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谎言

□朱红娜

两个谎言

□朱红娜

女人像秋千一样在街上晃来晃去。

女人不想回家，曾经温暖的港湾正遭受严冬的冰封。女人烦不胜烦。一个闺密正好是妇产科医生，女人说，男人可能有了别的女人，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女人要闺密帮她一个忙，编造一个谎言，说女人得了子宫癌，试试男人有何反应，如果男人无动于衷甚至暗自庆幸，女人就决定离婚，闺密庄重地点了点头，我帮你。

闺密打了男人电话，男人不一会儿就到了医院。闺密姓洪，是妇产科的权威，她非常严肃地对男人说，告诉你一件很不幸的事情，樱子检查出了宫颈癌。樱子是女人的名字，男人一听像触电一样心紧紧地抽了一下，痛苦的表情瞬间覆盖了脸庞。洪医生，请你一定要想想办法，一定要治好樱子。男人几乎是哀求的口气。洪医生说，必须及早手术。

男人要洪医生帮他一个忙，编造一个谎言，说女人没有患宫颈癌。洪医生庄重地点了点头，我帮你，跟樱子说，她患的是子宫肌瘤，良性的。

男人马不停蹄地回家，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迫切地希望见到樱子，他没法想象有一天没有樱子会是什么状况，男人有别于平时的回家，让女人略感意外，男人一改往日冷淡疲惫的态度，来了个180度的转弯。

樱子，今晚我下厨，我们好好聊聊。男人说。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女人狡黠地说。

是，从今天始，我们的太阳都从西边出来。男人说，我要让我们的日子充满阳光，没有黑暗。

男人让女人乖乖地坐在沙发上，自己进了二十年没进过的厨房。

好不容易，男人弄出了几个菜，看着桌上并不赏心悦目的菜色，女人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知道男人还在意她。

这时，男人电话响了，男人看也没看，摁了，然后关机了。

这一刻，女人就决定，不离婚了。

樱子，我要跟你说一件事。男人郑重地说。

你说，我听。女人猜到男人要说什么了。

洪医生说，你患了子宫肌瘤，要趁早做手术。

我知道，没事的，不用做。女人一副淡定的神情，这是她和洪医生共同策划的，她当然胸有成竹。

不行，你一定要做。男人以不容商量的态度命令女人。

一连数天，男人都没去上班，女人怀疑的那个女秘书的电话他也不接了。男人整天围着女人转，女人久违的笑容像春天的绿叶一样蓬勃在男人面前，生活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男人每天催女人做手术。

老公，对不起，我骗了你，我没有子宫肌瘤，那是我让洪医生骗你的，我想挽救我们的婚姻。女人说出了实情，她不敢看男人。

真的吗？男人震惊之余，有一种福彩大奖从天而降的感觉。男人抱起女人转了起来。

男人还没从兴奋中停下来，洪医生就打来电话责备，怎么还没带樱子过来。

不是说骗我的吗？

是的，本来我们说好了要骗你的，但是很不幸，樱子真的检查出了恶性肿瘤。洪医生沉重的音调犹如一记闷雷击得男人天旋地转。但只一瞬，男人就平缓了自己，他要镇定，他不能让女人知道她的情况有这么糟糕。

男人强行带着女人去了医院，洪医生亲口对樱子说，是子宫肌瘤，及早手术就没事的。最后洪医生说，你老公是个好老公。

女人伏在男人的肩上抽泣起来，紧紧抱住男人，哽咽道，我听你的。

（原载《文学报》 江西李秋兰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