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深燕影

韩欣妤

老巷子，必定蕴含着一座城市或小镇的古老记忆。现在的大街小巷，别说燕子窝，就是燕子也极为少见。城里的孩子又有多少见过燕子窝，又有多少见过刚刚出生的雏燕呢？

瞿溪，沿海东南方的一个小集镇，其间的老街虽不多，但总是有几条保留着老城独特的印象与记忆。漫步在市集上，不知不觉间误入了一条小街。发觉时，我周围的建筑，不再是钢筋水泥混凝土所圈套而成的高楼大厦，而是一排排木制的小平房。一间连着一间，在阳光的照耀下，房顶的青瓦反射着璀璨的光。小巷门前的光线愈发阴暗，唯有正中央的青石板路上，洒着星星点点的光，历史的气息更显深重。

我似乎明白了什么是老房子，什么是老房子所要保留的痕迹。这些木房都上了年纪，身子不免有些佝偻，那黄中泛着深棕，又带着点点墨色的门板、木墙，散发出一阵阵历史的幽芳。有些院墙上还铺陈着密密麻麻却又是绿油油、生机勃勃的常春藤。在瓦檐投射的狭长阴影之下，房前的门石青得发黑，墙上缀满了斑驳的暗绿色苔藓。或许是房子比别处稍矮的原因，青瓦渐渐遮盖了木房，而绿草又默默地将青瓦掩去……

我随着时光的脚步轻轻地向前挪移。十米、二十米……每一米都记录了风雨的足迹。脚下的青砖放射出被历史上无数行人踩踏过后的独特的湛青光芒。同他们一样，我只是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但这并不代表我就无权品味历史的气息。一只燕子在小巷的房檐前好不容易空出的天空中悠然自得地飞过，在空中转了一个完美的270度，又径直飞向一间屋子，眨眼间便已失去了踪影。

我更疑惑了，难不成这条小巷有着独特的魔力？不！当我抬头向上看时，发现在那间木房的屋檐下有一个小小的，仿佛轻轻一触便会碎裂的燕子窝。一只黑背白肚的燕子正端坐在窝中，那黑色的燕尾高高翘起，直指青天，那样子就像是一位身着燕尾服的胖绅士，在座椅上正襟危坐呢。更令我惊奇的是，在它的身下隐隐露出一点儿淡黄的白边儿，是鸟蛋！

随即，一声几乎轻不可闻的“咔嚓”声传进了我的耳朵，一只淡黄色的小鸟嘴儿颤颤巍巍地探出鸟窝。一个全新的富有生气的新生命出生在这条古老的巷子中。温暖的阳光轻柔地洒在这对儿亲密的母子身上，像是一幅别具一格的风景画。

“春色遍芳菲，闲檐双燕归。”这句诗莫名地跃入我的脑海，看着这幅画面，倒也甚是般配。此刻，我觉得整个世界都陷入了一片寂静，所有的事物已融入了这幅画面：一条生机勃勃的老巷子中那对儿“母子”。

巷之深，虽古老，却依然生意盎然；燕之影，不仅翱翔于小巷的那方天空，还轻盈地滑过我的心房。也是，在这条蕴含着历史记忆的老巷子中，对于从小在城市里长大的我来说，能见到如此富有生机的情景，实在难得。

（指导教师：蔡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