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羊

李伟明

山羊

李伟明

周末，吴小丁应老古之约，去郊外的丰山游玩。

汽车行进在满目苍翠的盘山路上，清风拂面，鸟语盈耳，激荡着二人的大好心情。丰山是一座原生态的森林公园，离喧嚣的赣州城不过十几公里。对于整日疲于奔命的都市人来说，这实在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老古是个商人，与吴小丁同是乌油县的老乡。早些年，在市里工作、创业的乌油县人不算多，大家便形成了一个松散的老乡会，每年都聚上一两次，吴小丁就这样认识了老古。不过，只是认识而已，那时也谈不上什么交情。

老古成为吴小丁的好朋友，其实是最近两年的事。偶然的机会，吴小丁和几个老乡甩了一把纸牌“拖拉机”，老古也参加了。在这个城市，大多数人饭后茶余都玩麻将，而且是要带点“刺激”的，只有少数公职人员，像吴小丁之流，守身如玉，没有沾上赌博的习气，还在用纸牌玩几十年一贯制的没有任何“经济效益”。令吴小丁感到意外的是，身为老板的老古，“拖拉机”技术居然不错。细聊之下方知，老古是老板当中少有的不玩麻将者，他的业余爱好也是和一帮交情“淡如水”的朋友玩一玩“拖拉机”。

一来二去，吴小丁就和老古多玩了几次，渐渐地发现双方意气相投，有不少共同语言。后来，老古就成了吴小丁办公室和家里的常客了。

老古是个豪爽人。每次和别人一起吃饭，他总是抢着买单。老乡、朋友有什么困难，他也乐于伸手相助。他来找吴小丁，也没什么要紧事，基本上以闲聊为主。这样，两人的感情日渐深厚了。到后来，逢年过节，老古还会拎上两条烟或两瓶酒什么的来吴小丁家里坐坐。要是换了别人，吴小丁肯定不让进门的，也不可能收下东西。但是老古不一样，吴小丁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之一，对这点人情往来当然不必太叫真了。

汽车驶上半山腰，路边树丛里突然冒出一只长了角的黑脑袋。“野山羊！”吴小丁惊喜地叫起来，调侃道：“把它抓回去，发小财了哟！”

老古也看到了山羊，把车停在路边。山羊迅速溜回了树丛。二人下车一看，不是一只，里面还有好几只呢。

看这样子，当然知道这不是野山羊，应该是附近人家养的。它们在那里悠然地吃草，并不怎么怕生。吴小丁望着广袤的森林，不禁问道：“丰山这么大一座山，这几只山羊要是钻进密林深处，根本找不到它们。奇怪的是，为什么它们有机会逃回大自然，却不逃，最终还是要回到主人那里挨宰呢？”

老古想了想，接上话茬：“肯定是因为主人平时对它们好，喂它们吃，让它们睡，就把主人当作最好的朋友了，哪里想到背后的杀机？所以，根本没考虑过还需要逃命的问题。”

吴小丁觉得老古说得很有道理。真是有意思，山羊被主人麻痹了，最后的结果，它们根本不可能想到，等到知道真相时，已经失去了自由，什么都来不及了。也正因为如此，主人不必担心它们会逃跑，放心地让它们漫山遍野地觅食，连绳索都不用系上。

继续上山。空气越来越清爽。到了丰山之巅，有一个天然的观景台，正是无限风光在高峰，城市全景一览无遗，举目四顾，令人心旷神怡。

二人饶有兴味地指点江山，谈古论今。说着说着，老古突然提起，他最近准备收购市造纸厂，但是该企业因为污染严重，和周边居民关系紧张，继续生产会遇到一些麻烦。最近，市里要求对企业进行“环评”，希望作为“环评”小组负责人的吴小丁，到时候能够高抬贵手。

话题转得太突然，吴小丁不禁一怔。奇怪的是，他还没来得及考虑怎么回答老古，脑子里却蓦地浮现出了刚才的几只山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