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钟”的彼此张望
2015-11-14锦璐
2013年春天,去了一次海南。我告诉同行者,哈,我有一篇写了一半的小说,一直写不下去,这次出门海边,终于找到灵感了!
但是,“一篇写了一半的小说”并没有在从海南回来后有所收获。足足拖了两年,直到今年的五一小长假,我才给它画上句号。所谓的“灵感”也根本没有用上,就像一颗大溪地的黑珍珠,单看是精品,若放入一串白珠子里,怎么看都不协调。
两年来,“一篇写了一半的小说”一直折磨我。很多情节、细节我捋了一遍又一遍,结尾也早就预设好了。但我就是找不准那个核。核很重要。核不同,出来的东西也不同。可以是珍珠,可以是琥珀,还可以是其他。如果没有核,也行。但出来的就是淡水珍珠的效果。淡水珍珠无核,海水珍珠有核。从培育难易程度,到外观、色泽,海水珍珠无疑更难、更美、更亮。所以,我宁愿像培育海水珍珠一样,花时间、花力气、花心血,去寻找那个核。
在这两年的时间里,我静下心来看“老钟”过日子。我成了不被他察觉的邻居。看着他咔哒咔哒出门,看着他在某些时间哧的一声,看着他咧着嘴巴或皱起眉头。有时候,我也悄悄地学着他的那些动作、神态,寻找对生活慢慢失去掌控力的那种感觉。
当“老钟”往更老的老年滑去,我也在中年的岁月里开始感慨人生了。我明显感觉,无论是速度、耐力,还是认知力、记忆力,和十年前都无法相比。不管我愿不愿面对,它已然发生,并无法逆转。我的这种对青春流逝的慨叹,相比“老钟”对岁月逝去时内心的怆然,或许是矫情的。所以,我才那么急切地借“老钟”这个人物,获知一个我未曾去到的世界。
我望着“老钟”,“老钟”望着我——我们的张望,是真实世界与虚构世界的张望,是人生道路上两个阶段的张望,是伦理关系上的张望。我在张望“老钟”的时候,也时时抽身出来,张望陷在虚构过程中的自己,张望生活在真实世界的自己。
有这样一种多重张望的情绪在,一些很戏剧、很激烈、冲突性很强的细节和情节,就被慢慢过滤掉了。甚至包括预设的结尾,也被我狠狠地删除了。故事淡下来,语气沉下去,我接近了我要的那个“核”。或许应该这样说,那个“核”一直在。它在等我,它在考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