本的舰艇很熟悉,炮艇船舱底这扇厚重的小铁门是船底阀门,一旦打开它,江水就会瞬间倒灌进来。

齐威用力地打开通往死亡的阀门,浑浊的江水顿时汹涌地猛灌进来,不到一分钟,装载着中国国宝的日军炮艇迅速下沉,很快就被浑浊的江水吞没……

因为我中共地下党员齐威不能发出情报,日军也没有发出任何信息,日军炮艇“石井”号的突然沉没,让舜帝剑、四口铜铸编钟、十八件金银首饰等国宝在世上销声匿迹。

让人们想不到的是,十年后,四只铁箱里的国宝重见天日,真正回归到中国人民的手里。

如今,陈列在北京国家博物馆里的舜帝剑、四口铜铸编钟、十八件金银首饰等国宝,正在向全世界不同肤色、不同语言的参观者,委婉地诉说着它们的历史……

责任编辑:傅燕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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