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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二三十年代文学作品看中国女性的觉醒历程

2015-11-03张冬梅

文学教育 2015年11期
关键词:新文化运动现代文学

张冬梅

内容摘要:“五四”新文化运动,唤醒了沉睡千年的中国,特别是唤醒了沉睡的中国妇女,一些接受过新思想的青年逐渐摆脱了封建传统思想的束缚,大胆地与封建礼教作斗争,如:鸣凤、繁漪、子君、莎菲、愫方等一个又一个女性,她们勇敢地走出封建家庭的牢笼,坚定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毅然地追求自己的美好生活和爱情,回归社会,其女性的自主意识已渐觉醒。

关键词:新文化运动 女性的觉醒 现代文学

在中国现代文学作品中,女性形象在这一道人物长廊中,占据了非常重要的位置,并散发着特定历史时代的独特魅力,有着特定的文化思想倾向和审美选择。她们勇敢无畏、坚毅果断,为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敢于用自已最宝贵的青春与生命向封建势力挑战。五四新文化运动的到来,唤醒了中国沉睡千年的反抗意识,一些接受教育的女性有了新的思想,新的意识,开始慢慢挣脱封建传统观念的束缚,选择了一条不同于常人的生活方式,自主意识已逐渐觉醒。

一.深陷封建的牢笼,渴望自由的闪光——女性觉醒的萌芽

在五四运动的推动下,教育界发生了巨变,发出了“开放女禁”的呼声,部分学校开始招收女生,随之,女性权利在其影响下也发生了变革。二三十年代,虽然男女平等的思想已经宣扬多年,而真正实行男女平等却难以成为现实。在那个年代女性始终处于一种弱势的地位,受到家庭、婚姻的束缚。

巴金《家》中高公馆里的婢女鸣凤,是个美丽聪慧、温柔灵巧的少女。九岁时被卖到高家,做了七年的丫鬟,曾跟着大小姐读书认字,明白了很多事情。但她很在乎自由的时间,常常利用晚上休息的时间去思考、享受属于自己的真正的自由。她表面上看似很平静,其实内心深处却似一池波澜。或许,爱就是她内心意识爆发的导火索。后来鸣凤爱上了高家三少爷觉慧,她知道自己不能喜欢觉慧,身份的不平等,早就把她与他分隔在两个世界。鸣凤无力反抗这些不合理的规矩,只能受人摆布,“人与奴”“爱与卑”交织在她的心中,使她越发的矛盾。她害怕自己走喜儿的路,被送到别家做姨太太。当觉慧向她表白时,她惊慌得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不敢让他再说下去,那一刻,她似乎看到了希望。然而,命运常常捉弄那些苦命的人,她怎么都逃脱不了悲惨的命运:她要被送到冯家做冯老太爷的姨太太。这晴天霹雳般的消息,让她陷入了无助之中,她恳求周氏让她留在高家,可是一切都已成为定局,无法挽回。她不愿向恶势力低头,她向太太说“宁死也不要到冯家去”,“死”是薄命女子的唯一出路,只有选择死才能捍卫自己作为人的尊严和爱情。她这样说也这样做了。她投向了梅园边冰冷的湖,这便是她和觉慧最后的绝别。

鸣凤的死孤虽孤寂但壮美,她用自己的清白之躯捍卫了自己作为人的尊严,就如黑暗中的一道闪电,向封建专横的等级制度提出了强烈的抗议,她的抗争给当时受传统压迫的女性,敲响了一次警钟,唤醒了她们反抗的意识和勇气。

与鸣凤的善良、隐忍、牺牲截然不同,《雷雨》中的繁漪向自我解放迈出了勇敢的一步。她原是大家闺秀,18年前因家庭包办婚姻而嫁给了大她20岁的周朴园。他专横、自私、冷酷,繁漪既没有得到爱情的幸福,又失去了自己的人格、自尊和自由。但是繁漪并不像其他女性一样甘于屈服,她敢于反抗自己不幸的婚姻,即使背上千夫所指的骂名与封建社会所不能容忍的乱伦关系,她也要维持与周萍那种“母亲不像母亲,情妇不像情妇”的关系。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和生活,她在希望与绝望中挣扎,并向人生的命运作出倔强的挑战。当她希望周萍能够带她逃离这个牢笼一般的家时,周萍却移情别恋,爱上了年轻貌美的四凤。此时,她又再次陷入无情的深渊,她放下了她仅有的尊严去恳求周萍留下,结果却不起任何作用。最后,她在绝望中奋战,做困兽之斗,暴露出这个大家庭的内幕,导致这个家庭中的人,疯的疯、死的死,人情两空,落得一个同归于尽的悲剧结局。

繁漪的所作所为体现她拥有了新的思想,和想要挣脱封建牢笼争取自由和权利的意识,但是她并没有真正的独立。她把希望依附在周平身上,不敢尝试自己走出困境,这就导致她未能冲破封建制度的压迫,最后落得悲惨的结局。

鸣凤与繁漪用特殊的方法换回了她们精神上的解放,虽然已有了自我的意识,想要为了自己的自由而努力,但是却不可能实现,因为她们始终无法走出这个牢笼一样的深宅大院,只能在黑暗中毁灭,实现自我解放。

二.逃出家的牢笼,陷入茫然的窠臼——女性觉醒的发展

易卜生《玩偶之家》的问世,打动了当时中国青年人的心。主人公娜拉,在经历了一场家庭变故后,认清了丈夫海尔茂的真实面目,看清了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受人摆布的玩偶时,她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娜拉的出走,对当时处在封建包办婚姻的中国青年产生极大的影响,并成为当时女性崇拜的偶像。

在《玩偶之家》结束的地方,子君开始了她的故事。《伤逝》中的子君,是当时中国的一位“娜拉”。她是一个勇敢的追求个性解放和争取婚姻自由的女性。“五四”运动新思潮的逐渐熏陶,使她产生了反抗的意识。为了寻求新的知识和人生目标,子君从偏僻的乡村来到了繁华的大城市,在这里她接受了新的教育,开拓了自己新的知识视野,让原本封闭的心灵,渐渐地打开了一扇通向外界的窗口,拥有了新的思维方式。与涓生相识后,她从涓生身上获得了知识的欣慰,并喊出了“我是我自己的,他们谁也没有干涉我的权利。”她敢于向父权挑战,反抗封建制度的压迫,体现出女性自主意识的复苏。但现实终归不会改变,在满足爱情上的自由之后,子君失去了远大的理想,停止了对个性解放的深入了解,眼光仅局限于生活的小圈子内。当涓生被革职,他们失去了经济基础,此时的子君失去了原本的光彩。他们分开后,子君回到了原来的家庭,终日受到父亲的威严和别人的冷眼相看,她难以忍受这种生活的氛围,便走向了人生的尽头。

子君的死,一方面表现出要向走出压迫,就不要依赖他人,另一方面意味着女性对个性解放了解得不透彻。子君把追求婚姻自由看得太过简单,她把追求婚姻自由当成终极目标,没有考虑到生活的压力,家庭的琐事抹去了子君新的意识,她没有高远的社会理想,因此她与涓生的距离越来越大。家庭出现了问题,不是一个人的造成的,涓生的身上也有不可避免的原因。当涓生意识到问题的存在时,他没有及时提出,而是逃离家、逃离子君,他只看到自身的压力,忽略了对子君的沟通与关怀。最终导致了女性放弃一切走出家门,失去依附后不知道怎样生存。

就像当时《玩偶之家》问世后,许多读者对娜拉出走后的生活感到好奇,鲁迅先生则在《娜拉走后怎样?》一文中说:从事理上推想起来,娜拉或者也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也就是说没有一定的经济实力和对个性解放的真正理解,结果没有人能够预测。

娜拉的出走,带动了许多的女性。她们打破封建家庭的牢笼,脱离了束缚,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她们没有想过,真正逃离家庭以后,自己独立生活所将要面临的问题。莎菲也是“娜拉”中的一位,丁玲笔下的一位“五四”退潮后,小资产阶级、苦闷的现代知识女性的形象。她刚懂事的时候,就开始了个性觉醒,她独自走出家门,漂泊异地追求知识,接受了良好的教育,摒弃了三从四德的封建思想,内心自由。她认为真正的爱情要建立在相互理解的基础上,但由于社会环境和本身性格的原因,她在寻找灵与肉的统一,寻找真正的爱情时,却接连碰壁,几乎绝望。她喜欢华侨凌吉士,从不讳言自己的感情,也不隐藏自己卑下的意识,她希望和凌吉士零距离接触,但又不想主动去追求他,心里却整天想着凌吉士,甚至为了见到他,却搬进了非常潮湿的房子。后来知道凌吉士有了妻子,但并没有因此而停止和凌吉士的来往,直到她真正了解凌吉士的人品,他只不过是丰仪里面躲着一个卑丑的灵魂。莎菲最后明白,即便征服他,也得不到真正的爱情。她便决定离开,去一个无人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生和死。

莎菲勇敢地从家中走出,虽屡受挫折却不愿舍弃追求的理想;虽倍受排斥但总不愿与世俗同流合污。她不受旧思想的束缚,敢于追求个性解放,追求自由平等以及真正的爱情,最后,却陷入极深的悲境中。她身上还残留着旧时代的因子,害怕社会舆论的伤害,渴望欲望与现实的高度统一,但是现实却不能如愿,内心痛苦不堪。此时的女性终于走出家的牢笼,然而却不知道往哪里走。五四的精英们只是指出了“我是我自己的”,却没有指出“我该是什么样的”,女性勇敢地反抗了被他人束缚的命运,却没有找到自己的路,只能 “以男权的方式反男权”,陷入欲望的陷阱中。

《莎菲女士的日记》向我们展示了女性生活的真实一面,在当时来看,女性的种种行为都不符合社会的规定,她们把个性解放、争取自由的精神铭记在心,她们在黑暗的社会中寻找希望、寻找走向光明的出口。“娜拉”“莎菲”的出走,不会像鲁迅先生所说,她们既不会回来,也不会死去。她们会根据内心的渴望,走出家庭的牢笼。

三.摆脱他者的桎梏,寻求生命的辉煌——女性意识的真正觉醒

只有真正理解内心的渴望,才能摆脱一切的束缚。子君、莎菲虽有了自我意识,去争取自己的自由和幸福,但是她们的思想中仍然受到了他人和当时环境的限制,最终没有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生活。

《北京人》中的愫方,出生于一个名门世家,本应有机会接受新的思想和教育,但因父母双亡、家道中落,她只能寄居于姨夫家,处于“小姐不像小姐,婢女不像婢女”的地位。因为爱曾文清,她却甘心为他留在这个像牢笼似的曾家,甚至说出:“他走了,他的父母我可以替他照料,他爱的字画我管,他爱的鸽子我喂,连他所不喜欢的人我都觉得该体贴,该喜欢、该爱。……为着他所爱的也都是亲近过他的。”为了能在这个大家族里和睦相处,她尽过了多少的全力之心。特别是她对曾文清深邃的爱情和她如玉的忠贞,更让人感到叹息。为了文清,她默默忍受着痛苦。她曾哭着对陈奶妈说:“我真的想大哭一场,奶妈,这样活着是干什么呀?”从那时起,她的意识慢慢改变,开始对生活进一步思考。她发现自己对感情的付出多于对美好未来的向往,意识到自己对曾文清的爱换不到任何东西,自己在做不值得的牺牲,慢慢地,她坚定了自己的信念,不能再这样生活下去。她对瑞贞说:“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看人家的颜色过日子。”这句话触动了瑞贞,给了她活的希望和勇气。在瑞贞的陪伴下,愫方,最终走出了封建的牢笼。

愫方的离开,是对女性自由的真正理解,不为任何人,也不依赖任何人,女性正在跟随着自己的意识慢慢地前进,正在一步步摆脱封建制度的束缚。

《青春之歌》女主人公林道静,是一个单纯如一张白纸一样的女孩。从小是在继母徐凤英的虐待下长大的。长大后非常漂亮,因此继母要把她嫁给国民党局长胡梦安,她反抗继母的包办婚姻,逃出了这个封建色彩浓郁的家庭。她去投奔表哥,表哥不在,校长余敬堂对她居心不凉,要把她送给县长做姨太太,她的命运再次被重复,林道静感到了人生的绝望,走投无路时,她选择了跳河自尽,却被于永泽救下来。于永泽是北大中文系的学生,仪表堂堂,文质彬彬。林道静被他深深地吸引了,便义务反顾地投入了他的怀抱。然而人不要只看表面,要深入了解。他们同居后,林道静发现于永泽并不像其他新一代年轻人那样拥有开放的思想,他只是把她束缚在“男主外,女主内”的范围内,他反对林道静看革命的书籍,反对她吸收新的知识,在意见上他们渐渐有了分歧,没有了共同语言,她无法忍受他的“男权主义”,便逃出了家。她的出走,再一次向人说明,她追求的是个性解放和自由。后来她遇见了卢嘉川,卢嘉川让她真正了解了个性解放。她阅读了大量的书籍,知道了马克思主义,可是卢嘉川还没有真正的让她了解革命的真谛,他就牺牲了。林道静并没有因此而退缩,她坚强起来,发传单、贴标语,后来她经历了一次牢狱生活,林道静遇到人生中的又一位“启蒙者”江华,他是一位真正的革命家,有着丰富的革命经验。在江华的带领下,林道静最真实的中国革命现状,她终于投入了革命的道路中,成为了共产党员。她真正地追求了自己想要的自由生活,逃脱封建制度的迫害,成长为一个真正的新女性。

总之,“五四”后的新女性,在自我觉醒、自我解放的路途中艰难地前行着,从鸣凤的勇敢、繁漪的疯狂;到子君的自我牺牲、莎菲的矛盾彷徨,再到愫方的决然,林道静的坚强,她们一步步走向自由。虽然每走一步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痛楚,但无论怎样,她们已经冲破社会、家庭的这一牢笼,勇敢地实现自主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这说明她们有了自我肯定的勇气,自我悬着和行动的力量,以及自主意识已经觉醒。她们身上闪烁着人性光芒,将一直伴随着女性走向解放的道路,激励着女性为追求“真正的自由”而不懈努力,实现自我的破茧蜕变,化蝶重生。

(作者单位:徐州高等师范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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