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亨特:像拍国王那样拍普通人
2015-11-12傅尔得周仰
傅尔得 周仰
门是开着的,看到有人来,汤姆·亨特(Tom Hunter)出来跟我们打招呼。
夹脚拖,五分裤,黑T恤,一身随意穿着的汤姆引领我们进了客厅,随即忙着他刚才没忙完的事情——把院子里的花盆搬进搬出。他的两个小孩各玩各的,看到有客人来,露出善意和调皮的眼神。
小女孩Iris今年五岁半,一脸兴奋地告诉我们,他们全家正在为出门过暑假做准备。更小一点的男孩Alfie则躲在房间的角落,偷偷看着我们,几秒钟之后,也跑过来,以小主人的姿态跟我们微笑。
汤姆的妻子从院子外进来打招呼,她个子不高,瘦小的瓜子脸,带着甜甜的笑容,而那一头嘻哈风格的脏辫,散发出哈克尼区(Hackney,伦敦市一个地区)的气息。汤姆泡了两杯热茶,一手端一杯,领着我们到了二楼他的工作室。
自21岁从英格西南部靠近英吉利海峡的小村庄多塞特(Dorset)搬到伦敦以来,汤姆就一直住在哈克尼区,已有近30年。
对“外省小镇青年”汤姆来讲,伦敦东区的哈克尼区是他的第二故乡。作为摄影师,他对自己生活的社区,表现出极大的
耐心与爱意。多年以来,他一直根植于哈克尼的现实进行创作。
首位国家美术馆办个展的摄影师
40岁那年,汤姆成为第一个在英国国家美术馆(National Gallery)办个展的摄影师。
位于伦敦市中心特拉法加广场北侧的英国国家美术馆,以展示沿历史脉络发展而来的英国及欧陆各国的经典油画为主,之所以破天荒地做摄影个展,并不是因为汤姆曾毕业于英国皇家艺术学院,不是因为他是英国艺术大学传播学院的摄影教授,也不是因为他的作品被世界艺术机构、美术馆、博物馆所广泛收藏,归根结底,是因为汤姆的摄影作品与油画之间的深沉关系。
每次进入英国国家美术馆,我都会在二楼咖啡馆门口不远处的观展路线交叉口,看到一幅显眼的、整馆少有的摄影作品,那就是汤姆的作品《谋杀两名通缉犯》(Murder Two Men Wanted),这幅已被英国国家美术馆永久收藏且陈列出来的作品,就是2005年他在这里举办个展《生活在地狱和其他故事里》 (Living in hell and other stories)中的作品之一。作品旁边还特别贴有一个标签,标出与这幅作品相关的油画作品及其陈列在具体哪个展厅。这个展览,是汤姆用影像对位于伦敦东部的哈克尼区及其居民,进行的一场纪实建构。
自摄影术诞生近180年间,摄影花了很长时间,逐渐从绘画的阴影下努力挣脱出来,终与其分道扬镳,在艺术门类中自成一体。汤姆则试图让两者的联系更为紧密,这种有意为之的联系,成了汤姆摄影语言的独特呈现方式。
“正因为在我之前有这么多人试图把摄影和绘画分开,他们让摄影彻底地独立于绘画,才给了我创作空间。现在,摄影在呈现方式上变得有些重复,因此,我可以自信地用我的方式。这种自信来自前人的努力,如马丁·帕尔、南·戈尔丁等等,或许,我对他们的作品有不同的态度,但他们的作品是非常重要的。我觉得,每个人的作品都应该推进摄影这个艺术形式的发展,哪怕只是做出一点小小的改变。”
在推进摄影语言发展上,汤姆所做的贡献,就是对绘画的自信模仿。英国皇家艺术学院的研究生经历,无疑给了他深厚的艺术史给养,绘画自然包括其中。汤姆欣赏意大利画家卡拉瓦乔(Caravaggio)、荷兰画家扬·维梅尔(Jan Vermeer)等,无论是美国当代画家安德鲁·怀斯(Andrew Wyeth)、英国前拉斐尔派画家约翰·米莱斯(John Millais),还是法国浪漫主义画派的典型代表欧仁·德拉克洛瓦(Eugène Delacroix),他们作品的风格和样式,都不难在汤姆的摄影作品中看到。
画家扬·维梅尔的影响
对汤姆最重要的一位画家,是扬·维梅尔(Jan Verm-
eer)。作为17世纪荷兰绘画黄金时期最伟大的画家之一,维梅尔的作品以其对光影的考究把握和严谨构图著称。不仅如此,对他所生活的荷兰代尔夫特(Delft)小镇上的平凡个体及其生活细节,维梅尔用画宗教人物和王公贵族的光线和色彩进行描绘,给了普通人尊严,提高他们在艺术上的地位。打动汤姆的,不仅是维梅尔的精湛光线和色彩,最重要的是其在创作中的革命精神。
受到维梅尔的影响,汤姆将这种革命性植入自己的创作中。二十几岁以来,他便一直通过摄影来反映哈克尼区的生存状态。不仅如此,作为生活在贫民、外来者和移民聚居的贫民区哈克尼的一员,汤姆更将摄影作为他所在群体的宣言武器,通过摄影有尊严地呈现这个群体的同时,更与废墟般的惨淡现实、政府当局的拆迁和驱逐等进行长期的抗争。
汤姆第一次研究扬·维梅尔,是在1994年,他在伦敦印刷学院摄影专业的本科毕业论文里,就开始对其光影和色彩进行研究和引用。而他的本科毕业作品,便与哈克尼有关,更重要地说,与他自身的命运有关。
当时,汤姆 “占屋”的街区面临着政府的拆迁,他和同街区的一百多位“占屋者”(squatter)面临被驱逐。正在念大学的汤姆制作了一个3D装置《贫民窟》(The Ghetto),
是他当时所住街区的微型翻版。他在模型的每个窗户、门上贴了他拍的占屋者,这是一个内置灯光的灯箱装置,当灯亮起来时,那光线和色彩,让汤姆觉得整个模型仿佛是一个被光照亮的大教堂,那时,他开始思考在作品中给予占屋者以尊严。
从一开始,光线与色彩就成了汤姆作品的重要元素,在导师的介绍下,他开始到图书馆翻阅荷兰黄金时代绘画大师们的作品,直到被扬·维梅尔的作品及创作背景所深深吸引。
《贫民窟》3D装置作为汤姆的大学毕业作品,被伦敦博物馆收藏,这也使得哈克尼区占屋者的生存状态,得到了极大的关注。
资深占屋者
1997年完成的《身份不明者》( Persons Unkown)系列,是汤姆就读英国皇家艺术学院摄影硕士研究生期间创作的作品。当时,作为占屋者之一的汤姆,和他同在哈克尼区的占屋者朋友们,都收到了地方法院的一封给“身份不明者”的信,内容是要收回他们所占领的住房。
“占屋者”指住进别人弃置房子里的无家可归的人,这并非英国特有,而是一个世界普遍的现象。通常,有两种人会成为占屋者:真正流离失所的人和无政府主义者。在英国,只要不是通过武力打开弃屋的门,占屋者的行为就不违法。如果没有法院的驱逐令,他们就不能被任何人赶出去。即使是房子主人回来,只要里面住着人,也不能强行进入。即便现在占屋者的合法性保障越来越弱,常常遭到警察的驱逐,但在当时,占屋者很大程度上受到法律的保护。
“如果你住过那样的空置房子,窗子是破的,没有热水,随时担心有人来把你赶走,这绝不是愉快的经历。所以,我还是希望能够用比较低的价格租一个房间,可以有一种安全感。”
作为一位资深占屋者,汤姆有过15年的占屋经历,交不起房租时,他曾被房东赶了出去,“而那条街上隔两个门的地方,就是一个空置的房子,所以我就直接搬了进去。”
汤姆15岁时便离开学校,之后开始靠体力活维生,进过农场,去过建筑工地,最后做起林业师。21岁时,因为当时的女友考取了伦敦的一所大学,汤姆便和她一起来到伦敦,开始在哈克尼落脚。在伦敦,他继续做林业师,也在哈克尼的集市上摆过卖旧货的小摊。直到25岁进入大学念书,没了工作后,才开始他的占屋生涯,“我当时去上大学,没有工资,于是,找空房子住是个省钱的好途径。”
一般来讲,占屋者群体为年轻工人、失业者、流浪汉、原住居民、大学生、外来移民者以及艺术家。他们常会形成一个圈子,汤姆便遇到一群占屋朋友,“占屋之后,我遇到其他的占屋者,我们形成一个圈子,不断遇到新的朋友,这成了一种生活方式。”
对于占屋者所处的社会阶层及其所呈现的蓬勃亚文化,如摇滚以及大型户外电子音乐节、仓库电音节,瑞舞(rave)文化
等,外界对他们印象并不好,媒体也常夸大他们的不堪。而占屋实则是一种带政治意味的权力主张,主张政府应对资源进行合理、正义的分配。
摄影,作为抗争的武器
当收到法院的驱逐令时,汤姆觉得那是对他们生活方式以及文化的一种挑战。为了和地方政府进行抗争,维护自身群体的权利,汤姆觉得有必要在作品中呈现占屋者的尊严,让外界对其予以必要的正视。因此,他开始认真研究“人民画家”扬·维梅尔,并在创作中进行体现。
《身份不明者》系列的作品之一,是《正在念驱逐信的女子》( Woman reading a possession Order),这幅汤姆的代表作品,便是模仿扬·维梅尔在1657年画的《在窗边读信的女孩》而作。
汤姆将他在维梅尔那儿得到的灵感,运用到他当时的邻居Filipa身上。当时,Filipa生下第一个小孩不久,也接到了驱逐令。汤姆架起了三脚架,用4×5画幅相机,花了一整天的时间,来等待如维梅尔油画中完美的光线出现。当伦敦晚冬的太阳透过窗户低低射进屋子的时候,汤姆花了一秒钟的时间曝光,将在完美光线和静谧氛围中读驱逐信的女子形象,有尊严地进行了演绎。
这幅作品体现了贫民个体命运的关键一刻,它是一个有力量的作品,也是很好地宣传和对抗武器,最后这幅作品在法庭上出现,和当局进行对话。其结果是令人欣慰的,占屋者们居住的房子最终得以保住。无疑地,这幅作品发挥了重要的作用。而《身份不明者》系列,后来被哈克尼博物馆作为永久馆藏。
根植于现实的摄影
汤姆的作品并非对油画进行简单模仿,而是遵循其形式和精神,进行“当代式”的挪用。
之所以采用摄影作为表现形式,在汤姆看来,是因为它是一种深深根植于现实的媒介。摄影和现实有着至关重要的联系,它不仅如镜子般反映现实,而且与现实有着含蓄、暧昧的诗意关系。
摄影与现实的强烈联系,体现在《哈克尼生与死》( Life and Death in Hackney)系列中。这个系列里,汤姆展现了一个被外界持有刻板印象的遗弃地区,在后工业化时代里逐渐消退萎缩,呈现出忧郁美感。这个系列对1990年代哈克尼区蓬勃的亚文化进行了影射。作为这个文化中的一分子,汤姆经历了它的多元文化,也见证了在音乐和毒品中活在当下的一代人青春幻灭。
接下来,《生活在地狱和其他故事里》系列,依旧延续着强烈的现实性。汤姆将多年来出现在哈克尼社区报纸上耸人听闻的社会消息,进行视觉再现。自从搬到哈克尼以来,汤姆便养成看当地报纸的习惯,一来看看是否有什么在大减价,二来也是熟悉这个社区的方方面面,以免自己成为社会新闻。
“最早来这里的时候,到处都是弃置的房屋,失业率很高。这是英国最贫困的地区之一,连杯像样的咖啡都买不到,只有速溶咖啡、茶还有薯条,大多数人都不愿意住在这里,甚至出租车都不来。当时也没有轻轨和地铁,公交车非常慢,整个地区感觉好像跟伦敦隔绝了。”
就在这个被隔绝的贫民区,常常见诸媒体的社会新闻如:《好莱坞恐怖片》,报道的是一个女人在自家门口被打劫;《黑社会死刑》,报道一具在河边的弃尸;《生活在地狱里》,报道了一个被家人、社会、政府遗弃的老妇人,腐烂在爬满蟑螂的沙发上,等等。汤姆无法想象,这些事情,怎么可能在世界上最富有的城市之一发生?
他找来自己的邻里、朋友,来扮演新闻中的社会事件,汤姆是在用虚构呈现现实,“我始终认为我的作品是纪实的,这些都是真实的地方,真正住在这里的居民,真正发生过的事,我只是用一种更诗意的方式去呈现,用一种大家都可以理解的语言去讲述。但我同时也提醒人们,这是摄影中的现实,而不是我们肉眼直接看到的现实。”
这之后,从《名不见经传的故事》(Unheralded stories)系列开始,汤姆开始由现实转向更为个人化和诗意的呈现。
如《Coltelli之死》(the Death of Coltelli),便是对哈克尼区的多元文化进行探讨,开始进行更宏大的背景叙述。哈克尼是一个不断由外来者和移民驻扎的地方,而同时形成了其多元文化。他拍摄了一个经营咖啡馆的意大利老妇人的孙女,画面模仿法国浪漫主义画派欧仁·德拉克洛瓦挂在巴黎卢浮宫的作品《萨达那培拉斯之死 1827年》( La Mort de Sardanapale)。这一次,他不仅借鉴了德拉克洛瓦的构图,同时也借鉴了其作品中忧郁的异国情调。相对于富人居住的伦敦西区,位于伦敦东区的哈克尼,一直与贫民和外来移民联系在一起。在外界眼里,哈克尼总是跟犯罪和贫穷划上等号。自从搬到哈克尼区,汤姆就一直将其作为拍摄创作的主题,用艺术为自己所在的群体发声。他通过对传统油画构图和光影美感的借鉴,使作品产生历史和现实重叠的厚度,让哈克尼区的普通人和王宫贵族一样庄严,这是以展示油画为主的英国国家美术馆为汤姆做个展的重要原因。
但是,如果要为汤姆向油画借鉴找一条更为直接的原因,那便是有着更为悠久历史的油画,是使观者进行视觉理解的一条捷径。
“我一直对经典的构图很感兴趣,因为其中的审美是每个人都可以理解的,几百年来我们都习惯去感受这些绘画中的审美,所以那更容易让观者接受。我觉得美感是让人走进作品的通道,然后你再向他们传达讯息。”
在感受到美感之后,汤姆则希望观者能从他的作品中领会到更多,“我希望人们可以同时去思考摄影的呈现、历史、政治、革命,等等。”
你对哈克尼的感情非常深厚,这里可以算你的第二故乡了吧?
是的。我出生在一个很小的村庄,而哈克尼也是城市里的一个小村庄,所以我一直对这样的小村庄、小社区有感情,大家都住得很近。在哈克尼,对抗政府的清理行为把我们团聚在一起。
而你把摄影当作一种对抗的宣言?
是的。在我15年侵占空屋的生涯中,确实有当局想要清空房屋的情况,但我们很好地运用了法律,运用了我的作品,还有宣传、媒体,运用这些手段来抵抗政府的清理行为,我们用合法的手段反击,最后保住了我们住的地方。
所以,你的作品有政治倾向性?
是的,我的作品是有政治倾向性的,关于谁是房屋的主人,谁是土地的主人,也关于人民的话语权。我的作品不支持富人,不支持国王贵族,所以这个意义上说,我的作品是有革命性的,是我们反抗权威的工具。占屋本身也是一个具有政治含义的行为,你把别人多余的房产拿过来,可以让有需要的人去住,我们认为把这些房子拿来分给社区里没地方住的人是我们的权利。这是一种选择,你不用等着政府给你分配廉租房,你不用露宿街头,你可以在行动中传达出力量。
你拍摄占屋者是以局内人的角度,却用了一种正式肖像的拍摄方式。而其他很多拍摄特定人群的局内人故事,比如南·戈尔丁的作品,则更多用快照的方式,你选择参考经典油画的风格,应该说也是具有革命性的?
没错。我必须承认,我觉得南·戈尔丁的作品看起来很刺激,但对我个人来说,会感觉受到冒犯。你会那样去拍别人,但不会想要那样去拍你自己的姐妹、母亲以及家人。同样,像理查德·比林汉姆和马丁·帕尔的作品,会去拍一些敏感场景,但如果是你的好朋友或者家人在那样的场景中,你一定不会去拍。所以,我的作品中革命性的一点是,我希望给我的拍摄对象尊严,希望呈现他们的美,去表彰他们的生活,我不希望把我拍的人当笑话来看。对我来说,我所拍摄的人就跟我一样,某种程度上这是我的自画像,而不是冷眼旁观甚至是嘲笑拍摄对象。
你在画册的前言里说的,哈克尼地区是“多重世界”(worlds within worlds)?
没错,确实存在多重世界。比如这里的犹太人社区还是和二战之前一样,他们都穿传统的服饰,犹太圆帽、胡须和发型。还有其他的社区,他们都按照传统的方式生活,也不太和其他民族混在一起,而新搬来的那些年轻的潮人们也不去理睬这些传统的外来社区。所以这里是一个多重的世界。
现在哈克尼已经是伦敦文化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了。
哈克尼和伦敦其他地区的差距在缩小,现在有人愿意来这里住了,这是最显著的变化。但总有些角落被遗忘,所以这里的贫富差距变大了,也让气氛变得有些紧张,街上会有很多抢劫、贩毒,各种街头斗殴甚至枪击,就犯罪这个问题我觉得没多大改善,不同的流氓团伙互相抢劫打斗,所以现在的哈克尼不是只有光鲜亮丽的一面。
你觉得有没有“哈克尼精神”?
当然有。就像我一开始说的,这个地区总是有很多新能量,所以一直在改变,人们带着新的能量过来。哈克尼就像一只凤凰,不断地在重生,来这里的人总是非常勇敢,在思想和行动上具有革新精神,不管是开一间新咖啡馆,还是做艺术家、作家,在这里可以自由去尝试。这里在宗教上也很自由,犹太人啊、共产主义者,各种人都可以自由地来这里。
那么会不会有一种“哈克尼梦”,就像“美国梦“那样?
有,但也不一样。“美国梦”更多关于赚钱,然后买房子过美国的生活方式,而在哈克尼,则是去做一些疯狂的事。在哈克尼,你可以尽情做傻事、做疯事,尝试不同的想法。
近几年,你的作品好像越来越少有人出现,更多的是
空间。
某种程度上是这样,最近拍的很多空间都没有人。拍人是一件微妙的事,有时候单拍空间会很有趣,你可以想象人们在里面是怎样的,某种程度上给了你一种自由。在拍人之前,你需要清楚自己要拍什么、拍谁,所以有时候退一步,给自己一点空间,是很有益的。这些间隔对我来说很重要,摄影不能总急冲冲的。
你的人生哲学是什么?
或许是要尊重别人吧,去做自己所想,不要被别人的看法妨碍。不要太在意政治,试着让生活变得更有趣,不要让自己掉进日常生活的重复乏味之中,最好每天都有新的冒险。梦想不断,灵感不断,不被一种生活束缚住,不害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