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你的地方才叫家

2015-10-31耀一

37°女人 2015年9期

●耀一

有你的地方才叫家

●耀一

姥姥和姥爷的婚姻是典型的包办婚姻，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姥爷年轻时是木匠，靠手艺吃饭，在小县城里也算有点儿名气。姥爷那会儿爱喝酒，有不少酒友，大多没什么正当职业，闲着没事儿就找姥爷蹭酒。那些人见姥爷有点儿家底，就开始撺掇他玩牌九。姥爷几杯酒下肚，人家让他干啥他就干啥，而且渐渐有点儿上瘾了。姥姥劝了姥爷几回都没用，一气之下，就回娘家找太姥爷商量。太姥爷说，我有个办法可以试试看。

有天晚上，姥爷又被约出去喝酒推牌九，天快亮才回家。他进屋倒头就睡，一直睡到太阳快下山才起来。他一睁眼就叫姥姥，叫了几声，没听见姥姥答应，就起床去外屋看。一眼看见桌上有张纸条，拿起来一看，姥爷惊出一身冷汗。那是张欠条，上面写着姥爷推牌九把姥姥输给别人当媳妇儿了。

姥爷慌了，赶紧拿着欠条跑到债主家里找姥姥。债主说，你媳妇儿没在我这儿，回娘家收拾东西去了。姥爷说，我欠你多少钱砸锅卖铁还你，媳妇儿不能给你。债主说，我不缺钱，就缺媳妇儿。

姥爷一听火了，上去就和债主动手，可那是在人家家里，几个人围着姥爷一顿揍，揍完就给推门外去了。

姥爷没辙，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太姥爷家，但大门紧闭。他跪在门外半天也没见姥姥出来，只好先回去了。

回家后，姥爷越想越后悔，一时气急，到厨房拿了把柴刀生生把小指给切了，然后抱着手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哭着哭着就晕过去了。

等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炕上，手已经被包扎好了，姥姥坐在床沿上，两只眼睛又红又肿。

原来姥爷走后没多久，太姥爷就送姥姥回去了。其实姥爷根本没把姥姥输给别人，那都是太姥爷设的局。太姥爷说，看得出姥爷心里还有姥姥，这事儿还有商量的余地。

从那以后，姥爷戒赌了。然而姥姥和姥爷的好日子刚开始没多久，日本鬼子就来了。镇上成立民兵团组织抗日，姥爷死活不愿去。姥姥问，你是怕死还是咋的？姥爷说，嗯，怕死，怕以后见不着你了。

姥姥说，我也舍不得你去，可保家卫国是大事。姥爷说，有你的地方才叫家，守着你是天大的事。

姥姥没再接话，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两人结婚时的画像，一下把画像撕成两半，把画着自己的那半递给姥爷，说，这半张你揣着，你那半张我留着。你要真回不来了，也是带着我走的。我在家里守着你，这辈子再也不嫁了。

姥爷顿时哭了，姥姥也哭了。第二天，姥爷就去镇上招兵处报到了。

如今，世事变迁，姥姥和姥爷都已是90多岁的高寿。姥姥说，有姥爷那句，有你的地方才叫家，她一生就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