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书文献中的内源性医学

文 魏慧

先秦时期，内源性医学——导引医学已是十分流行。相关著述不仅广见诸子学说，而当时的文学作品中也不鲜见。如《诗经·曹风·尸鸠》云：“尸鸠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仪一兮，其仪一兮，心如结兮。” 此表明，心意一，始能定、能静、能虚。由“一”而达虚静之境界，“谓之大清明”（见解蔽）。

秦汉时代(公元前221 年～公元220年)，导引按摩已成为医疗上的主要治疗手段之一，且有专门的按摩人员，常以治疗“瘘厥寒热”、“筋脉不通”、肢体麻痹“不仁”，寒湿所致“肌肉坚紧”(《素问·调经论》)及“寒气客于肠胃之间，膜原之下”(《素问·举痛论》)而致疼痛等症。按摩专著这时已经出现，如《汉书·艺文志》载有《黄帝岐伯·按摩十卷》(有人以为即《功夫》一书)，这可能是我国第一部按摩专著，可惜年代久远，原著已亡佚。

黄帝内经

《黄帝内经》不仅是我国更是世界范围内现存最早的较为系统与完整的医学巨著。全书共18 卷，162 篇。大约是战国至秦汉时期，许多医家搜集、整理与综合的成果，现已被联合国批准加入《世界记忆名录》。其中，对内源性医学与养生之论述颇丰，如：上古天真论、四气调神大论、生气通天论、宝命全形论、刺法篇、本神篇、天年篇等。有近50 篇中都精辟非凡地论述了调和阴阳、平衡五行、饮食有节、起居有常与精神内守等，在当时哲学思想影响下形成了比较完整的医学理论体系，被后世尊为中医学理论之渊薮，给内源性医学奠定了坚实的理论与临床基础，为内源性医学等学科的发展创造了良好的条件。《黄帝内经》对“调心（调神）”、“调息”、“调身”及三者的相结合等方面的论述，都给我们留下了丰富的宝贵财富。如云：“中央者，其地平以湿……故其病瘘厥寒热，其治宜导引按跷。”(《素问·异法方宜论》)王冰注：“导引，谓摇筋骨，动支节；按，谓抑按皮肉跷，谓捷举手足。”在《灵枢·九针论篇》中亦云：“形数惊恐，筋脉不通，病生于不仁，治之以按摩醪药。”由此可见，早在战国以前内源性医学就已有了较普遍的应用。该书明确指出：中医由针、灸、砭、药和导引按跷几部分组成。这就为我们后人研究中医六大医技的分科埋下了伏线，也为笔者于21 世纪初，公示《黄帝内经》中这六大医技的三种不同分类的学术成果，奠定了坚实基础。一是从学科的角度，可将它们分为针灸、中药、按摩、导引四类；二是除中药是属于药物疗法外，针、灸、砭、导引和按跷，则均是属于非药物疗法；三是针、灸、砭、药和按跷这几部分都属外源性医学范畴，现都有很大的发展，即现代流行的针、灸、砭都被纳入了针灸学科。中药更成为中医最常用的治疗手段，按跷则发展成为了按摩学科。唯独有既博大精深、又奥妙无穷的导引医学，是中医里独一无二的内源性医学。

导引图

《导引图》是1974 年湖南长沙马王堆汉墓出土。1972 年～1974 年，从马王堆考证为：汉墓主人驮侯利仓亲属，一号墓相当于汉文帝、汉景帝之际。二号墓棺中木牍有准确年代“……十二年二月已朔戊辰……”，即公元前168 年。汉墓里出土的《导引图》和竹简书《十问》等中，有各种不同导引图式，还有“以志治气，目明耳聪，皮革有光；百脉充盈，阴乃盈(滋)生”等记载。在三号汉墓中出土，有各种姿势的导引彩色图，绘于长帛上。是古人以红、兰、棕、黑四色绘成，形态各异，共44 幅，创作于西汉，记载功法名称20 余个。运动形式有两类：一类为仿生，如“沐猴”、“熊经”、“猿滹”、“鹞背”、“龙登”、“鹤”。一类为自我肢体运动，如弯腰、举臂等。《却谷食气篇》中还介绍了导引医学辟谷养生方法。这些都是我国内源性医学具有悠远保健、美容与养生功能历史的佐证，这些亦都是后人研究内源性医学的宝贵文献与文物。

金匮要略

后汉医学家，张机，字仲景，又有称“张长沙”，南阳湟郡（今河南南阳人），著有《伤寒卒病论》16 卷，后经晋王叔和整理成《伤寒论》、《金匮要略》传世千余年，至今还颇得中医界推崇。在《金匮要略》中提到：“四肢才觉重滞，即导引吐纳，针灸膏摩，勿令九窍闭塞”，特别是“救自缢死法”中谈到了类似“人工呼吸”之心胸(包括四肢) 导引按摩急救法。

诗歌

伟大的诗人屈原，名平，约生于公元前340 年，卒于公元前277 年，他给这个世界留下了许多精美不朽的诗篇，如《离骚》、《九歌》等。同时，为内源性医学——导引医学，留下了许多亲自练习的宝贵经验总结与珍贵的文献资料。屈原在《远游》诗中云：“内惟省以端操兮，求正气之所由。漠虚静以恬愉兮，澹无为而自得。闻赤松之清尘兮，愿承风乎遗则。贵其人之沐德兮，美往世之登仙。”这头两句，神同儒家之思孟；次两句，神和道家老子相通；后四句，则是养生家与神仙家的追求。《远游》又有云：“飡天气而饮沆瀣兮，漱正阳而含朝霞。保神明之清澄兮，精气入而粗秽除。顺凯风以从游兮，至南巢而壹息。见王子之宿之兮，审壹气之和德。”还云：“道可受兮而不可传，其小无内兮，其大无垠。毋滑尔魄兮。彼将自然；壹气孔神兮，于中夜存。虚以待之兮，无为之先。庶类以成兮，此德之门。”

五禽戏

五禽戏是仿效虎、鹿、猿、熊与鸟的各种动作，活动肢体，使血脉流通，以求防病强身，益寿延年的保健疗法。属于导引医学的肢体运动的一种。东汉名医华佗，字元化，又名旉，沛国谯（今安徽亳州）人，有人说五禽戏为华佗所创；也有人说为太上老君所创，后由华佗授于吴普（见《太上老君养生诀》），吴普活了90 多岁，还耳聪目明，牙齿完整健康；因历代经不同之传人发展，流传至今的五禽戏，有多个流派。

参同契

约生于东汉时期的魏伯阳，卒年待考证。是一位著名的学识广博，潜心研究气功、导引理论与实践的导引家、气功家。被誉为中华气功、导引之祖——中国历史上的“万古丹经之王”。会稽上虞（今浙江上虞）人，又名翱，自号云牙子，真人告以铅汞之理，龙虎之机。遂著书十有八章，言大道之理。撰《参同契》，又名《周易参同契》，又是内源性医学（导引医学）经典文献，有上（计2439 字）、中（计2314 字）、下（计677 字）3 篇，末附“五相类”1 篇。自唐代，被历代诸家共推崇为内丹要籍名著之一。如有云：“神仙不作《参同契》，火侯工夫那得知。”五代彭晓《周易参同契分章通真义》云：“参、杂也，同、通也，契、合也，谓与《周易》理通而义合也。其书假借君臣，以彰内外，叙其离坎，直指汞铅；列以乾坤，奠量鼎器；明之父母，保以始终；合以夫妻，拘其交媾；譬诸男女，显以滋生；析以阴阳，导之反复；示之晦朔，通以降腾；配以卦爻，形于变化；随之斗柄，取以周星；分以晨昏，昭诸刻漏，莫不托《易》象而论之，故名《周易参同契》。”又云：“魏伯阳修真潜默，养志虚无，博赡文词，通诸经纬……”东晋葛洪云：“魏伯阳者，吴人也，本高门弟子，性好道术。”魏伯阳其论述效法乾坤天地日月之阴阳运动、变化、收视闭听，使神不外驰，可获养性益寿之效。有研究资料提示：《参同契》在写作意图、写作方法、阅读方法、练功原理、方法与要点、练好导引气功之标准及作用，并明确指出和批判了对导引气功之不正确理解与方法等，对我国导引医学史、气功史都有极其重要的影响和作用。然而，书中“隐语甚多”，是值得后人注意之处。抱一子陈显微注《周易参同契解》曰“乾坤为神室，日月为运用，六十四卦为行火，以升降往来为枢毂”等，均有值得我们去认真研究之处。

太平经

《太平经》又名《太平清领书》，是最早的道教经典，亦是道教符录派的主要著作。其成书年代：一说是汉成帝至汉桓灵之时；而《后汉书·襄楷传》载，是汉顺帝时；葛洪《神仙传》认为是西汉元帝时；宋贾善翔《犹龙传》、谢守灏《混元圣纪》、元赵道一《历世真仙体道通鉴》等均认为，《太平经》应是成书于西汉成帝河平二年。其作者：一说是琅邪道士于吉；而葛洪《神仙传》认为是“干吉”；另有说，因该书内容庞杂，卷帙浩繁，共170 卷，恐非一时一人所作。该书认为元气乃一切事物之根源，如云：“夫物，始于元气”、“元气乃包裹天地八方，莫不受其气而生”、“元气有三名，太阳、太阴、中和。形体有三名，天、地、人”。其还认为人之寿命长短与疾病，也和气相应。如云：“凡人有三寿，应三气，太阳太阴中和之命也。上寿一百二十，中寿八十，下寿六十。百二十者应天……八十者应阴阳……六十者应中和气。”书中又提到“守一”，“一者，心也，意也，志也，念此一身中之神也。凡天下之事，尽是所成也”、“古今要道，皆言守一，可长存而不老”、“天不守一失其清，地不守一失其宁，日不守一失其明，月不守一失其精，星不守一失其行，山不守一不免崩，水不守一尘土生，神不守一不生成，人不守一不活生。一之为本，百事皆行”。另《太平经》还提醒我们早在汉代前就有人能自如运用内照法，该法最早记载于西汉末礼学家戴德（世称大戴）撰《大戴礼记》（亦名《大戴礼》、《大戴记》）中，云：“天道曰圆，地道曰方。方曰幽而圆曰明。明者吐气者也，是故外景。幽者含气者也，是故內景。”《太平经》云：“眩目内视，以心內理，阴阳反洞于太阳，内独得道要。猷火令明内照，不照外也，使长存而不乱。今学度世者，象古而来内视，此之谓也。久久传相生复衰微，反目厌其所为，传失道意，不能内照，日益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