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阿图

□ 小 咩

安玉民/图

不知不觉，阿图已经八个多月了，而现在也正是炎热的八月。阿图的破土萌芽犹如肥沃土地里疯长的麦苗，稀黄的胎发变黑变长，红瘦的胳膊成了洁白的荷藕，还有几乎一天一个样的坐、爬、跳、笑，令我感叹生命的神奇。家人都说阿图像极了小时候的我。翻开以前的旧照片对比，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都是饱满的天庭、肉肉的腮颊、粗壮的小腿，甚至一行一动、一颦一笑好像都在重复、模拟。我看着微信中牙牙学语的她便愈发地爱念。从年初决定来济南起，与尚未百日的阿图告别，我第一次感受到了一个初为人父者与孩子离别的牵挂，细若游丝般牵肠挂肚。每有余暇,我便急于参加到动车返乡团，急切地期待与阿图相见。

每到周末来临，是我最忐忑的时刻，一边是工作堆积如山，一边是催促起身的思念。这归心似箭，是因为那边有对母女在翘首以盼。即使身心俱疲，难免一番舟车劳顿，但回到了家，看到了先是一脸萌茫、继而又蹦又跳的小鲜肉，所有的烦恼烟消云散，所有的乏累无药自解。我手足无措地将她抱在怀里，扛在肩上，举过头顶，但仍然不知道怎么去爱她、去怜惜她。我和妻子说，为了阿图，我做什么都行。

短短的两天相聚时间让我变得开始敏感，特别是在一些紧急状况下，我有时简直抓狂：有次家人聚餐，阿图不小心将一碗热粥划倒，当场烫得哇哇哭，我一下子慌了，抱着阿图不知所措，多亏岳父有医疗经验，赶紧用凉水冲，又涂了药膏，好在并无大碍，但那顿饭我没了任何兴趣，最后干脆早早回了家。更难以置信的是，有次我竟然抱着阿图忽然坐空，狠狠摔在了地上，因为惯性，在我落地刹那间，阿图也顺势从我怀里溜出去，摔在了地上。小家伙先是一惊，接着号啕大哭，我顿时一阵晕眩。尽管阿图没受什么伤，但一连几天我都沉浸在自责与悔恨中，阴影挥之不去。对我的这些“敏感”和“抓狂”，母亲却付之轻描淡写，说等阿图会走了，磕磕碰碰是经常，别当回事。作为过来人，母亲说得或许对，但我心里告诉自己，我做不到。因为对于阿图，我考虑的唯有如何放大我的爱，如何减少离别带来的愧疚。

妻子善解人意，经常和我微信互动，令我如临其境、似在身旁。阿图长牙了，会叫“妈妈”了，又长新见识了，妻子总会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能随时分享孩子成长的快乐。这种快乐是单纯的、清澈的，既暖融融又清爽爽，这些重复翻阅的照片和往复播放的视频，让我其乐融融，在无边的牵挂中感受幸福，也感受到了上天赏赐给一个初为人父者的最高褒奖。

阿图是个乖孩子，睡醒了伸个懒腰不哭不闹，遇见生人自来熟，不经意间，自己还美美地发笑，给人以突然的快乐。在回不去的日子里，一闲下来，我便在照片和视频里寻找那触手可得的亲昵，那纯如清泉、涌动于本能的笑和那含糊其辞、似是而非的呢喃，一遍一遍，百看不厌，百听不烦，如数家珍。不能每天亲身感受她成长的点滴，但我知道她在长高、在长胖，在变得更加惹人喜爱。我骄傲我能无所顾忌地疼她爱她，我也骄傲亲朋好友见了她亲不够抱不够。有孩子之前常听别人说“孩子都是自己的好”，如今才愈发感受到这句俗语所蕴藏的朴素道理。

在阿图茁壮萌芽的这些日子里，我不在她的成长现场。但我知道，当我推开屋门见到阿图的那一刹，我们定会有心照不宣的微笑。这微笑，是卸下我所有牵挂包袱的灵丹，是让我重新奔赴岗位努力工作的妙药。只想对阿图说，乖宝贝，在家听妈妈的话，吃好睡好使劲儿成长，等爸爸回家举上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