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未来的样子

◎朱绍琼

红楼梦

爱情未来的样子

◎朱绍琼

1

晓白是个富家女，从小娇生惯养，三流大学毕业后，25岁的她闲逛着没找到正经工作，好在她家有她三辈子花不完的钱。

父亲让她隐瞒身份在自家公司打工，晓白在此有了意外收获：爱上了公司帅气的司机李波。

李波满脑子令人意想不到的花样。他能把废旧易拉罐做成飞机模型，自制一个铁锅就能让电视收到很多频道，还会各种各样让人惊奇的魔术。可惜他就是家境太一般，当然，晓白有钱不在乎这些。

晓白没遮没拦的倒追很快让父母知道了。父母非常生气，他们看不上李波，母亲说：“你就算不找“富二代”“官二代”，也得找个本科文凭的吧？李波技工学校毕业，一朵鲜花不能插在牛粪上。”

父亲也扬言如果再继续下去，就切断晓白的一切经济来源。

为了打消女儿的幻想，他还找来李波谈话。这时，李波才知道晓白是董事长的女儿。

晓白认定李波就是她的真命天子。李波知道晓白是富家女后，就犹豫了，他说：“我家里穷，和你压根不配，你不介意？”晓白说：“不如我们私奔吧！”

“可你能确定在没有钱、没有亲人的情况下，我们的未来能幸福？你知道我们爱情未来的样子吗？”但晓白坚信，有爱就能有一切。

李波说：“好吧，我家乡有一棵仙人树，树干上有个洞，你在树下睡觉，睡着了就能顺着这个树洞走进时间隧道，让你看到你的未来。”

晓白拍手叫好，李波总能让她感到生活的新奇，她当然愿意一试。

2

在李波农村的老家，那棵仙人树看样子有几百年了，离地两米的树干上果然有个黑洞。

李波抚摸晓自的额头念念有词：“睡吧睡吧，但愿醒来你就在未来世界了。”

晓白昏沉沉睡过去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睁开眼，李波不见了，身边的树，比印象中更粗更壮。

“晓白晓白，你怎么还不回家？”一个中年男人生气地向她叫唤。咦，这人好眼熟啊，太像李波了。

“你，你是谁？”

“我是你老公李波啊，你这死婆娘，赶紧回去做饭去，我明早还要下地收麦呢。”男人恶声恶气地说。

啊，难道我真的穿越时空隧道，来到了未来？晓白惊讶了，眼前的李波还是李波，可是他又老又土，连头发都没了。

晓白跟李波回了家。这个家很偏僻，是个简陋的农舍，房间阴森森的，简单的家具，厨房用的是烧柴火的炉子。

土墙上有个日历，晓白惊呆了，日历上写着“2036年9月2日”。这已经到了20年后，那么眼前的李波已经40多岁了，难道自己嫁给李波后，就生活在这样肮脏贫穷的地方？

“赶紧生火做饭吧，我饿了。”李波说完，就躺在炕上睡着了。

想当年，当大小姐的晓白连碗面都没煮过。

这里没有自来水，晓白只有到附近河里去提，沉重的水桶让晓白胳膊都酸痛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提水回到家，李波还在呼呼大睡。晓白越看越心烦，也不知自己当年怎么看上他的，这个又丑又土又懒惰，还恶声恶气的臭男人。

晓白不知如何点着土灶，直烧得她咳嗽不止，一屋子的烟，李波被熏醒了，气恼极了：“你这死婆娘，连个火都不会烧，笨死了。”

“我笨死了，我堂堂千金小姐，来陪你受这个罪……”越想越难过，晓白忍不住哭了。

“谁叫你当年死乞白赖非要跟我这穷小子？穷日子不好过吧？可惜后悔也来不及了……”

晓白一跺脚跑了出去，不远处就是那棵仙人树，她默默念道：“能让我回去吗？能让我回去吗？”

李波跟了过来说：“这是有仙气的树，据说上面的黑洞是时间隧道，但是不知能到哪去。你真不想留就走吧，把眼睛蒙上。”

李波布满黑污的手抚在晓白的头上，她昏沉沉又睡过去了。

梦幻中，有股力量把她带到了未知的世界。

这一回，她又到了哪个时光点呢？

3

晓白睁开眼时，她在一间明亮的房间，虽然不比原来家里的豪华，但比中年李波那间破屋子强多了。

桌上有瓶可乐，上面有生产日期，日期是40年后了，又过了20年。

这时，卧室有人说话了：“晓白晓白，我要喝水。”

床上，躺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他病恹恹的，但从眉眼可以看出正是李波。

晓白给李波倒了杯水，年迈的李波气喘吁吁地说：“我快不行了，不能再陪你生活了，你跟我过了一辈子穷日子，对不住你。你父母都快九十岁了，你离开我后赶紧去尽孝道吧。”

晓白眼泪掉了下来，自己私奔后，父母不知多伤心，直到快九十岁了还没有得到女儿尽孝，想想自己这辈子图了个什么？

李波说：“你快走吧，这里往西十里地是我们以前的家，那里有棵仙人树，你赶紧回去把时光抢回来，多陪陪你父母。”

毕竟是和自己过了半辈子的丈夫，晓白不忍心离开他，她扶着年迈的李波，慢慢向仙人树走去。她边走边想：“这莫非就是我的命？”

仙人树下，白发苍苍的李波问她：“这样和我过一生，我没让你过上富足的生活，还远离父母，到最后还病死在床上让你服侍，你后悔吗？”

晓白没说话，在她的意识里，这两天留给她的全是痛苦和遗憾。

李波布满皱纹的手抚摸晓白的头：“去吧去吧，回去吧。”

4

晓白顺着时光隧道，回到了春光明媚的25岁时光。

仙人树叶正长得茂盛，遮住了所有阳光。上方的黑洞神秘深幽，晓白吓得不敢向上看。她回来了，李波哪去了？

不远处的河边李波在钓鱼，说：“去时光隧道成功了吗？刚才你一直在睡觉，我没打扰你。看到我们未来的爱情了吗？”

原来是晓白的肉身在这里，灵魂游走到了20年、40年后，可为什么感觉那么真实呢？连被土灶烧痛的手都还有红印。

晓白看到了她和李波未来的爱情模样，真的不太美好幸福，和现在这青山绿水下垂钓谈情的感觉相去甚远。

李波问她：“看到了后，还打算和我私奔吗？”

晓白想了想说：“我不后悔，可能我看到的是爱情的原色，每个爱情都不可能全部是幸福的。”突然间，她感觉自己从60岁走过一遭，人都变成熟了。

李波眨眨眼睛，说：“其实时光隧道里看到的未必全是真实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

晓白决定不私奔了，她要向父母争取她的爱情，她相信：父母总有一天会想通的，李波虽然没文凭，但他的独立与智慧，是高学历的人未必有的。

晓白还决定要去努力打工赚钱，今天不努力，明天就要去烧土灶挨烫了。

离开李波的村子后，她再也不敢去看那些仙人树了，她害怕被时光隧道给带走，如果回不来，会留下许多遗憾。

几天后，她在电视上看到两个眼熟的人，是一部电视剧里扮演一对父子配角的演员，他们长得好像李波啊。

“你看，他们长得好像你，好像我时光隧道里遇到的。”晓白指着电视说。

“是吗？我没感觉像。”李波边说边躲到里屋偷笑了。

什么时光隧道，那是李波瞎忽悠的，李波担心晓白喜欢上自己只是一时冲动，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决定，所以想通过演绎未来生活的方法，让晓白好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那两位是李波的叔叔和表哥，在附近影视城演戏。

李波学过催眠术和魔术，对付单纯没见过世面的晓白很容易。

李波最终被她的真诚感动了，看到了爱情未来的样子，她还要执着地爱他，那他一定要抓紧了。

那片老树林里，有不少在世上百年的仙人树，它们是李波和晓白爱情的见证，等哪天他们结婚时，李波还要带着晓白去朝拜。

（原载《女报·故事》2015年第7期 湖北李云贵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