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鑫：暴风下的魔镜

Point

“很多事情看起来很难，实际上更难。但我不服输。”

2015年3月24日对于冯鑫而言是异常重要的一天。这天，北京暴风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称“暴风影音”）在他的主导下成为“乐视之后第一家A股上市的互联网公司”及“第一家主动转换资本结构回来上市的互联网公司”，而这一尽显曲折的过程花费了他十年。

颇有几分得意的他在深圳交易所现场宣布：“今天我不是一个人来到这里，现在每天使用暴风的网民有5000万，每个月的活跃用户达2亿，我今天代表2亿暴风用户来到A股。”

出乎意料的是，在业界地位并不理想的暴风科技，却在资本市场极度受宠。开盘当日，暴风科技从9.43元的开盘价升至10.28元，封停当日最大涨幅达44%。冯鑫持有的股权比例为25.46%，身家超过3亿元。这个数字告诉他，他带领的暴风影音已经顺利走出了多轮冲击上市未果的阴影。

然而，暴风影音的地位已经今非昔比。易观智库所监测的PC端活跃用户数据则显示，暴风影音网站排名10位之后。在视频行业经历了打原创、拼技术的洗礼之后，12年来，暴风影音为何能够幸存下来并成功上市？

总结暴风的得失，冯鑫接受本刊采访时认为自己曾犯了两个错误，一是融资经验不足；二是战略格局不够大。

那么，面对下一个十年，他又做了哪些准备？

盛衰之道

忘掉过去积累的成功显然是痛苦的，但冯鑫没有选择。

远离金山的条条框框会使他觉得自由。2005年底，他下决心要成为一个创业者。虽然他对自己毫不怀疑，但他能理解媒体对他如何养活一个公司的担心。尽管2008年底，暴风影音获得来自经纬中国及IDG的1500万美元融资，但他开源节流，“一直以来公司的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尽管他对暴风的商业模式了如指掌。一跟用户收钱，靠对用户提供有价值的服务赚钱；二跟企业收钱，靠广告费、游戏等赚钱。但梦想照进现实从来就不是一蹴而就。

暴风影音诞生于2003年，由创始人周胜军和其学生研发，早期设计理念是将当时的影音格式解码器做成易于安装和使用的集成包。2005年1月，冯鑫从雅虎离职，创立了酷热影音。2007年1月，酷热科技宣布完成与暴风影音的合并，并借此成立新公司暴风网际；同年3月，暴风网际又吸收了老牌播放器超级解霸的知识产权和部分技术人员，紧接着在4月发布暴风影音2.0，并在日后发展成为国内本地视频播放软件第一品牌。

它的发展速度仍然令人瞠目：2007年8月，暴风影音一举成为中国市场占有率最高、使用用户最多的多媒体播放软件，超过八成的个人电脑上都安装了暴风影音。

2008年，暴风影音再一次开始技术和服务模式创新，首创了在线视频服务模式。现在，每天会有2200万人打开暴风影音播放器，每天通过暴风影音播放的视频文件超过1.8亿个。

2008年11月26日，暴风影音获得来自经纬中国及IDG的1500万美元融资。而这也是美国金融风暴后，中国互联网领域获得的首轮融资。

在大红大紫之后，冯鑫被多次问到自己的成功学，他坦言：“很多事情看起来很难，实际上更难。但我不服输。”一度怀着成为“中国互联网最大的视频平台”的梦想，秉承“互联网推动世界，软件推动互联网”的理念，恪守“有梦、诚实、勇敢”的企业文化，这些被冯鑫深深地沉淀在暴风影音的基因里面。

而那时候，暴风影音播放器因为支持播放格式多达680种，很好地解决了PC用户的痛点，成为装机必备的“万能播放器”。数据显示，2009年，暴风影音总用户数2.8亿，占当时总网民数量的73%，每天上线用户则达到2500万，是QQ和迅雷之外的第三大客户端软件。

此时的冯鑫丝毫不再掩饰他的雄心，他此刻挥舞的暴风影音播放器客户端已经变为了一把利剑。

但在移动互联网浪潮袭来之后，客户端影音软件已不复昔日辉煌。沉浸在暴风影音播放器的盛名中，他并没能敏锐地觉察到视频行业的新机会，直到2010年暴风才推出自己的在线播放产品，比优酷整整晚了3年。此时在线视频市场的有利位置已经被占领。

互联网行业分析人士指出，暴风影音的日均覆盖人数看起来虽大，但其中相当多用户只是用来观看本地视频，其盈利模式在这部分用户身上无法体现，如果去除该部分用户，暴风影音的有效用户数量可能会大打折扣。

以优酷网、乐视网为代表的公司已通过上市对营运资金进行有效补充，行业内领先企业通过收购或合资等方式进行资源整合的步伐加剧，用户规模快速扩张、广告收入增长迅速。以至于2013年7月暴风影音宣布日均覆盖人数达到3113万人，仅次于优酷土豆，排名第二的对外告白也显得苍白无力。

据暴风影音招股书披露，在PC端“日均有效使用时长”排名第一，在移动端仅排在第九位。暴风影音的掉队一度被业内认为可能是因为融资不力，所以跟风乏力，无奈选择做一个视频聚合平台的结果。

内缺粮草

从成立至今，暴风影音的发展道路可谓崎岖坎坷。

仅从融资角度来说，暴风影音只融到了3次投资，2006年的300万美元，2007年的600万美元，2008年的1500万美元，总计2400万美元，和行业内其他视频网站相比只是零头。

数据显示，土豆网与优酷网均经历5轮融资。土豆自2005年4月成立以来总融资规模达1.35亿美元；优酷自成立以来总融资金额为1.1亿美元，另外还有1000万美元技术设备贷款。

这使得冯鑫在公司运营上精打细算，即在内容采购上暴风“不烧钱”，少买或不买独家、首轮播出权；在内容制作上不花钱搞自制。这点在招股书上可以看出，在其他视频网站进行版权大战时，暴风影音的版权支出费用仅仅维持在4000万元左右。

此外，还有一个因素是冯鑫如此做的理由。为了达到创业板对上市公司必须三年盈利的要求，相较于优酷土豆、爱奇艺等主流视频网站玩命烧钱买版权，暴风影音拼抢自制剧的路线大相径庭。

当然效果也是明显的，在视频行业普遍亏损的情况下，暴风影音却实现了盈利。招股书显示，2012年、2013年，暴风科技的净利润分别为5584万元、3853万元。

暴风科技为了在国内上市失去内容上的竞争力，或许也是暴风影音跟不上行业步伐的原因所在。暴风如此的战略布局为业界所诟病，得失之间，冯鑫也是无可奈何。

但是，在以优酷网、乐视网为代表的公司已通过上市对营运资金进行有效补充，行业内领先企业通过收购或合资等方式进行资源整合的步伐加剧，用户规模快速扩张、广告收入增长迅速。

上市波折

回首暴风科技的上市路并不平坦。此前占据播放市场垄断地位的暴风影音，初期在IDG等风险投资进入之后，同其他网络公司一样，也寻求VIE构架赴美上市。冯鑫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去VIE架构回归国内上市的过程可以整理成一本教材。

在此之前，暴风影音曾两度启动上市计划。2011年，暴风影音曾宣布将在2012年赴美上市，但由于美国资本市场氛围的骤然变冷让准备赴美上市的暴风影音谋求转战A股上市。2012年4月中国证监会披露的文件显示暴风影音已启动登陆创业板，不过那次上市并未成功。

2014年6月，暴风影音发布预披露文件，准备创业板上市。招股书显示，暴风影音拟公开发行不超过3000万股普通股，募资5.1亿元。2015年1月30日，暴风影音通过证监会IPO审核。此次上市成功后，暴风科技成为首家打破VIE架构回到A股上市的互联网公司。

2006年—2008年三年间，暴风科技当时的运营平台先后接受了IDG、Matrix共计超过2000万美元的投资。2010年，暴风重组，美国资本市场氛围的变化让准备赴美上市的暴风影音谋求转战A股上市，美元资本退出，引入华为投资、金石投资等国内资本。2011年，IDG、Matrix退出暴风科技，2012年VIE结构完全解除，暴风科技宣布将上市地变更为A股。

冯鑫认为，当时回A股有一定的偶然性，“创业板开板后，我们看到华谊、乐视在上市以后带来了非常高的品牌价值，但现在看来，品牌价值只是其中的一部分，涨停远未结束。”

2012年5月VIE结构被完全解除。投中研究院认为，暴风科技放弃VIE结构而转投国内创业板的原因主要是，其商业模式和品牌的认知度主要集中在国内，更容易被国内的资本市场接受。

从决定开始回A股到最后拆掉VIE架构，总共花了10个多月。这段时间里，冯鑫不得不推掉往常频繁的应酬，辗转于各方开始折除VIE架构。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已经不再跟客户重复在纳斯达克上市是不二之选的陈词滥调，取而代之的话题，正是他新近投入了80%以上的精力打造的成为“乐视之后第一家A股上市的互联网公司”及“第一家主动转换资本结构回来上市的互联网公司”。

冯鑫笃信，做有把握的事，做你能控制的事，把它做好。但是网上发行初始认购倍数之高却远远超过了他的预料。

这家以“暴风影音”品牌而为人们所熟知的互联网企业，在筹备上市、尚未正式亮相之际，就已经赢得了市场的强烈关注，上市前的申购中，其网上发行初始认购倍数达到655.55倍，创下了创业板自2009年推出以来的最高纪录。在网上有效申购户数的排名中，暴风科技也排在创业板有史以来的第二位。

“暴风科技在国内上市，有更大的想象发展空间。上市公司融到的钱多少不是关键，未来暴风科技应该在国内做更多的兼并，快速扩大地盘。”IDG亚洲区总裁熊晓鸽在上市现场表示。天使投资人蔡文胜则直接表示，暴风科技或许会引发一轮A股回归潮。

掘金硬件

困则求变。

关于暴风影音的故事还有另外一个“主角”——魔镜。暴风魔镜是最近冯鑫经常提及的名词，它为暴风影音旗下的虚拟现实设备及内容服务商。

简单来说，暴风魔镜是一款虚拟现实眼镜，在使用时配合暴风影音开发的专属应用，可在手机终端上实现影院级观影效果甚至IMAX效果。同时，魔镜还具有游戏功能，可实现更真实的3D游戏场景。

为积极帮助暴风影音转型，冯鑫打出了与虚拟现实内容生产方面的合作伙伴共建暴风魔镜的组合拳——此前有分析机构认为，魔镜对于暴风来说，是一步险棋，单纯的工具性产品想要真正大规模商业化，就应沿着从产品到渠道再到平台最后抵达入口的路径，而魔镜借助暴风自身的影视平台优势跨过了中间形态直接跻身入口。

有分析人士认为，一个智能硬件必须能够提供所有后端服务，并且具备可扩充的编程能力，才能称之为真正的智能硬件。从这个角度来说，魔镜实在是过于简陋。

数据显示，自2014年9月推出以来，截至2015年3月25日,暴风魔镜累计用户数超24万，日活用户近2万；VR用户单人单日平均使用时长达27分钟；日新增用户均值上升到3500人。各项数据月增幅均超20%。不过，这一产品仍处于初级阶段。

冯鑫面对魔镜这块“敲门砖”并未自满，而是希望魔镜能够和暴风的其他板块真正地实现协同发展。

如何用好这块“敲门砖”，绑定特定的激励政策被认为是一个非常有效的突破点。

今年1月，冯鑫专门推出了两个10%激励机制，一改过去战略格局不大的教训：一是每年给团队发放10%股权，不设期权成熟期；二是每轮投资要求投资人收购合伙人团队手里的10%股权。而且，在每次公司增资时，合伙人都可以抛售手中股份兑现，没有任何限制。

而如此强度的刺激，则能更加直接地为魔镜合作伙伴提供全方位的帮助。冯鑫表示，2015年要发展210个合作伙伴，其中包括：扶持100个做全景拍摄的团队，暴风影音提供播放平台，推出商业模式帮助内容方盈利；帮助100个游戏创作单位，初期暴风不收取任何游戏分成；此外，暴风影音将寻找10名创业合伙人，共同做大虚拟现实影像市场。

业内分析人士认为，在此背景下，虚拟现实产品可能会成为暴风影音新的竞争武器，但现实在于，其内容端对其设备端的支持能力和暴风影音的行业整合能力有待观察。

他感慨说，“因此，魔镜给让我重新塑造了一个组织，虽然新的组织有较大的风险性，但我自己更担心的是没有用更快的速度让更多的优秀人才进来。”

值得一提的是，暴风魔镜今年4月15日宣布完成首轮融资，融资金额1000万美元，投资方为华谊兄弟、天音、爱施德、松禾资本。据了解，4公司将累计增资6000万美元，占股比例达19%，以此计算暴风魔镜估值达3亿元。暴风影音方面表示，此次增资旨在为暴风魔镜项目的快速发展提供资金支持，巩固暴风魔镜在虚拟现实行业的领先地位。此外，引进战略投资者也有利于完善公司在虚拟现实行业的产业布局。

冯鑫期待魔镜这一新的商业模式在未来能够实现大规模的变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