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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象牙塔”里的精神守望者

2015-11-12王义正

清风 2015年6期
关键词:象牙塔京华文人

文_本刊记者 王义正

“象牙塔”里的精神守望者

文_本刊记者 王义正

大学等学术氛围比较浓厚的地方被称为“象牙塔”,因为这里是精神的殿堂,这里向社会输出人才,也输出精神。近年来,“象牙塔”却由于各种因素的影响,污垢频现,让人担忧。然而,“象牙塔”中,不乏能够坚持自我的人,他们醉心于学术,不过分追求生活享受,敢于坚持,更敢于放弃,因为在他们内心中有更重要的东西。

“北大教授”的另类选择

虽然文人穷苦不是必然,但总归要知得柴米油盐贵,知得艰难困苦,才好保持思维的敏锐,所以清贫不是文人追求的,却是对文人有益的。

2003年7月,张京华决定扎根位于永州的湖南科技学院,这并不是张京华的第一次“转移”——上一次是从北大到洛阳。由于研究方向为“中古史”,北京虽然也是古都,但主要是明清时期,相比洛阳这座隋唐名城,后者与张京华的学术研究“更近”。2009年,张京华毅然离开北京,前往洛阳。

这个1979年考入北大后就不曾离开(毕业后留校任教,并被破格评为副教授),一待就是20年的“老北大”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他放弃了北京的繁华,放弃了北大带来的光环,一门心思往“穷乡僻壤”钻。

张京华本人对此却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他所追求的学术研究。“如果在北京,工资可能很高,课题很多,但学术成果不会有在永州这么多。”张京华告诉本刊记者。

来湖南12年,也让张京华有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每天我会挤出6小时的时间读书,并且没有周末,所以每月有180个小时,每年有2000个小时,在湘10余年我有2万小时的读书时间,点校古籍、推敲观点、撰写论文,出版了20种书,交稿待出版的还有8种。”张京华说,这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研究学术,才能叫学者;离开了学术,就不再是什么学者了。当下,一些学者却因为现实生活处境尴尬:一方面要执着于自己的精神追求,另一方面却不得不面对世俗的琐碎。在精神追求和物质收益产生分歧时,有的人放弃了自己的追求而选择了“面包”。但张京华觉得,古人所说“诗穷而后工”自是有一定道理的,“虽然文人穷苦不是必然,但总归要知得柴米油盐贵,知得艰难困苦,才好保持思维的敏锐,所以清贫不是文人追求的,却是对文人有益的。”

在大都市、重点高校的学者,坐拥千万身家的人恐怕不少,那么做研究可能就别有途径。选择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等于是把“权钱”放在了次要地位,二者孰得孰失,恐怕难于定论。“富而可求也,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求或者不求取决于时势,取决于理想。这之间说不上是不是无奈,但是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求仁而得仁,归根结底是价值观念不一样,关键还在于不同的选择。

今年张京华有一部自选集《在经学外围》即将出版。今后十年,他还有撰写《经学通论》和《诗经学》的计划。“我是学历史的,史学讲究求真求实,实际上,追寻真实就是最大的学问。我们作基础研究、古典研究的,不能使人富贵,不能有一点实际的用途,所谓百无一用。我们尤其不能更改历史、重演历史。但是我们可以揭示真实可信的历史,可以求善求雅,可以梳理人类文明演进的历程,为人们找到感情和信仰的寄托,从而使人获得自信,以点亮指示未来的明灯。”张京华告诉本刊记者。

翰林后裔的书香气质

在现实生活和精神追求的选择中,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否则要么被物化,要么会“走火入魔”。

2008年就退休了的郑延国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看看书,练练字,接孙女上下学,同时还接受了长沙理工大学的邀请,成为学校的教学督导团成员,在教育战线上继续发挥余热。2015年5月13日,本刊记者前往郑延国教授的家中拜访。

郑延国住在长沙理工大学教师公寓,与周边其他的新建筑相比,教师公寓显得“老态龙钟”:楼下坏掉的信箱和贴满小广告的楼道给人一种年久失修的破败感。对于一个大学教授、高级知识分子而言,这多少有些与其身份不相称。

但当本刊记者进入郑教授家中的那一刻起,以上印象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扑面而来的“书香”。“我的祖父曾是清朝的翰林院编修,我的伯父曾是民国时期的大学教授。”郑延国将自己定位为“翰林后裔,书香世家”。

多年来,郑延国一直努力继承和发扬这股源自家族血液中的文人气质。郑延国的家不可谓不简朴,但却十分整洁。客厅中的小方凳和老靠椅给人一种世俗繁华中难得的亲切感,屋中随处可见的书籍让人心神安逸。

本刊记者进门时,郑延国正在写一篇“千字文”,他说最近十分钟爱写这种小文章。虽然已经退休,但仍然很关注一些英文方面的学术问题,两会时国务院翻译对“任性”这个词进行了汉译英,引发争议。这也引起了郑延国的思考,他结合自己多年的翻译和教学经验,写了一篇文章,发表了一些自己的看法。

对于如何保持一个文人应有的气质和精神,郑延国有自己的看法。在古代,无论是士大夫阶层还是所谓书香门第,大多都是衣食无忧,所以,吃饱肚子是前提。“我不赞同饭都吃不饱还过于执着于学问。”郑延国告诉本刊记者,据他所知,湖南大学附近有一个中年男人租住在一个很小的房子里,吃饭很简单,没结婚,也不工作,天天关在屋子里研究“红学”。“这不是在追逐梦想,而是不负责任。”在现实和精神的选择中,需要找到一个平衡点,否则要么被物化,要么会“走火入魔”。

当然,这并不是否定文人应有的“气节”;恰恰相反,当下的很多文人、知识分子缺的正是“气节”。什么是一个文人的气节?郑延国提高了嗓门说:“我祖父就是为了这个去死的。”1944年6月,长沙失守,日军强迫郑延国的祖父郑家溉出任维持会长,但被其断然拒绝,“我是中国人,宁死也不能为侵略者卖力。”后来,郑家溉被日军逮捕,并最终被枪杀。

郑延国指着桌子上的几本古籍告诉本刊记者,这是他这几天刚从图书馆借回来的,虽然现在的生活算不上富裕,但他很满足,看看书,写写文章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在郑延国的书房里,一位朋友送给他一幅字:“学以为耕,文以为获。”身居陋室,一心学问,这是郑延国生活的真实写照,更是郑延国一直的追求。

一个博士的“耕读”本色

虽然清贫,却让我感到很踏实、很幸福,很满足,很感念,也很珍惜!

2013年12月,谢孝明在湖南大学岳麓书院获得了博士学位,却出乎很多人意料去了贵州省社科院工作。在朋友和同学们看来,他明明有很多“更好”的选择,他却选择了一个“清水衙门”。

谢孝明告诉本刊记者,像社科院这类单位的工资水平本就不高,加上自己是新来的,目前每个月的收入在3100元左右。社科院基本上没有其他福利,新来人员也没有过渡房分配。因为单位没有过渡房,自己目前又没能力购房,所以他只有租房一途。谢孝明的孩子在贵阳一中上学,爱人在家照顾孩子。为了方便孩子上学,他们在贵阳一中附近租了民房,房租每月2000元,占去了他月工资额的三分之二,加之贵阳的物价特别高,所以他们的经济还是很拮据的。

不过,谢孝明对此十分乐观,因为他觉得能和家人在一起,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很快乐。“告别了十多年的学生生活,每个月有了三千多元的工资收入做生活保障,一家人能够和睦愉快地生活在一起,远方家乡的老妈妈身体安康,自己可以静下心来读自己喜欢的书,做自己愿意做的事。这样的日子,虽然清贫,却让我感到很踏实,很幸福,很满足,很感念,也很珍惜!”谢孝明告诉本刊记者。

其实,在到贵州省社科院工作之前,他去过广东的惠州学院,那边招聘教师。惠州学院工资待遇是比较高的,刚去的博士月薪就有8000~9000元。“只是那里的学术气氛不太浓,所以,我没去惠州。”直到现在,还有不少地方院校和单位为了引进博士,给他开出了非常优厚的条件和待遇,如百万安家费、一百几十平方米住房、十万年薪,等等。但谢孝明没有动摇自己的选择。

谢孝明坦言,自己也曾做过发财梦,也曾跟朋友一起开过饭店、办过公司,但后来发现这些都不适合自己,也并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可能是受湖湘文化熏陶和源自岳麓书院很多老师甘于清贫、不慕荣华富贵思想的影响,谢孝明的内心里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安静的人。

谢孝明常对他的朋友说,他有两个本色始终不会变:一个是农民的本色,一个是书生的本色。这两个本色对他一生的意义非常重大。农民的本色让他永远保持一颗谦卑、朴素、平等和感恩之心;书生的本色让他始终要牢记国之四维,礼义廉耻,要知出处大节和遵守做人的道德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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