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高一厘米

◎ 程 玮

抬高一厘米

◎ 程 玮

在德国法院门口，通常能见到一个雕塑：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被蒙着双眼，一手拿着一杆秤，一手提着一把剑。这是古罗马代表公平正义的女神：她蒙着双眼象征客观的立场，无视被告者的容貌、权力、身份、家世和地位；秤象征着公正的审判；利剑则表示出惩奸除恶的力量。

以法律衡量是非是人们的惯常思维，但有时候会有例外。

很多年前，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两个生活在柏林墙东面的年轻人，克里斯蒂安和克里斯，偷偷来到柏林墙附近。到了10点多，他们悄悄地穿过禁地，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工具，爬上了高高的围墙。当他们触到警戒线时，警铃大作。守护的士兵在40米外向两个年轻人射击。一颗子弹飞来，击中了克里斯的心脏。几个月以后，柏林墙倒塌，21岁的克里斯成了柏林墙最后一个牺牲者。东德与西德统一后，他的母亲将守护的士兵告上了法庭。

被告士兵为自己的行为进行了辩解，认为这是法律赋予他们的职责。被告士兵的律师说，如果要追究责任的话，那些制定了法律、至今仍然坐在国会里的一些议员难辞其咎，而不应该责难这些坚守岗位、执行命令的士兵。他们仅仅是国家的工具，除了执行命令，没有别的选择。

法官这时简洁地说：“作为士兵，不执行上级命令是有罪的，但打不准是无罪的。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此时此刻，他有把枪口抬高一厘米的的良心义务。”

柏林法庭最终的判决是：开枪射死克里斯的士兵被判处两年徒刑。公平正义女神眼睛上蒙的那块布从此增添了新的释义：蒙上眼睛，不受外界任何干扰地倾听自己的内心，倾听那个叫做良心的声音告诉你，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当我们被强势和邪恶逼迫得节节败退、走投无路时，良心，是我们应该守护的最后一道防线。

（摘自作者新浪博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