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那中秋

覃璐偲

天空中澄澈而圆润的月亮，月下茂盛而苍老的大树，树下孤单而寂寞的祖孙。这一切又浮现在我的脑海，涌上我的心田，让我沉思，又让我回味。

天空中细细的雨丝飘落在我的额头。我迈着轻快、悠闲的步伐，一步一步细数着走向前方的家。门前苍老的婆婆看到我湿漉漉的头发，低声地埋怨：“刚才还是个好好的晴天，怎么一下说变就变了啊！”边说边拿出毛巾小心翼翼地擦拭着我的头发。轻轻的，柔柔的，就像在擦试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好久，叹了一口气，才慢慢地放下。接着一如往昔地问我想要什么口味的月饼，我的心不争气，莫名地跳了一下。低下头，犹豫了好久，内心飞快地划过一丝难言的苦涩，快到连我自己都差点儿没有发觉。每年过中秋时婆婆都会问我想要吃什么口味的月饼。“豆沙。”我扬起嘴角，故意露出甜甜的笑容，冲婆婆一如既往地回答道。

傍晚，我早早搬好小凳子坐在我家庭院后边的那棵大树下，等待着婆婆端来月饼、水果，等待着月亮一点点儿慢慢地爬上天空。

今晚没有往昔的燥热。月光如练，凉凉的，显得和平而安详。微风轻吻我们的脸颊，痒痒的。风中夹杂着几丝淡淡的泥土芳香。我们没有像别人家那样谈天说笑、热热闹闹地聚在一起赏月，而是肩并肩坐着，在明亮皎洁的月光下静静地抬头仰望天空。我偶尔也低头偷偷地瞥一眼婆婆。她的面容苍老、安详，银发在月下闪闪发光。用脚趾头想，我都知道婆婆又想爸爸妈妈了。虽然她嘴上不说，但我知道，她是多么想念、多么渴望我的爸妈能够回来过中秋。其实我也同样地盼望，因为他们已经三年没有回家了。

“婆婆，你看今年的月儿是不是比以前的圆啊！”不想让婆婆陷入沉思中，我找了个话题随便跟婆婆聊了起来。“婆婆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过中秋。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伴着你，陪你度过每一个中秋，每一天、每一年，你说好不好啊？”我突然很大声地对着天空喊着。

“是啊，我还有我的乖孙女。”婆婆笑了，嘴角翘起淡淡的弧线，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掌心的温度让我心里好暖好暖。

全天下的母亲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女能常回家看看，而婆婆为了让爸妈多挣些钱，常常压抑自己的情感，接到妈妈的电话时总是说：“没关系，你们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不用担心我，我很好。”一个电话、一句问候、一份金钱，哪比得过一次回家与亲人的团聚啊！

“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月还在天空中，月色越发柔和起来，我们的话语也在微风中飘散，飘向遥远的远方……

直到今天，我还记得那月，那树，还有那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