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米

◎ 赵新

买米

◎ 赵新

我特别喜欢吃米饭，可有一个问题很是让人添堵：米里有沙子，吃饭时难免会硌牙。

我非常想买些不带沙子的米。 有一天，我下乡到了某个乡镇，恰逢集日。

在农贸市场转悠时，我看见一个老汉蹲在路边卖米。那米雪白极了，粒粒晶莹剔透。

我弯下腰仔细看，没有发现一粒沙子。我又请了几个买米的人一起帮着看，仍然看不出问题。

我既兴奋又激动，忙问这米怎么卖。老汉郑重其事地报了价钱，并且申明这米是自家产的，虽然价钱偏高，但配得上它的质量。

老汉问我要多少，我说：“豁出去了，要100斤！”

老汉很严肃地说：“同志，我这人光明正大，不遮不瞒，不欺不诈。你要100斤，我只能给你98斤。”

我说：“别呀，两斤米也能做好几顿饭呢！”

老汉顺手提起旁边的一个口袋说：“分量保证给够你，另外两斤就是这里面装着的沙子。”

我大吃一惊：“沙子？”

老汉淡定答道：“沙子。”

我一看，那沙子也是米粒般大小，粒粒晶莹剔透。如果把这样的沙子和米混在一起，断然看不出来。

我说：“老哥，我只要米，不要沙子。”

老汉憨厚地笑了：“同志，对不起，那这米我不卖。”

我说：“不卖？那你咋不把沙子和米混到一起？”

他说：“那不是坑人吗？”

我说：“你这也是坑人呀！”

他说：“这坑和那坑可不一样。这坑是明着坑，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我问心无愧；那坑是暗里坑，我怕有人骂我坏了良心。”

想想是这么个理，再往深处一想，我就觉得这老汉很老实很可爱了。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

我说：“老哥，这米我买。”随即给了他100斤大米的钱，要了98斤的米。

老汉拉住我的手：“同志，你先别走，你还没拿那两斤沙子。”

我说：“我不要你的沙子。”

老汉把钱退给我：“既然你不要沙子，就把大米还给我，我不贪这份便宜。”

我愣了，心想这人真是有脾气。

老汉说：“我的沙子也是钱，都是经过加工的，你拿回城里种花养草，喂鸟喂鸡，比大米的用处还多呢！”

看他认真的样子，我便要了那两斤沙子。

吃完午饭，我又来到集市上闲逛。走到卖米老汉那里，我看见好几个人把他抓住，正推搡着押了他在街上走。

押着他的人愤怒地斥责：“光天化日之下，你竟敢明目张胆地坑害顾客，让人家买你的沙子！”又一个说：“你把那沙子掺和到米里卖，这不就没事了嘛。”

（摘自《小说月刊》2015年第7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