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国家终端市场:“一带一路”战略的新机遇
2015-11-06沈梓鑫贾根良
沈梓鑫,贾根良
(中国人民大学 经济学院,北京 100872)
终端市场转换和南南贸易发展是近年来世界经济格局大变革的新趋势,而发达国家的“去工业化”更是让跨国公司对发展中国家制造业的控制成为相对薄弱的环节,从而为我国将经济全球化的重心转移到处于世界经济外围的发展中国家,走出一条“外围包围中心”的经济崛起道路创造了有利的客观环境。①“一带一路”战略的核心就是我国经济全球化的重心转向南方国家,这是我国突破转型升级困局的重要战略构想,这一战略恰逢全球终端市场从北方国家向南方国家转移、南南贸易将再度兴盛的历史时刻。因此,笔者首先讨论我国转型升级所面临的严重困境,并通过世界经济史的透视,论述“一带一路”战略在解决我国转型升级困境上的重大意义。然后,概述世界经济终端市场的转换与南南发展的新趋势。在此基础上,笔者将讨论这种世界经济格局的新变化给我国实现“一带一路”的战略构想提供了哪些难得的新机遇和具体的途径。
一、中国转型升级的困局与“一带一路”战略的历史透视
随着经济全球化程度的加深,越来越多的发展中国家逐渐参与到跨国公司所主导的全球生产网络中来。时至今日,由发达国家跨国公司所主导,以北方国家为终端市场的全球价值链已经日渐发展成熟,但是,在利益驱动下,当前的价值链治理者为了进一步巩固自己的主导地位、维护现有的经济租金,不断想方设法给后进国家设置了越来越多的升级障碍,致使发展中国家参与者在全球价值链上的转型升级之路可谓步履维艰。如今,发展中国家生产商要想获得更高的竞争水平,大多需要外聘顾问协助,或者参与到由发达国家主导的全球价值链中去承接外包任务。但是与此同时,他们一方面要承受来自全球价值链上“核心”供应商的排挤而面临逐渐增加的价格压力,另一方面由于全球采购网络受北方国家消费者主导,难以突破具有高竞争力的北方国家供应商为了保持竞争地位而利用自身服务和规模收益所构筑的诸多进入壁垒,比如规模经济、成本优势和产品差异化优势等。事实上,这些想要通过参与全球价值链获得升级和提高增加值收益的新供应商正处于一个越来越艰难的环境之中。全球商品链(简称GCC)的研究者②曾经将升级定义为技术能力的升级,并建议发展中国家企业从链的管理结构和组织安排着手,将“组织学习”作为一种升级的方式。但是,根据最近的研究显示,由于中间承包商的存在,这种“组织学习”受到限制,技术能力的升级也受到了限制,从而落后国家的发展也受到影响。研究表明,他们或许可以从中间商那里获得部分的技术支持,但是他们的学习动态始终会受到中间商的制约,特别是在关键性的服务和性能环节。③
Dallas④在基于中国产业数据和详细贸易交易数据的研究中发现,跨国领导企业为了确保来源产品的质量和成本,确实会花费一些资源以支持供应者的产品和过程升级,但是,跨国公司却从不鼓励他们进行功能升级,因为这种升级被认为会威胁领先企业的核心竞争力。对于不同的产业来说,升级的一个重要条件就是能够与跨国采购商直接联系,因为当跨国公司作为直接主导的采购商时,领先企业对发展中国家生产者的知识转移效应将更为明显。然而,最近的研究发现,全球价值链上包含了太多的中间承包商,它们由于承担着许多联接生产者和购买者所要求的服务性功能,等于是控制了功能升级的特定领域。于是,中间商之间的商业联结成为了进入制造业的强大壁垒,既降低了本土企业从领先企业获得学习的可能性,也严重制约了发展中国家供应商的升级潜力。鉴于这些中间承包商在购买者与生产厂商之间发挥着“守门者”的作用,它们不仅具有双方合约签订与否的决策权,而且在合约的履行中也保持着关键的决策能力,甚至有能力将生产任务从一个发展中国家转移到另一个发展中国家去,致使发展中国家企业始终处于被动、依赖和弱势的地位。
就中国的具体情况来说,尽管中国在轻工业制造业出口上表现强势,但是由于东亚的中间承包商控制了跨国采购商的合约,使得在委托和自由契约这种双层结构中,东亚委托者始终拥有着更多的特权,导致国内企业只能被迫处于国际分工中的弱势地位。事实上,东亚发达经济体企业作为中间承包商介入我国本土生产者与发达国家采购者之间贸易往来的行为,给前者造成了很大的负面影响:第一,中国本地企业无法通过与领先企业建立直接关联而获得知识转移和功能升级;第二,中间商由于掌握着国际采购者的购买取向和渠道,虽然本身并不创造价值,却可以从全球价值链所创造的增加值中攫取很大的份额,进一步挤压中国本土企业在链上的利润空间;第三,它们造成中国的生产者没有稳定的出口渠道,随时面临着来自自由市场竞争的风险。这就表明中国本土企业由于无法获得稳定的合约与商业联结,而在国际分工中面临着很大的困境。
此外,由于历史的沿袭,针对中国生产产品的国外采购商至今只认可中间承包商,这些中间承包商不仅在跨国采购商采购过程中具有决策权,而且选择在中国具有比较优势的轻工业下游部门大量集聚,导致这些部门的国内生产厂商与国外采购商之间存在着很多的东亚中间契约商。国内生产者如果想要维持稳定的出口渠道,就必须与这些契约商进行合作,甚至接受其投资,而且其中很大部分采取的是外商直接投资的形式。
由此可见,中国之所以作为制造业大国还处于弱势地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中间契约商的存在。鉴于中间契约商随时有权改用东南亚其他国家的生产替代中国生产,中国制造业与中间契约商之间的合作情况对其出口渠道具有决定性作用,致使中国本土企业在生产链上始终处于被动、依赖和弱势的地位,他们不仅无法与跨国采购商签订长期稳定的合约,更无法获得长期稳定的收益。研究表明,这些中间商还将持续、强势地存在⑤,这就给中国企业的升级和发展前景蒙上了一层灰暗的阴影。
鉴于这种困窘的价值链锁定状态还将由于中间承包商长期而稳定的存在得以持久延续,这一事实从某种程度上契合了全球商品链(简称GCC)研究者的结论,即发展是一种零和游戏⑥,发达国家不会轻易给发展中国家升级的机会,因为这将损害他们的发展利益。然而,雪上加霜的是,面对如此困境,伴随而来的是发展中国家参与全球价值链后贸易条件的不断恶化。增加值贸易利用多区域的全球投入产出模型,通过对利益中的变量——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份额以及一国出口中国外高技术劳动力(国外领先企业高附加值活动的代表)进行测度,发现由于全球价值链上游的国外领先企业对所从事的高附加值活动的控制和扩张,致使发展中国家出口中的国内增加值份额不断下降,即贸易条件恶化。⑦在这种情况下,发展中国家本地企业不得不尽快寻找突破价值链锁定进行产业升级的出路。
那么如何突破我们上面提到的这种升级困境呢?回顾经济史,英国在工业革命前的近百年内,尽管国内原生的羊毛纺织业长期受到印度棉纺织品的压制和冲击,但是他却没有采取承接印度产业转移——为其生产原材料的战略,而是采取了在禁止性高关税保护之下的进口替代战略,在国内市场(包括殖民地市场)上实行保护关税制度,禁止英国所有的殖民地销售印度棉布,同时辅之以对国外一切潜在消费者实行自由贸易作补充,只允许垄断其殖民地贸易的东印度公司把印度棉纺织品销往欧洲大陆各国以摧毁这些国家的纺织业。正是在这两种制度的巧妙结合下,英国到1815年时终成为一切重要工业部门的世界贸易垄断者。再看独立后的美国,由于具有巨大的国内市场规模,也是先通过对本国高端工业及其国内市场实施高关税保护,在国内率先取得新兴工业的领导地位的同时,利用一切可能的自由贸易机会,通过这些工业去占领英国等发达国家的国内市场,以开辟本国高端产品的海外市场。后来的日本也曾经想效仿英国和德国,通过武力建立殖民地战略,避开欧美国家对日本新兴工业的重压,确保其高端工业强力崛起的市场空间。可见,“拒绝接受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独立自主地建立本国高端产业并在比自己更落后的国家构建本国支配和控制的全球价值链是后发国家成功崛起的必由之路”⑧。历史上“凡是成功崛起的落后国家没有一个是接受发达国家的产业转移,而是通过国家保护制度与发达国家处于半隔绝、半脱钩状态(浅度全球化),与比自己落后的国家建立高度密切的经贸关系(深度全球化,但很多时候并非自由贸易),在这种情况下才实现了经济崛起”⑨,走的均是一条“外围包围中心”以进行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的“不对称全球化”道路。
结合历史经验反观当今局势,笔者认为,国际金融危机后世界经济格局的重大变化恰好为我国提供了从外围国家入手解决产业升级困境的重要历史机遇。根据联合国贸发会议发布的《贸易和发展报告2013》研究,2008—2009年经济危机以后,发达国家经济一直处于并且还将长期处于低迷状态,而发展中国家由于增长快于发达国家,在全球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比重增加,凸现为近年世界经济格局的最显著变化之一。这种贸易格局的转变导致大批长年遵循由北方市场带动出口发展模式的南方国家亟需尽快调整发展战略,另谋出路。在这种国际背景下,只要我国保护并独享国内的高端产品市场,就能在内需拉动下进行自主创新,实现关键设备和核心技术上的突破,率先建立起价值链高端,并借此契机,依托东起西太平洋沿岸,西到波罗的海和北非,横跨欧亚大陆的“新丝绸之路经济带”,以本国高端价值链为核心,作为“雁头”通过“雁阵模式”带动并帮助合作区内愿意追随中国的发展中国家,在中国经济崛起的同时,重视南方市场,加强南南合作,实现产业升级,联合外围国家一起建立一种能够与中心国家主导的美元霸权和金融帝国主义相抗衡、以工业资本主义为核心的、更加公平的国际经济新秩序⑩,从而为“一带一路”战略的实施提供更坚实的物理基础和更丰富的战略内涵,这是我国未来经济实现持续发展的动力来源,也是必然选择。
二、终端市场转换与南南发展的新格局
自20世纪80年代以后,北方国家在全球经济中的控制力就有逐渐减弱之势,2008年的金融危机爆发更是加快了这一步伐,随着发达国家经济在危机中遭遇重挫,北方国家在全球经济中的地位进一步下降。与此同时,以中国、印度、巴西为代表的南方国家通过提高本国国内的生产力,逐渐加强了他们在国际经济中的地位。通过对近些年北方国家和南方国家的经济进行观察可以发现,主要北方经济体出现了如下两个重要发展趋势:第一,个人消费已经回落,并且在短期甚至近中期内不可能上涨,因为多数家庭开始重新储蓄,力求缩减个人债务。第二,持续性的政府超支固然暂时限制了总消费和总产出的下降,但是这种超支模式无法在中长期内持续存在,既是由于金融原因,也是因为持续性贸易赤字的出现。⑪因此,北方国家消费的低迷还将会持续一段时间。而与此同时,以中国、印度为代表的南方经济体的发展则出现了如下特征:第一,他们的增长速率要明显快于那些主要的北方经济体。第二,中印两国近年来持续性的贸易盈余,使得他们无需像大型北方经济体那样降低或者抑制消费。第三,由于自身国家疆域和市场容量很大,两国能够仅仅依托对本国国内市场的开发,而实现经济增长和规模经济。这就意味着,南方国家的经济发展速率还可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维持。在这种北方经济体消费逐渐衰退停滞,南方经济体需求持续增长的大趋势下,全球终端市场的重心正在逐渐地由北方国家向南方国家转移。
在终端市场转换的大背景下,属于南方国家的全球价值链呈现如下特征:第一,人均收入的低水平、城镇化的快速进程以及由于经济多元化而引起的交易额的增长,这些因素之间共同作用,其结果是南方国家将会对硬商品和软商品产生持续性的需求增长,并将它们用于食品生产和基础设施建设的投入之中。第二,低水平的人均收入意味着南方国家的需求本质上更倾向于那些低成本的、廉价的和无差别的商品,而这与20世纪70年代后北方国家经济体越来越崇尚差异化、高质量产品的需求取向刚好相反。第三,融入北方经济体的全球价值链部分,其标准密集型程度明显很高,并且在近些年变得更为复杂和苛刻,但是相反地,进入南方市场的全球价值链在产品和过程方面却呈现标准化水平很低的状态。第四,南方经济体在经济结构方面可以弥补北方经济体的不足,因为北方国家的工资成本高,而且对产生经济外部性的活动非常敏感,所以他们越来越多地将这类活动外包给南方国家。
基于上述特征,终端市场重心的转移实际上给仍然处于低收入水平的南方国家带来了正反两方面的影响。第一,从积极的角度来说,源自快速增长的大型亚洲驱动经济体的需求增加额为收入促进效应提供了可能性,不仅有助于提高南方国家的出口收益,而且可以从一定程度上弥补北方国家出口额的下降。第二,另一个积极的结果是,过程和产品技术之间存在着紧密关联,以致于低收入国家的消费者所需产品主要涉及劳动密集型的过程技术。第三,从消极方面来看,如果要想达到面向北方市场的全球价值链所要求的标准,不仅会是一个耗费成本的过程,而且对于劳动者素质和企业管理形式的要求也很高,这超出了许多小规模企业的能力范围,所以会将很多本地的小生产者排除在外。⑫
基于全球经济结构的不平衡性特征,未来几十年全球经济的终端市场重心将发生转换,全球生产和消费需求的控制权也将逐渐由欧洲、北美和日本等北方国家向中国和印度等南方国家转移。这一变化带来的影响是,垂直化整合的产品范畴还将进一步拓宽,贸易的地理范围也将从南北网络扩展到南南合作区。也就是说,全球生产共享进程将进一步推进,全球价值链所涉及的产品涵盖面将更为宽广,全球生产网络中的生产重心也将逐渐从成熟的工业化国家向新兴的发展中国家转移,南南贸易的比重会逐渐提高。
南南贸易份额的逐步提高意味着发展中国家之间的经济合作将会变得越来越频繁和密切。回顾贸易史,不难发现这种南南贸易的发展趋势自1955年万隆会议首次提出南南合作思想之后的六十年间一直在不断地推进和深化,特别是随着2008年金融危机后南北贸易的式微而更加凸显和明朗化,并且在新国际分工格局下还呈现出一些新的时代特征。早在20世纪60年代,随着二战后大批殖民地实现政治独立,这些重新获得国家自主权的发展中国家,为了摆脱长期以来对宗主国的经济依赖,大多开始积极发展对外贸易,拓展海外市场,多元化贸易对象,其主要表现就是建立与诸多发展中国家的贸易联系。在这十年内,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出口总额经历了从61亿美元到111.7亿美元的翻倍增长⑬,但由于这期间发达国家经济也获得了蓬勃的发展,尽管发展中国家进口不断增长,南南贸易间的出口额占发展中国家出口额的比重却下降了。而从1970年开始到1982年间,南南贸易无论是在贸易额还是在世界贸易中所占比重上都获得了持续性的上涨,并在1982年后的3年内保持稳定,至1985年,南南贸易额占世界贸易总额的7.8%,大概相当于当时发展中国家贸易出口额的三分之一。⑭经历过80年代后期的轻微波动,从20世纪90年代开始,南南贸易无论是在进口额还是在出口额的增长率上都开始高于世界贸易总额的增长率。发展中国家间贸易的年增长率从1990—1999年间的14%上升到2000—2010年间的16%,发展中国家间的贸易额占世界贸易总额的份额也从1990—1991年的7.4%增长到2000—2001年的10.2%,然后上升到2009—2010年的15.4%。⑮根据联合国商品贸易数据库显示,南南贸易出口额增长率具体从2000年的33.6%上升到2009—2010年的46%,而进口额的增长率涨幅更大,从2000年的38.6%上升到2009—2010年的50%。
在这六十多年的发展期间,南南贸易作为南南合作在经济层面上的成就表现,除了体现为数量上的增长,也涉及到发展中国家之间知识和经验的分享、技术转移、金融贸易领域合作和发展援助等多项活动的开展。这种南南国家之间的经济与贸易合作之所以不断地加强,一方面原因在于随着部分发展中国家工业化进程的加快和制造业的增长,南南国家之间的国际分工格局发生了变化,新兴工业化国家与工业化水平发展较低的发展中国家在经济上出现了较大的互补性,这导致了彼此间的制成品贸易大幅增加。另一方面源自于发达国家为转嫁经济危机所加强的对工业制成品(现转变为高端产品)的保护措施,从客观上推动了南南国家之间的相互出口⑯,进而使得南南贸易逐渐成为驱动发展中国家经济增长的重要因素。
联合国贸发会议在2013年发布的《贸易和发展报告》中指出,由于发达国家经济的长期低迷,以往发展中国家通过向发达国家出口带动增长的发展模式已不再可行,发展中国家需要重新调整发展战略。该报告认为,近年来,发展中国家的增长快于发达国家,“鉴于南南贸易在世界贸易总量中的比重从1995年的略低于30%增加至2012年的略超过40%的水平,南南贸易的潜力大于以往”⑰,如果发展中经济体能够提升内需和发挥南南贸易在经济发展战略中的作用,就可以继续实现快速增长。在这种世界经济新格局中,南南贸易也呈现出了一些新特征:第一,贸易的区域集中度相当高,表现为高度集中于亚洲,根据贸发会议统计数据显示,南南贸易有四分之三发生在亚洲内部,而亚洲向其他发展中国家的出口则占这类贸易的另外10%,这与这些国家强势嵌入发达国家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生产网络并将北方国家作为终端市场有关⑱。如果要想打破这种集中化状态,扩大南南贸易的影响,还需与终端市场转换相结合。第二,南南贸易在发展中国家总出口中的比重要普遍高于总进口中的比重,但是这方面的差距在近些年已经迅速缩小⑲,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是随着全球价值链的扩大,全球生产网络内的发展中国家之间实现产品内分工,进一步提高了发展中国家之间的贸易互补性,特别是促使中间产品的进口需求增加。第三,高昂的运输成本限制了跨区域南南贸易⑳,尽管处于不同地理区域的发展中国家资源禀赋和产业结构差异较大,贸易互补性更强,但由于地理距离所产生的运输、分配、销售等贸易成本对南南贸易特别是南南国家之间所涉及的中间产品贸易影响很大,可见亟需一带一路战略对“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上发展中国家之间基础设施网络的互联互通来降低南南合作区内的贸易成本。
三、如何认识终端市场转换给我国提供的重大历史机遇
经济危机爆发后,南南贸易发展和终端市场转换这种贸易格局上的转变给处于转型升级困境中的我国带来了一系列新机遇,主要可以归结为以下几点。
第一,与发达国家跨国公司驱动的价值链相比,欠发达国家形成的区域价值链条关注更短期的生产过程和更高端时尚内容的快速反应,而发展中国家的民族企业由于更了解当地市场和区域市场,占有先机。
以南非服装业为例,南非的服装制造业企业凭借其地理和文化方面的优势,得以进入莱索托和斯威士兰等邻国的市场。依托这些撒哈拉以南非洲国家的市场需求,由南非服装零售商企业驱动的区域价值链得以崛起。有所不同的是,这些区域性价值链条比起美国零售商企业驱动的价值链条更多地关注更短期的生产过程及对更高端时尚内容的快速反应。㉑而这对于南非制造业零售商来说,非常有利。类似地,南非超级市场通过区域性供应链也迅速扩散,近年来,由它们控股的超级市场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也快速兴起,区域超级市场大多有专门的产品供应,通常是从母国采购,这提高了对本土产品的需求。基于这些零售和超级市场网络的普及,一方面,鉴于地理优势,南非制造业的母公司、生产工厂与销售网络之间距离很近,得以进行非常快捷的运输往来,这大大提高了物流效率,也就减少了整个生产过程的时间消耗。另一方面,由于文化相融,南非服装业制造商非常熟悉非洲本土市场的款式需求和时尚潮流,能够及时洞悉市场需求的新风向,并将其融合进新一季度的产品研发中,相比那些欧美品牌反应更为迅速。
上述例子说明,发展中国家企业凭借其地理位置和文化相融方面的优势,在本土和邻国市场上将大有可为。历史上的“丝绸之路”是由亚欧大陆人民于两千多年前在频繁的贸易和文化交流中探索出来的纵横贯穿亚欧非几大文明的重要纽带,可以说沿线的周边国家之间早就存在着精神文化领域的沟通与传承,而这些象征着东西方文化合作的历史文化遗产将在“一带一路”战略的建设中得以重新挖掘和发展。基于这种情况,在未来“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合作区内实现的道路通达和文化互通将促使我国民族企业对于周边沿线的南方市场需求把握更为迅速和准确,而这种情况还将反过来促进南方各同盟国之间市场融合度和生产反应效率的提高。
第二,这些新兴市场的低壁垒和不够严格的产品和生产标准,极其有利于全球供应链中的发展中国家企业的参与,依托这些新兴市场,中国企业将有机会在需求出现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参与到产品研发和设计等全球价值链的高端环节中去。
在南方国家,刚刚成形的新兴市场大多属于待开发的“处女地”,政府对于生产和环境等指标尚未制定系统和严格的要求。这些低收入国家的居民更多地考虑价格因素,而对产品的要求相对简单,没有太多质量和多样性方面的要求,因此,即便是缺乏先进技术和创新工艺的本土企业也能够生产出满足市场需求的各式产品。正是这种低进入壁垒和不够严格的产品和生产标准,让刚刚起步的发展中国家企业也得以参与到新兴市场的竞争中来。在这些新兴市场需求的支撑下,本土生产商得以有机会完成最艰难的原始资本积累,并在之后的一段时间内,通过不断提高产品的质量水平、企业家精神和技术能力,将活动内容从简单的加工组装向研发和设计等价值链高端环节延伸,逐步建立起相对完整的由本土领先企业主导的国内产业价值链,以此为价值链上生产活动的功能性升级提供可能性,而这些活动内容都是它们在已经成形的现有全球价值链中很少有机会参与的。
第三,有机会创造适合发展中国家资源匮乏环境的“节俭”型创新,而这些机会在现有的由发达国家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中是难以期望和实现的。
相比跨国公司,这些发展中国家企业更了解当地市场和区域市场,他们能够创造出更多适合资源匮乏环境的“节俭”型创新。鉴于新兴的发展中国家市场存在着如下三方面的约束:市场可负担性约束、资源稀缺性约束和制度缺失及复杂性约束,这里的“节俭”不仅代表产品成本的降低,而且包括如何在资源约束背景下设计出新产品,使得它们实现更少的资源消耗,以应对缺失和复杂的制度功能。在这里,“‘节俭’型创新意味着在资源有限和制度缺失的背景下,消耗更少创造更多,以实现为更多贫困者服务的目标,简言之,‘节俭’型创新就是用更少创造更多,从而为更多人服务的方式和目标。”㉒
一般来说,“节俭”式创新的产品具有价格低廉、结构紧凑、方便实用等特征,生产者尽可能去除产品的虚饰结构,简化产品的组件和不必要的功能,以求节约资源,降低生产成本,这正好迎合发展中国家企业的生产策略。经过组件简化和功能重塑后的产品不仅价格便宜,而且简易实用,甚至还会涉及部分前沿技术的运用。值得注意的是,“节俭”型创新还将有助于发展中国家进行“逆向”创新,即先在发展中国家取得创新成功,利用低成本低价格优势在新兴市场获得大批非主流客户的青睐,实现低端破坏,然后再将创新成果推广给发达国家的“非消费”群,构建全新的价值网络,形成新的市场破坏。例如,通用电气曾经专为印度农村市场开发的手持式心电图仪器和针对中国农村市场开发的便携型PC超声波检测仪,首先在新兴市场获得成功后再被推向成熟的美国市场,仍然凭借其低廉的价格、简易的性能和便携的体积优势,在原以为早已饱和的北方市场中激发出了新的市场需求。㉓
因此,发展中国家企业可以结合本土的市场环境,通过“节俭”型创新发掘新的市场机遇。这些企业不仅熟悉本土消费者的习惯和心理,而且知晓发挥产品对本土市场影响力的渠道,他们基于“节俭”型创新生产出的产品价格低廉、功能够用,完全能够满足中低端市场客户对于产品或服务的需求,从而率先打造出本土在该领域创新的领先企业和品牌,然后在条件成熟时再向其他发展中国家和发达国家等海外市场逐步推广。这种符合“走出去”战略的机遇在跨国公司主导的全球价值链中是难以期望和实现的。而“节俭”型创新中所体现的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理念也符合“一带一路”战略中所强调的在投资贸易中突出生态文明理念,共建绿色丝绸之路的目标。
第四,随着南方国家的兴起,南方企业通过模块化生产的外包弥补了与北方国家在技术上的差距,南方市场对价值链决定权的下降放宽了新兴市场的进口壁垒,这使得发展中国家民族企业与发达国家跨国公司之间的“技术”缺口(technology gap)和“营销”缺口(marketing gap)大幅缩小。
在融入全球化经济的过程中,发展中国家企业面临着后进者的两个关键性问题:“技术”缺口(technology gap)和“营销”缺口(marketing gap)。根据Hubert Schmitz的总结,“技术”缺口源自于:受到国际技术源(特别是产生创新的生产者——使用者回路)的干扰;难以进入专利技术领域;国家或当地对自主创新支持的薄弱。这里的技术既包括以机械装备为代表的“硬”技术,也包括先进的质量和供应链管理这类对于竞争力越来越重要的“软”管理技术。“营销”缺口源自于:与全球市场和市场消费者需求的脱钩;在那些时尚和款式一直变化的市场中获得最新消息的巨大困难;从生产者驱动向购买者驱动零售业务转型的逐渐集中;建立独立或者综合品牌的高额投资门槛。㉔其中,“技术”缺口会根据部门具体特征和目标市场类型的不同而不同,如在那些技术要求被深入理解和变化缓慢的成熟行业中“技术”缺口会较小,而对于那些进军消费者偏好和市场结构都接近本地市场的企业来说,“营销”缺口也会变小。
作为新兴市场的南方市场,与成熟的北方市场之间存在着一系列的差异:这些低收入进口经济体往往不注意环境和能源消耗;进出口部门的技术能力非常低,而且专业化于价值链的低技术环节;劳动力低廉,更多地从事劳动密集型加工;对劳动条件和环境的保护很弱。以泰国的木薯价值链和加蓬的木材业为例,泰国木薯的主要出口地自2002年开始从欧盟转变为中国以后,需求产品数量增加的同时,产品的主要形态从颗粒转变为了薄片。就进口产品本身来看,后者比前者的价格和加工程度更低;就进口的标准来说,中国政府对木薯薄片几乎没有官方的标准要求。㉕这种市场的转换意味着在需求容量扩大的同时,价值链轨道也出现了降级——一方面,产品加工程度的下降表明其在技术链上的位置下滑,另一方面,标准认证的性质和重要性也下降。类似地,自2007年中国取代欧盟成为加蓬木材的主要进口地后,市场对加蓬木材的需求重心就从高附加值的已加工木材转变为未加工的原生木。㉖这种市场转变带来的结果就是生产要求的低标准和低技术化,以及出口产品加工程度和所属技术节点的降级。
发展中国家企业面临的“技术”缺口,主要指被国际技术来源隔绝、难以获得专有技术和国家创新支持的薄弱;“营销”缺口,主要指企业难以理解和无法应对消费者需求的快速转变,特别是当他们与市场并不相连的时候。前者是来自供应方的困难,后者是源于需求方的挑战。当终端市场还是发达国家的时候,发展中国家企业无论是在先进技术还是在市场知识上都无法跟发达国家的跨国公司竞争,升级是一个缓慢而艰苦的过程。但在南方国家崛起以后,国内企业通过模块化生产的外包途径缩小了供应方的技术缺口,而本国市场的快速发展又给国外企业带去了来自需求方的营销挑战,相对地本国企业的营销缺口就变小。可以说,随着国内消费者对产品质量和技术水平的低要求,让“技术”缺口不再严重,国内企业在中低端产品市场应变上的优势也弥补了“营销”缺口,终端市场的转换给发展中国家企业带来了许多机会。就“一带一路”合作区来说,分布于沿线的各发展中国家在资源禀赋上虽然存在着异质性,但是彼此间经济互补性较强,无论在“技术”方面,还是在“营销”方面,都存在着很大的合作潜力和空间,如果加强政府间的宏观政策沟通,就很容易实现利益上的融合。
值得注意的是,模块化生产对于发展中国家企业是一把“双刃剑”,他让国内的OEM企业获得了产品升级的捷径,但也让它们由于外包核心技术活动,而无法获得核心技术能力。高度的模块化降低了产品的差别化,导致了更多来自本土企业的激烈的逐底竞争,在这种情况下,企业只有通过投资发展设计和研发这些环节的技术能力,才能成为具有持久竞争力的领先企业。除此之外,由于发展中国家企业更关注本土市场,而且本土消费者并非像发达国家消费者那样在全球价值链上集聚,因此不具有很强的价值链决定权,从而缩小了发展中国家企业的营销缺口,拓宽了其销售和品牌影响的范围,但是,这些优势却会随着国外企业对于南方市场认识的加深而逐渐消散,这就意味着发展中国家政府关于如何塑造本国市场的政策决定将会对民族企业的长远发展产生重要作用。从全球价值链理论角度来总结,企业在技术层面将自身定位于全球价值链上具有高附加值回报的技术节点的能力,以及在营销层面通过市场份额集中度来衡量的来源于市场力量的价值链权力将是决定其在价值链上利润分配的决定因素,而终端市场转换后,发展中国家企业在这两方面的能力都有所提高,但这种优势的长期维持还需要依靠“一带一路”战略在科技合作、贸易投资、产业链分工布局优化等宏观政策方面的配合。
第五,在以价格为中心的南方市场,由于北方生产者生产是以产品群为导向,而非目标市场导向,他们的标准化水平并没有随着市场的转换而降低,这使得他们原本的优势反而成为了劣势,这对于中国企业来说是一个宝贵的争夺市场的机会。
终端市场的转换除了对南方生产者产生影响之外,对北方生产者也产生了一定的影响,而这些影响又给南方生产者提供了特殊的机会。以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的林业产品为例,自从过去十年间终端市场的重心由美国转移到中国之后,对加拿大生产商的影响既体现在数量上,也体现在质量上。数量方面的影响基本可以说是积极的,中国需求数量的上升拯救了由于美国市场需求的下降而导致的破产、解雇和倒闭潮,而且让那些长期受美国市场束缚的企业得以解脱。而质量方面影响的好坏从长远来看则并不明确,其关键问题就在于,当低收入市场增长的需求集中在标准不密集和未加工产品领域的时候,北方出口商是否会降低原有的生产标准,并将生产线往价值链低端发展以迎合南方市场的现状?原本北方市场针对生产商的标准化要求分为产品标准(product standard)和过程标准(process standard),主要来自于企业、政府和非政府组织(NGO)三个主体,其中,企业的标准化目的在于提高产品在市场上的比较优势,政府的出发点集中在保护消费者的健康,而非政府组织更关注环境保护。㉗受制于这三方的压力,面向北方市场的产品在产品标准化水平上要比南方市场高,而后者事实上只关注低价格和高产量。值得注意的是,随着出口对象转变为南方市场,北方企业并没有随之降低出口品的产品和过程标准,以适应低程度标准密集的南方市场。因为尽管供应给不同主要市场的产品结构之间存在着差别,但是产品的生产是基于产品群而非终端市场组织的。比如纸浆不是为不同市场分别生产的,也不是来源于针对不同市场的不同木材供应领域,而是隶属于联合和一体化的生产。结果就是,面向最高标准出口市场的产品和过程标准成为了北方企业面向所有目标出口市场的标准。也因此,加拿大英属哥伦比亚的企业认为他们面临着来自南方企业的不平等竞争,特别是来自中国企业的不公平竞争,因为起步晚的中国企业无需遵循这些繁复的规范和标准,他们只需关心如何通过降低成本提升价格竞争优势和提高自身生产率的能力。
笔者认为,在终端市场重心从北方国家向低收入的南方国家转换的过程中,存在着种种原因让那些北方生产商仍然遵守着一贯的高生产标准,这让他们在面对以低价格为竞争力的南方生产者时,原本的竞争优势反而转变为了劣势,而这给发展中国家企业迅速占领新兴市场的份额提供了宝贵的时间差。在这种大前提下,“一带一路”战略所致力于推动的南南国家之间区域合作全面发展的事业也将得以更容易地进行。
四、结语
随着近些年来人民币不断升值,中国以加工贸易和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为主的对外贸易模式竞争力已经大大削弱,因此迫切需要通过产业的转型升级来重获生机。恰逢危机之后,终端市场转换和南南贸易发展成为近些年来世界经济格局变化的新趋势,这从客观上来说为“一带一路”战略借鉴历史经验取得成功提供了一系列新的机遇。在这种背景下,中国完全可以顺应终端市场由北向南转换的大趋势,考虑拒绝接受发达国家跨国公司的产业转移,通过国家保护制度与北方国家保持半隔绝、半脱钩的全球化关系,转而着力于与比自己落后的南方国家建立高度密切的经贸关系,抓住机会依托广阔的国内市场规模在关键设备和核心技术方面取得突破,率先在本国建立起价值链高端,然后再在“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等南南合作区内,发挥“雁阵模式”中“头雁”的作用,建立起一条由中国掌控的相对完整的价值链,并通过产业转移和南南贸易带动“一带一路”沿线各发展中国家的经济,走出一条从“外围包围中心”实现产业升级和经济发展的全球化新道路。这曾经为作者之一的贾根良教授总结为“不对称全球化战略”,并且指出该战略包括有机联系的两部分内容:一是通过国家保护制度与发达国家处于半隔绝、半脱钩状态(浅度全球化),利用广阔的国内市场建立起高端价值链并创造前沿技术的国内领先市场,这是该战略成功的基础性条件,在这方面,贾根良已有许多讨论,㉘本文未再做讨论;另一部分内容则是借鉴毛泽东有关“农村包围城市”的中国革命道路的战略思想,将全球化重心转移到南方国家,发展壮大中国企业作为龙头的全球价值链,构建与发达国家跨国公司进行系统性竞争的价值链生态系统,最后再在发达国家本土与其跨国公司展开争夺其高端市场的竞争。
由于新兴的南方市场开发为我国提供了新的机遇,这些市场的低进入壁垒让我国有机会向这些国家进行劳动密集型产业的转移,从而突破跨国公司的低端压制,建立由本国企业主导的相对完整的国家价值链。此时“一带一路”战略的提出可谓应时应景,该战略提倡要将投资贸易便利化作为战略的重点内容,在合作区内消除投资和贸易壁垒,努力实现贸易畅通,在区域内和沿线各国共建良好的商贸环境,以优化区域的开放格局。同时,主张建立健全服务贸易促进体系,通过大力发展服务贸易,拓宽贸易领域,优化贸易结构,以挖掘新的贸易增长点。这种在南南合作区内的投资和贸易便利化努力将极其有助于我国向更为落后的南方国家进行低端产业转移,从而集中力量建立起本国的高端产业。因此,在笔者看来,“一带一路”战略的主要目的并非是要解决过剩产能,而是要建立一个由中国企业所掌控的新的全球价值链生态系统,从而实现转型升级的战略目标,而该战略的核心则是要引导我国走一条将重心转向南方国家的“不对称全球化”新道路。
注释:
①贾根良:《面向内需与新丝绸之路:环渤海经济发展新战略》,《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4年第7期。又见贾根良:《农村包围城市与中国经济全球化的新道路》,贾根良新浪博客,2015-06-28。
②Peter Sai-wing Ho,“Viewing the global value chain literature through the lens of classical and early development economics:some critical thoughts”.Boston:AFEE session at the ASSA Meetings,January 2015,P13.
③Peter Gibbon,Lotte Thomsen,“New Challenges for Developing Country Suppliers in Global Clothing Chains:A Comparative European Perspective”.“World Development”,Vol.33,No.3,2005,PP.409-430.
④Mark P.Dallas,“Manufacturing Paradoxes:Foreign Ownership,Governance,and Value Chains in China's Light Industries”.“World Development”,Vol.57,2014,PP.47-62.
⑤Mark P.Dallas,“Manufacturing Paradoxes:Foreign Ownership,Governance and Value Chains in China's Light Industries”.“World Development”,Vol.57,2014,PP.47-62.
⑥Peter Sai-wing Ho,“Viewing the global value chain literature through the lens of classical and early development economics:some critical thoughts”.Boston:AFEE session at the ASSA Meetings,January 2015,P13.
⑦JoséCaraballo,Xiao Jiang,“Value Added Erosion in Global Value Chain s:An Empirical Assessment”.Boston:AFEE session at the ASSA Meetings,January 2015,P1.
⑧⑨贾根良:《面向内需与新丝绸之路——环渤海经济发展新战略》,《经济理论与经济管理》,2014年第7期。
⑩贾根良:《世界经济大萧条与中国经济发展战略的革命》,《国外理论动态》,2011年第12期。
⑪Raphael Kaplinsky,Masuma Farooki,“What Are the Implications for Global Value Chains When the Market Shifts from the North to the South?”.“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echnological Learning,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Vol.4,No.1,2011,PP.13-38.
⑫Raphael Kaplinsky,Masuma Farooki,“What Are the Implications for Global Value Chains When the Market Shifts from the North to the South?”.“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Technological Learning,Innovation and Development”,Vol.4,No.1,2011,PP.13-38.
⑬邬性宏:《南南贸易的发展及其前景》,《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3年第5期。
⑭UNCTAD,“Global Production Sharing and South-South Trade”.Background paper for ECIDC Report,2012,http://citeseerx.ist.psu.edu/viewdoc/download?doi=10.1.1.475.6414&rep=rep1&type=pdf.
⑮UNCTAD,“Global Production Sharing and South-South Trade”.Background paper for ECIDC Report,2012,http://citeseerx.ist.psu.edu/viewdoc/download?doi=10.1.1.475.6414&rep=rep1&type=pdf.
⑯主要表现为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及其出口的飞速增长,根据联合国工业发展组织发布的2011年工业发展报告提供的数据,在2004—2009年间,发展中国家之间制造业出口增长速度已经超过了从发达国家向发展中国家制造业出口的年均增长率,平均每年增长率达14.9%,在2008年已经升至2.247万亿美元。参见:http://intl.ce.cn/specials/zxgjzh/201209/ 25/t20120925_23712505.shtm l.
⑰联合国贸发会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报告2013》,2013年,第VI页。
⑱联合国贸发会议:《联合国贸易和发展报告2013》,2013年,第62页。
⑲UNCTAD,“Global Production Sharing and South-South Trade”[R].Background paper for ECIDC Report,2012,http://citeseerx.ist.psu.edu/viewdoc/download?doi=10.1.1.475.6414&rep=rep1&type=pdf.
⑳范婕,田维明:《南南贸易发展前景与我国的战略思路》,《贸易观察》,2007年第12期。
㉑Gary Gereffi,Joonkoo Lee:“Why the world suddenly cares about global supply chains”.“The Journal of Supply Chain Management”,Vol.48,No.3,2012,PP.24-32.
㉒ Yasser Bhatti,Marc Ventresca,“How can 'frugal innovation' be conceptualized?”.Said Business School Working Paper Series,Oxford,2013,http://ssrn.com/abstract= 2203552.
㉓刘宝:《节俭式创新的兴起及其中国意蕴》,《科技进步与对策》,2015年第1期。
㉔Hubert Schmitz,“Reducing complexity in the industrial policy debate”.“Development Policy Review”,Vol.25,No.4,2007,PP.417-428.
㉕㉖Raphael Kaplinsky,Anne Terheggen,Julia Tijaja,“China as a Final Market:The Gabon Timber and Thai Cassava Value Chains”.“World Development”,Vol.39,No.7,2011,PP.1177-1190.
㉗Paul Bowles,Fiona Macphail,“Shifting markets,shifting standards?The Implications of the British Columbia forest products sector's China shift”.2013,http://blogs.unbc.ca/ paulbowles/files/2013/06/GNBCshiftingmarketsand standards.pdf.
㉘参看贾根良:《保护民族产业与内向型经济:中国崛起的唯一选择》,《当代财经》,2010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