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与犹太人的道德信念解析

刘秀玲

《店员》与犹太人的道德信念解析

刘秀玲

小说《店员》中的主人公是在生活苦海中顽强挣扎的普通犹太人，是犹太社会的下层劳动者，有着善良的心地、纯洁的灵魂、朴实的言行，然而生活不公正的捉弄总让他们受尽折磨和苦难，《店员》中的第一位主要人物是命运不济、倒霉透顶但又无私、善良、博爱的莫里斯，他可以说是作者所推崇的人物。莫里斯在资本主义的激烈竞争下步履艰难地行走，他在社会上受到歧视，遭到流氓的抢劫，又被合伙人诈骗，儿子早年夭折，“即使在街上捡了一个臭鸡蛋，也准是破蛋流黄”。但是他一生坚守着信仰，面对打击他不是埋怨和愤怒，而是以一个宽容的心来隐忍并承担灾难所给他带来的苦难。而他这样做是因为，他内心有强大的道德力量支撑，他知道：忍受眼前的痛苦是追求新生活的手段。他的一生“占有的少，给别人的多”。【1】莫里斯是真正的好人、真正的犹太人。小说《店员》的主人公莫里斯的一生就是这样一位历尽苦难而精神崇高的人。虽然他最后悲惨的死去了，但他却以他所特有的人格魅力救赎和唤醒了小说中的另一个主要人物弗兰克。

莫里斯在纽约的布鲁克林区经营一家小杂货店，与妻女过着一贫如洗的生活。生意萧条、生活拮据，唯一的安慰就是午饭后的小睡。一天晚上，两个劫匪闯入小店，打伤了莫里斯的头。过后不久，一个意大利青年弗兰克进店找工作。小店经营惨淡，无须额外人手，虽然不情愿，但还是接纳他为店员。弗兰克工作很卖力，他逐渐被莫里斯的道德品格感染，但是莫里斯的妻子艾达和女儿海伦却不喜欢这位年轻人打扰他们的生活。一天，弗兰克由于偷现金被抓获而不得不离开小店。而后，小店在新开的大型商业批发商的竞争中日渐难以维持下去，莫里斯也生病住院。这时，弗兰克表示要回到小店，他声称是为还莫里斯的情，并且他向莫里斯忏悔他就是抢劫小店的劫匪之一，莫里斯告诉他，自己早就已经认出了他，只是没说而已。在莫里斯去世后，弗兰克又重新回到了小店，怀着一颗赎罪的心苦心经营，拼命支撑着日益破败的杂货店，白天打点生意，晚上到一家咖啡店打工，把自己微薄的工资拿来贴补杂货店的开支。他全然一副疲惫的仆人模样。弗兰克的表现愈来愈像莫里斯，仿佛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还在最后他行了割礼皈依了犹太教，成为了一名犹太人。弗兰克的行为感动了莫里斯的女儿海伦并赢得了她的爱情。在小说结束时，弗兰克确实懂得了“犹太人”的寓意：“犹太人的生活目标就是受苦。谁遭受的苦难最严重，坚持得最长久，谁就是最好的犹太人。”【2】

而通过《店员》中另一个人物的经历，作者表达了另一层得到“拯救”的道德之路：人只要不断地赎罪，总会得到上帝的宽恕和人们的欢迎，并且迎来他们崭新的人生，这也就是马拉默德经常所强调的：人们只有经历磨难才可以获得人生真谛，以此来实现道德的升华。弗兰克同莫里斯一家一起吃苦受难过程中，从一个抢劫犯变成了挑起莫里斯家生活重担的人，最后他的皈依也具有象征意义，表明他吸收了犹太人的受难思想，接受了犹太人的受难传统。小说所强调人只有经历磨难，就可以获得人生真谛，达到道德的升华。作者细致地描述了弗兰克精神世界前后的变化，从物质追求向精神追求的转变，表现出人类向往新生活，追求道德完善的主题。一个没有什么信仰和献身精神的人被莫里斯无私、善良和博爱的精神所深深震撼后断然弃恶从善，心甘情愿一辈子挑起莫里斯遗留的生活重担，这就突出了道德的拯救力量，当然也是主人公一次心灵净化的历程。

透过一部部犹太作家的作品，我们可以看出：在犹太人的文化观念中，上帝的光芒首先普照于犹太人身上，然后才折射到其他民族，《旧约全书·创世纪》中写到“由世界上的一切种族中，我只拣选你们，为此我必惩罚你们的罪恶”【3】，透出了犹太民族强烈的民族自豪感，然而这种自豪感的来源不是大多数人们所理解的人的“本善”性，恰恰相反，是信服《创世纪》中说的：人最初就是负罪的。“人是万恶之源”（《旧约全书·创世纪》）的人的“本恶”性；从伊甸园亚当和夏娃违背了上帝的旨意开始，人类就走上了负罪的道路，受到了上帝的惩罚，正如犹太学者乔纳森所言“受难的目的是教会我们认清谦逊和敏感的真谛，抑制我们的骄傲从而使我们意识到生活的种种不足。”就连犹太“选民观”和“救赎论”都有言：一方面在道德上犹太民族是高贵的、上帝的选民，必将在诸民族中获得最高荣誉；另一方面在现实中她却是任人摆布的替罪羊，受苦受难就是其生存处境。只有认为受难是他们选民身份的命定，才能与上帝签定明证；而那些灾难、痛苦只不过是他们顽强进取以获得道德圆满的一种最大激励，这是上帝眷顾犹太人的证明。所以“负罪--------救赎”是犹太人特定的命运，无法更改也不能更改的。

小说《店员》，通过对犹太社会一个角落的生活画面呈现一个为人类赎罪而一生受苦的犹太人典型，同时，也写出了邪恶的非犹太人如何在“圣者”的净化下脱胎再生为犹太人的经过。作为犹太作家，马拉默德的写作表现出浓厚犹太传统道德信念。犹太人认为只有以色列民族亚伯拉罕的子孙才是上帝理想的选民，优于其他民族，所以自己所受的苦难和压迫只是暂时的，将来必有一位救世主弥赛亚来拯救自己并帮助战胜一切仇敌、恢复荣耀。从小说《店员》中也就不难看出，马拉默德就是想要让人们了解自己民族文化即犹太文化道德的精髓，并试图向世人传达，只有树立道德意识，人的灵魂才能得拯救；弃恶从善同样是赎罪的方式，认识生存、受难、仁爱、宽容的真正含义的同时，人人都应该拥有自我牺牲的精神，而这才是马拉默德小说真正的作用，也就是犹太文化道德观念的精粹所在。

（作者单位：西安文理学院外国语学院 陕西西安710065）

【1】伯纳德 马拉默德. 店员[M]. 杨仁敬，刘海平，王希苏，译 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 1980.

【2】刘洪一 犹太精神 [M]. 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03.

【3】圣经 中国基督教协会印发2/0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