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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起,不知落于何处

2015-11-07顾玥编辑张薇

人物 2015年10期
关键词:默克尔难民叙利亚

文|顾玥 编辑|张薇

风起,不知落于何处

文|顾玥 编辑|张薇

一张照片引发的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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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摄影师尼路弗·戴米尔(Ni lüfer Demir)女士来说,9月2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工作日。她来到博德鲁姆半岛的沙滩,想为她所就职的土耳其多安通讯社(DHA)拍摄一群坐上橡皮筏离岸的巴基斯坦难民。土耳其博德鲁姆海滩是爱琴海和地中海的分界线,躲避战乱的叙利亚、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等国难民将这里视作通向欧洲的跳板,“每次你在新闻上看到哪里开战了,十有八九会在博德鲁姆海滩上看到来自那里的偷渡客。”戴米尔对VICE说。跳板险象环生,许多人怀揣“欧洲梦”在此丧生。这是戴米尔工作的第12年,像很多在这里工作的摄影师和土耳其警察一样,她早已习惯海滩上四处横陈的船只残骸,“听上去很完蛋,但这是事实。”戴米尔说。

早上6点,戴米尔看到了艾兰·科迪(Aylan Kurdi)。准确地说她看到一个小男孩身穿红色T恤和深蓝色短裤,脸部朝下埋在沙中。一具3岁男童的尸体,词组本身就让人不寒而栗。戴米尔形容自己当时浑身无力,神经麻痹。“他毫无声息,任由海浪拍打。那一刻,我知道我必须举起相机把他拍下来。”工作职责不允许她沉浸在某种情感中,举起相机是她的本能。“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替他表达沉静身体里无限悲鸣的唯一办法。”戴米尔说。

当天照片相继出现在无数媒体上。艾兰的故事广为人知:9月2日凌晨,他与哥哥、父亲和母亲一同登上一艘小船从土耳其博德鲁姆半岛驶向希腊科斯岛。艾兰的父亲阿卜杜拉(Abdullah Kurdi)为全家的这趟非法偷渡支付了4000欧元,数倍于全家飞向加拿大的机票。船只严重超载,浪来,船倾,小艇上没有一件救生衣。一家四口中,艾兰、哥哥加利普(Galip)和妈妈雷肯(Rehen Kurdi)都没能见到那天的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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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卜杜拉的姐姐缇玛(Tima)多年前移居加拿大,她曾为自己另一个兄弟申请难民避难资格,但因缺少身份证明文件被拒。没有文件证明自己是难民,这是百万流亡者和联合国难民署共同面临的难题。梭罗说我们首先是人,然后才是公民。然而人本身偏偏无法证明自己,在选择逃出家乡的那一刻,难民们除了自身,一无所有。缇玛祈求神灵保佑阿卜杜拉全家旅程平安,一家人能在加拿大团聚。6000万难民,人人都有愿望,神明太忙,这次没有神灵空出手来应答她的愿望。“拯救阿卜杜拉的家庭为时已晚,”缇玛说,“只求我们的声音能做出点改变,让世界上的领导人赶紧采取行动。就让苦难到此为止吧。我们的心已经全碎了。”

这个愿望好像得到了回应。在艾兰之前,戴米尔拍下无数照片,“但没有一张引起世人关注”。她在海滩上看过很多难民尸体,目睹艾兰的死亡却让戴米尔至今噩梦连连。她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因为艾兰睡不着觉的人。在艾兰死亡的这天全世界认识了他,又通过这个小男孩的悲剧揭开了这场二战以来最大难民潮的冰山一角。

据联合国难民署6月发布的《全球趋势》报告显示,目前全球难民总数已接近6000万。这6000万人因为战争、武装冲突和政治迫害而被迫迁移,其中近4000万人仍在境内流离失所。因伊斯兰国(IS)的大规模屠杀,叙利亚已经超越阿富汗成为全球最大的难民来源国,2014年,390万叙利亚难民被迫流落到全球107个国家,全球叙利亚难民总数已高达1160万。

欧洲因其地理位置和经济条件是难民的理想家园。难民逃亡欧洲边境共有7条路线可选择。其中最拥挤的地中海路线可以从利比亚到马耳他和意大利。2012年,有1.6万人经由此路线进入欧洲,2014年这个数字已经上升到了17万多,整整多了一个零。今年难民潮更是从涓涓细流变成了滔滔洪水,现在阿拉伯境内有成千上万的移民,然而从他们来的地方还有百万难民不知该往何处去。而今,地中海已经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死亡通道,今年像艾兰这样葬身地中海的难民已经超过2500名。马耳他,欧盟最小的国家,122平方公里的土地上仅有35万人口,却相应地成为地中海难民潮中首当其冲的接收国家。2014年,马耳他政府接收了1.7万名难民,相当于其人口的五分之一,等于美国接收1700万难民在其海岸线上登陆。

同时人们担心在利比亚的伊斯兰圣战团体试图伪装成难民进入马耳他和意大利,并由此混入欧盟其他国家。许多抵达这里的难民都缺少身份证明文件,还有很多人因为怕被强制遣返而拒绝说出他们的真正国籍。伊斯兰国声称已有4000名激进分子伪装成难民混进了欧洲。虽然这可能是个夸大了的数字,但一些圣战分子以难民身份进入欧洲确实很有可能。除此之外,有确凿证据证明圣战团体,尤其是利比亚西部的圣战团体,正把走私难民当做一项利润超高的集资方式。他们要么保护蛇头,要么干脆自己当起蛇头。一条装满难民的船价值100万美元,难民走私这项买卖总价值高达5亿美元。

这是艾兰背后的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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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独立报》评论,有人或许会被艾兰的照片冒犯,毕竟这是一具未经模糊处理的尸体,这是好事。“如果这幅照片还不能改变欧洲对待难民的态度,那么还有什么能够改变这一切?”

在“正在进行的难民危机”这样稍显油滑的字眼下,艾兰之死将全世界置于道德审判台,无人可以继续粉饰太平,一直以来的暧昧局面被粉碎。艾兰的尸体像一把匕首架在欧盟、美国、阿联酋各国领导人的喉头,你必须表态。

阿卜杜拉希望家人的死亡能让阿拉伯国家帮助叙利亚难民。“我希望阿拉伯政府,而非欧洲国家,能看见我的孩子们,并因为我儿子的悲剧去帮助别人。”他在新闻采访中说。

在海湾国家,是否接收难民演变成一场持久的辩论。此前,富得流油的阿拉伯半岛国家为他们的难民弟兄所提供的帮助近乎于零。据联合国难民署的数据,2014年,沙特阿拉伯接收了561名难民和100名避难者,卡塔尔和巴林甚至接收得更少。出力最多的科威特也只收留了1700名难民。沙特阿拉伯早在2011年就停止给叙利亚人签发工作签证,他们给联合国人道主义事务协调办公室捐了1800万美元,而美国捐了10亿。

艾兰悲剧发生后,科威特当地媒体报道“根据人道主义原则”,因缺乏文件签证失效的叙利亚人可以申请长期停留签证。“力大者当担重任,我们不想重蹈巴勒斯坦危机,让下一代在难民营中成长。”阿联酋评论员苏丹(Sultan Al-Qassemi)说,海湾阿拉伯国家合作委员会可以容纳200万难民在此安家。1990年,他们庇护了许多从伊拉克逃出来的科威特人。“我们有道德责任,”他说,“我们必须像打开我们的钱包一样敞开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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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兰之死前后,针对叙利亚难民的公众舆论发生了戏剧性变化。法国《查理周刊》年初因发表穆罕默德漫画遭遇公开袭击,公众纷纷报以同情,表示应捍卫其言论自由。此次《查理周刊》发表了两幅恶搞艾兰之死的漫画,第一幅漫画上写着“离目标一步之遥”,艾兰趴在海岸上,旁边有个麦当劳的广告牌:“促销:儿童餐买一送一”;另一幅画上写着“欧洲是基督教的证据”,画上有个头朝下栽入水中的小男孩,旁边形似耶稣的人站在水面上,漫画说明写道:基督教徒走在水上,穆斯林儿童沉入水中。这两幅漫画触犯了公序良俗的底线,《查理周刊》在推特上被喷得狗血淋头,“不作死就不会死,”网友评论说,“嘲弄死亡绝不是正确的言论自由。”

数百名比利时民众携带标语牌、横幅和旗帜参加9月27日在布鲁塞尔举行的声援难民游行,不远处就是移民递交庇护申请的机构。(供图 | 阿纳多卢通讯社)

慕尼黑主火车站,一名难民手持德国总理默克尔的照片。9月25日,纽约联合国大会全体会议间隙,默克尔向扎克伯格抱怨近期脸书在控制难民仇恨方面并未采取足够的措施,扎克伯格承诺,他的企业将对这些种族主义言论采取更严厉的监控。(摄影 | 克里斯托夫·施塔赫 Christof Stache)

“地中海变成了千人墓,欧洲流下了鳄鱼的眼泪。”《郝芬顿邮报》评论说。良心发现或是被迫表态,欧洲各国现在表示他们可以腾出些地方。艾兰之死发生一周内法国、德国和英国先后表态它们会为接收难民作出最大努力。

法国总统弗朗索瓦·奥朗德(Fran ois Hollande)说法国将会在未来两年接收2.4万名避难者,英国说他们会收留2万名叙利亚难民,德国总理默克尔(Angela Dorothea Merkel)许下伟愿,说德国将拿出6亿欧元用于处理此次危机,德国欢迎所有叙利亚难民的到来。

然而就在两个月前,她可不是这么说的。7月,在一个名为“在德国安居”的论坛上,默克尔把一名14岁的难民小女孩弄哭了。琳姆(Reem Sahwil)的家庭来自巴勒斯坦,4年前来到德国,成天生活在害怕被遣返回黎巴嫩难民营的恐惧中。琳姆对默克尔说,“我不知道我的未来是怎样的,我不知道是否能留在这里……我也有目标,就像别人一样。我想上大学。”“我理解,但是这有点复杂,这是大人们的政治。”默克尔说,“你知道黎巴嫩难民营中有成千上万的难民,我们不能只是说,‘你们都能过来,非洲的所有人都能来德国’,我们应付不来的。”默克尔话音未落,琳姆哭了。两个月前,默克尔因为这句“政治很难”被人争议,“我知道她处境艰难,我想轻拍她几下。”默克尔说。她用的德语原词是“streicheln”,词义更近于对宠物的抚摸,她揉了揉琳姆的手臂,让人感觉她对待这个难民小女孩就像对一只小猫咪。

现在默克尔改口了。“如果欧洲在难民问题上失败了,如果欧洲与全球公民权利的紧密联系断裂了,它就不再是我们所想要的欧洲。”天使默克尔变成了难民的妈妈,一个难民高举着她的彩色照片,“这是我妈妈,”他对《纽约客》说,“我想她是唯一关心我们的人。”

英国首相卡梅伦曾一度坚持欧洲不能靠无止境地安置难民解决问题。艾兰之死发生后,他表示英国可以接收2万名叙利亚难民,对此《卫报》用的标题是“卡梅伦屈服于重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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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来自于民众,没人可以对艾兰视而不见。冰岛作家布兰迪斯·伯格凡斯多提尔(Bryndis Bjorgvinsdottir)开设了一个Facebook小组给冰岛政府写公开信,组内的1.1万名冰岛人愿意提供他们自己的家给叙利亚难民居住。一名担任教师的单身母亲在组内留言说,她有一个6岁的孩子,还可以照顾一名有需要的孩童,愿意教对方说、读、写冰岛文,适应冰岛社会,家中也有儿童所需要的床、衣服和玩具,她甚至愿意为来自战争国的孩童支付机票钱。“他们是我们未来的配偶,密友,下一个灵魂伴侣,我们孩子乐队的鼓手,同事,2022年的冰岛小姐,能修好卫生间的工匠,餐厅里的大厨,消防员和电视主持。”布兰迪斯写道。

匈牙利的志愿者同样在Facebook团结起来,帮助赛格德的难民。数千人加入进来,捐款倾倒而入,志愿者义务为滞留在小镇上没有食物和保暖衣物的难民提供24小时服务。一个志愿者说他一开始只打算帮一个半小时的忙,结果却忙了一整晚。“我们能听到他们的故事:一个18岁的叙利亚男孩跟我说他之所以离开家乡是因为他的父母和3个姐妹都被杀害了。”

埃及电信大亨纳吉布·萨维里斯(Naguib Sawiris)在推特上表示他想向希腊或意大利政府购买一个岛,用于安置来自叙利亚等地区的难民,给他们建立新的家园。他称艾兰的照片是自己发下这个愿景的决定性因素。地中海上的小岛售价在1000万到1亿美元之间,大多无人居住,能够容纳上千名难民。萨维里斯在推特上招募买岛志愿者,并逐步公布了自己的岛屿建设计划:该岛将是个独立的国家,他可以为难民搭建临时避难所,雇佣他们建造住宅、学校和医院。“如果局势好转,想回到祖国的人可以回去。”萨维里斯说。他承诺如果自己的计划奏效,来他的新国家寻求庇护的难民将会受到“人”的待遇。“他们现在正像牲口一样被对待。”他说。

艾兰的照片同样让新闻记者拉近了焦距,更多的记者转向关注百万难民潮下每个难民个体面临的真实困境。记者吉纳穆萨(Jenan Moussa)为叙利亚难民阿布·亚赞(Abu Yazan)举行了一次推特访谈,亚赞打算逃向欧洲,他说自己是个居住在叙利亚基督教区的穆斯林,“我喝过酒,也与我的基督教朋友一起吃饭。”推特上有人问他,你知道欧洲不欢迎你,干嘛还要来。亚赞回复说他希望欧洲人别那么种族主义,就像他逃出来地方的种族主义团体一样。“请保有人性。”他说。

难民中有大量像亚赞一样的穆斯林,罗马教皇开始呼吁“每个教区收留一个难民家庭”,千年的宗教藩篱看似被艾兰的照片瞬间打破了。

一名难民越过爱琴海登上了希腊境内的莱斯博斯岛后,激动地跪在了海滩上。(摄影 | 阿里斯·梅森斯 Aris Messini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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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舆论转向及领导人表态离解决这场难民潮还差得很远。9月10日,欧洲议会高票通过了“强制”摊派难民方案。这是由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Jean-Claude Juncker)所提出的紧急方案,欧盟中的22个成员国将分摊在匈牙利、希腊和意大利境内的十多万叙利亚难民。实际上强制方案无法强制执行,接收难民数量成了欧洲各国之间的一道微妙的算术题。“欧盟中没有足够多的欧洲国家,”容克说,暗指难民方案目前的执行情况,“现在的欧盟中也没有足够多的联盟。此时此刻,我们必须改变。”

因抗议莱斯博斯岛的恶劣环境,难民与希腊警方发生冲突,一名受伤难民躺在了地上。(供图 | 阿纳多卢通讯社)

匈牙利、捷克、波兰和斯洛伐克四国政府发表声明反对欧盟委员会强制摊派的难民接收份额,拒绝分摊12万名难民。在欧盟各国之间的角力中,邻国之间互相推诿责任,相互指责,匈牙利几乎要和克罗地亚撕破脸。9月18日,匈牙利开始在该国与克罗地亚边境修建围墙并部署了2000名士兵驻守边境。匈牙利总理欧尔班(Orbán Viktor)将媒体和领导人的表态称作“自杀式自由主义”,其中蕴含着巨大祸根和未来恐怖主义的萌芽。“他们都想去德国,我们的工作就是帮他们登记。”欧尔班说,难民问题其实是“德国问题”,匈牙利现在必须集中一切力量,阻止后续的非法移民。克罗地亚则关闭了该国与塞尔维亚的7个边境口岸,阻止邻国难民大规模进入。当天克罗地亚政府动用数十辆公共汽车和一列火车将数千名非法移民塞进匈牙利边境,引起匈牙利政府强烈不满。匈牙利政府发言人当晚表示,克罗地亚官方有组织地向匈牙利运输非法移民,这是侵犯边界并有犯罪嫌疑。

在匈牙利边界北部500米的塞尔维亚,50岁的穆迪(Mouti)从石油工程师沦为难民之一,他指着他身边的一大片泥巴地,几百名叙利亚难民就在此扎营过夜,他们被一群匈牙利蓝衣警察围成紧巴巴的一个圈。他们在寒夜的露天入眠,一个男子失去意识仰面躺着,好像只能感知到水花溅落的声音。母亲们摇晃着她们的婴孩,满面愁容。

“这就是所谓的欧洲发达国家吗?”穆迪质问,“这里本应该与他妈的阿拉伯世界不一样啊。”

就此来说,艾兰似乎并未带来多大改变。当英国、德国和其他国家的船只在利比亚海岸巡逻救人时,它们在埃及和利比亚的敌人正把难民往海里推,而难民的欧洲梦仍然停留在他们的梦境中。

“不要低估事件的紧迫性,不要低估我们立刻行动的必要,”容克说,凛冬将至,“想想那些睡在布达佩斯公园和车站、睡在特赖斯基兴的帐篷和睡在科斯岛海岸上的家庭。寒冬之夜他们该何去何从?”目前利比亚政局稳定的希望渺茫,西非及中非地区持续保持不稳定状态,从毛里塔尼亚到几内亚湾,穿过马里、乍得,从苏丹一路到索马里,难民潮减缓的希望微乎其微。艾兰事件发生仅10天,难民“欧洲梦”的中心德国已经不堪重负。副总理西格马尔·加布里尔(Sigmar Gabriel)放言要每年接纳50万难民,而慕尼黑市长迪特·莱特(Dieter Reiter)却对公共电视台ZDF表示慕尼黑人口已经达到了极限,平均每小时就有近500个难民在慕尼黑火车站下车,这个数字还在持续上升。在德国难民营分布图上,代表难民营的红色标记层层叠叠覆盖住了整个德国,配套安置和管理措施跟不上难民涌入的速度,难民营周围治安冲突和暴力犯罪频发。从目前的发展速度来看,以人道主义危机开始的此次难民潮将会迅速变成一场真正的灾难。有人将艾兰的照片与上世纪越南战争期间女童为躲避美军燃烧弹而裸奔的著名照片相比。那张名为《战火中的女孩》的照片被认为加速了越战的结束,现在这场难民潮还看不到尽头。

“我儿子是世界上最美的孩子。有谁不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世界上最宝贵的东西呢?”艾兰的父亲阿卜杜拉说,“我儿子特别棒,他们每天叫我起床,缠着我陪他们玩”,“现在我只想坐在我家人的坟头,只想不再这么痛苦。”

如今,蝴蝶已经完成了它的任务,翅膀起落之间,风起,不知落于何处。

(实习生郑嘉馨对此文亦有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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