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

□柯奕彪

车祸

□柯奕彪

1．上庭时

新西兰基督城法庭。

法官判他坐牢，他接受。

第一次来到新西兰旅游，竟酿成车祸，断送了妻子的命。

车祸当晚，路灯通明，路面平坦；而且天气好，没有下雨。

车子也没有问题。他到租车公司选车的时候，指定要新车。他一辈子辛苦工作，都买不起新车。但做他这一行的，又不能没有车，所以只好买辆二手车。难得有了些储蓄，加上公司的花红，本可以买一辆小型韩国新车，后来却决定买一趟新西兰之旅，以庆祝结婚十周年。至于新车，在旅途中租来驾便是。

那车祸是司机的问题了？他爱喝酒，但因为要开车，当晚他滴酒不沾。岳父岳母问他车祸是怎样发生的，他说在转弯的地方失控，与迎面而来的一辆德产轿车高速相撞。警方说，女儿当场丧命的一个原因是她没有扣上安全带。但二老说，打死也不信女儿会不绑安全带。

独生女客死异乡，二老悲痛之余，认为他要负全责，便控告他疏忽驾驶。他一度想把当晚车祸发生前的情形告诉他们，但始终没说出口。他知道再怎么说，都是他的错。

因为不准备抗辩，他没有聘请律师。

2．服刑时

失去爱妻，他伤心欲绝。

牢里，他每天看着妻子的照片。

一张是婚纱照，另一张是她穿着护士制服，拿着擢升奖状拍的。这两张照片，她都笑得非常灿烂。

他不时触摸照片，潸然泪下。

3．出狱后

因为行为良好，刑期得以缩短，他提早出狱。离开时，他仅带走妻子那两张照片。

终于回家了。重获自由的感觉真好。

车祸是怎样发生的，她清楚。等到了她的灵位拜祭时，再同她诉说吧。

清明节人潮汹涌。不仅人多，车子也多。许多人找不到停车位。停车场爆满，保安摆出告示架，谢绝车子进入。

他仍然把车子驶向停车场入口处，在保安面前停下来。

保安趋前，把告示架移开，让他的车子进入，再把告示架摆回原处。

见状者或感纳闷或觉不公，一脸不爽。

4．车祸前

“我去新西兰之前拿了三天假，就是想休息，养精蓄锐，才能好好享受我们的第二趟蜜月。没想到突然来了一个紧急任务，连续忙了三天，直到登机的前一晚才搞定。这份工真累人！”他一边驾着租来的新车，一边抱怨。

“亲爱的，我知道你辛苦。你好不容易赚到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不然就是跟我一起花。像你这样的老公最棒了！”她举起他的一只手掌吻了一下，“给你一个小奖励！”

“哈哈，有没有更好一点的奖励？我至少还要驾半小时，但已经累得想睡了！”

“你千万不能睡，要小心驾驶！”

“不然换你来驾？让我睡一下。”

“不要啦！你也知道这些年来，我很少开车，而且这是两公升的新车，路又不熟，我哪敢开？”

“那你有没有糖果之类的东西，让我提提神？”

“没有。看在你勤劳工作的分上，我就慰劳慰劳你。”说完，她把手深入他的……

他没有想到她有这一招，这是从没有发生过的。他顿时精神起来了。

他浑身来劲，被吻过的手掌已游入她的V型衣领……

5．祭拜后

他去停车场拿车。

过后便把车子驶出残缺人士专用车位。

（原载《金山》2015年第6期河南李金锋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