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视角下城市化进程中贫民窟问题的解读

2015-10-28翁季蔡贤云WENGJiCAIXianyun

世界建筑 2015年11期

关键词：贫民窟城中村城市化

翁季，蔡贤云/WENG Ji，CAI Xianyun

影视视角下城市化进程中贫民窟问题的解读

翁季，蔡贤云/WENG Ji，CAI Xianyun

文章以贫民窟为切入点，从影视角度选取法国电影《暴力街区13》、《暴力街区13：终极》和巴西电影《上帝之城》；运用空间生产、时空压缩、空间的消费理论，分析城市化过程中贫民窟产生的原因和特征。最后在前述基础上分析我国城中村问题。

城市化，贫民窟，空间生产，时空压缩，空间的消费

表1　巴西人口增长比例和城市化水平

1　导言

联合国人居署《贫民窟的挑战—全球人类住区报告2003》对全球贫民窟做了总结性的概述与评估，从经济、社会等角度对贫民窟问题作了分析。阿里卡里（Sanchayeeta Adhikari）批判性论述孟买贫民窟都市规划，同时指出贫民窟规划与发展需要政府部门与贫民窟居民多方配合［1］。苏妮娅（Sonia Koumba）以加蓬利伯维尔市贫民窟为例，从居住、基础设施、卫生设施等角度分析城市贫民窟的演变过程，提出从居住者、规划和政府职责三方面来改善和重构贫民窟环境［2］。

国内多位学者认为城中村是一种城乡二元结构，问题的根本是城乡二元土地制度。刘伟文从社会学角度指出“城中村”出现的原因，同时对“城中村”土地、人口、经济、生活方式及社会问题所具有的城市化特征作了分析［3］。农民工现状在城中村问题中被大量研究，如林燕《农民工城市居住：基于相关文献的研究》从城中村居住质量、价值判断、农民工居住问题等角度，对国内关于城中村研究的文献做了评述［4］。

国内外在贫民窟和城中村问题的研究上，主要从社会、经济、政府政策等角度探讨分析。本文在研究上与前述论文不同，既然贫民窟空间是社会关系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从历史发展中生产出来又随着历史的演变而重新结构和转化；同时人类为了生存与发展的需要，通过改变物质资料在空间中的分配与结合方式，来实现重构物质资料创造符合需求的空间产品的目的。所以，本研究力求从时空压缩、空间的生产与社会空间消费的角度来探讨分析贫民窟、城中村问题。

2　城市贫民窟问题的解读

2.1上帝之城——过度城市化和都市种族隔离下的牺牲品

二战后拉美国家认为工业化是解决农业问题的最好办法，因此将投资集中于大城市，由此出现城市化加速发展的态势。大量农村人口涌入使得城市人口相对所在国总人口占很大比重（表1），这些城市本身具有异质、“双元”“过度城市化”和不均衡发展的特征。《上帝之城》中的贫民窟是这一时代特征的最好注解：1960-1970年代巴西政府的改革让广大人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土地，大量剩余劳动力涌入里约热内卢，在政府设置的贫民区落户（图1）。

“上帝之城”空间形态在外部阻力与内部利益冲突的双重作用下被隔离与碎片化，此种生存空间形态下的贫民只能从事技术低下或非技术的工作。在经济全球化趋势下，劳动过程的改变使低技术、非技术劳工被大范围剥削。虽经历了经济奇迹，但巴西的低技术、非技术劳工就业条件使得劳工生存环境恶劣，同时工资低廉。这些因素使“上帝之城”的人们被锚固在隔离与碎片化的贫民窟内。依据曼纽尔·卡斯特尔的理论，城市最主要的功能是消费，在此形式下占支配地位的为流动空间。在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时，剩余劳动价值还被强行占有，因此拥有高额利润的毒品、色情业自然成为贫民窟的主流产业；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发展，贫民窟物质空间和所处位置空间发生冲突，仅有毒品等能借助暴力形式将消费欲望与流通所需生产空间、流动空间紧密联系。“上帝之城”中的贫民有组织的犯罪和毒品交易，俨然形成了与社会对抗的体系（图2）。

城市演化理论视角下的第三世界城市里，不同群体和利益集团为了稀少的资源竞争与冲突，不同族群团体和社会阶级集中在不同地区，“上帝之城”中的生存态势即为此种表现形式的缩影。此种都市种族隔离模式是动态的，空间既拥有土地的属性又作为特定因素作用于资本主义扩张中，这种扩张会影响到已存在的空间，也会对新的空间产生造成影响［5］，所以随着都市发展的种族隔离模式会不断的重新编排。“上帝之城”中的群体没有获得基本的生活保障，也没有获得足够生存的空间。特定地区和人群会经历空间对时间的侵蚀，从而失去生活世界的意义系统，让人们的自我感丢失，在空间中迷失，缺乏归属感。因此就不难理解“上帝之城”中人们的困境：不断寻求强烈刺激与短暂的愉悦，然后通过暴力快速填补失落后的无聊与空虚（图3）。

2.2暴力街区——社会分割开发方式下的社区混沌

1 里约热内卢贫民窟现状（图片来源：http://www.readit. com.cn/m/xztx/m/29788.shtml）2“上帝之城”中的帮派斗争（图片来源：http://group. mtime.com/tsdyk/discussion/484702/）

3“上帝之城”的生活现状（图片来源：http://movie.douban.com/photos/photo/508008931/）

在社会主义者、共产主义者和女性主义者眼里，巴黎就是一个国家的模型，具有非常重要的“试点”意义［6］。但2005年10月在巴黎发生了震惊世界的骚乱，对法国经济发展与社会稳定产生了严重影响。因此以巴黎骚乱为时间轴来探讨《暴力街区13》和《暴力街区13：终极》，并进一步探讨发达资本主义国家贫民窟问题，无疑具有现实意义。

两部电影展现的13区，是不同种族与文化下移民的集聚地。理想情况下，包括巴黎在内的城市应该像身体一样内部平等、有机、完整；平等、社团、共同体、共产主义成为出现频率极高的词汇［7］。但影片中的政府未采取有效措施来帮助移民融入法国社会环境中；共同利益发展协会（Common Interest Development，CID）的社区开发方式将种族分化、分割，对社区开发进行保护性限制，只有符合种族、宗教、生活习惯标准的居民才准入住，不满足种种要求的移民则被遗弃在13区（图4）。由此可见，在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影响下，空间成为实现交换价值的中介，并进一步在地域上无限扩张；受资本主义生产关系作用，具有不同市场价值的空间被碎片化、等级化。所以CID实质上代表了种族隔离和排斥性的新区划（Zoning）政策，这种匀质化社区开发方式在西方社会的城市规划中发展迅速［8］。

具有现代性的空间政治化趋势伴随着城市在国家政治、经济和文化中的日趋显要而强化，城市成为现代国家政治运行网络的要点［9］。受资本主义生产方式作用，交通及通讯缩短了人们沟通的时间和距离，使人们花费在跨越空间上的时间急剧缩短，让人们在经济、文化、生态等方面相互依赖。因此，时空压缩导致生产、交换、消费周期的加速，时间对空间阻碍的克服和空间范围的缩减。但是影片中的13区，人口仅能够在空间范围内横向水平流动而无法垂直向上纵向流动，因此缺乏进入主流社会的阶梯；同时逃离所需的成本远高于继续将自身“禁锢”在此区域，城市及其空间成为政治统治的工具。巴黎先进的公共服务与市政设施并未延伸至13区，13区居民成为被社会边缘化的“特殊群体”（图5）。制造市场、生产欲望、物质的商品化、奇观的闪亮出现与快速消失、刺激与再刺激是消费社会的特征，但处于禁锢状态的13区仅能从贩卖枪支、毒品交易、色情服务行业中体现“消费社会”的特征。

在资本主义社会里，空间逐渐以资本主义力量的产物来界定，被工具性地使用，被当成是商品。在空间的生产上，资本主义公共产品的分配依赖的并非所属社区的位置和人口，而是按照资本的流通区域来衡量与整合。为了获取足够的利益，影片中的政治流氓试图通过阴谋说服政府将13区炸毁重建。但暴力政治不可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依靠媒体与公众舆论，政治流氓的阴谋被揭穿。最终法国政府与13区人民通过政治民主意识和制度设计中的权力制衡，以民主谈判的方式达成一致：摧毁13区以期实现资源重组与秩序重构。

3　对我国城中村问题的启示

我国当前处于浅层城市化时期，并未享受城市相关福利与资源的进城务工者只在“统计”时被城市化了［10］。浅层城市化与过度城市化具有类似特点：非正规或违建住房占很大比例，并产生一系列社会问题。浅层城市化正在逐步使我国城乡二元对立的结构形式走向更为复杂的城中村、城、乡三元并立的局面。拉美国家农业还未发展到成熟时受到外力作用就已完成城市化进程，这与发达国家成熟农业支援城市发展完全相反［11］。由此拉美过度城市化的深层原因对我国城市化进程的警醒作用不言而喻。

我国当前城市化进程的加速，从本质上看是空间扩张、资本积累与增值的过程。入城务工者在为城市经济增长做出贡献时，却因为相对低下的空间消费能力被边缘化；城中村原住民受城市化进程影响，原有生存空间被不断挤压，冲突不断；因此分化与异质化的城市空间将城中村务工者、原住民与其他社群、阶层隔离。当外来移民文化与城市原有文化之间的冲突不能够协调与融合时，两者之间会形成对立的局面；此时外来文化所在的群体会呈现“内组织紧密化”，此群体越是遭受排斥、歧视时越是团结［11］，当群体团结到一定程度、与城市文化冲突到某一程度之时，冲突与危机就会爆发。所以在城市化进程中，除立法、司法和行政间的相互制约外，公众舆论是民众参与的集中体现，《暴力街区13》中展现的作为第四权力的公众舆论提供了一种可借鉴的解决之道。而在规划与开发层面，如何避免CID社区开发方式造成的阶层隔离与社会分割，是最值得关注的问题。

城市现有空间资源在外来人口大量涌入的情况下被挤压，影响城市发展所需空间与资源配置。人类为了生存与发展需要，通过改变物质资料在空间中的分配与结合方式，来实现重构物质资料、创造符合需求的空间产品的目的。受意识形态影响，城市人与城中村居民在两条平行的轨道上发展，城中村成为被孤立的区域。但当城市发展需要更多空间时，城中村往往又成为首先被挤压、占领与拆除的区域。在城中村成为开发商眼中的肥肉时，需要保证的是不对城中村做任何的商业房地产开发，否则将加大城中村改造的难度与成本。更为重要的是，在城中村与城市共同努力下，将城中村的市政、环卫、能源等基础设施完善，并将其纳入城市管理的范畴中来［12］。

4　结语

本文从空间生产、空间流动与空间消费的角度分析贫民窟、城中村存在的问题，其实质是将其作为资本生产的组成元素来综合考量。在分析论述贫民窟、城中村的困境与解决之道后，最终是要将其作为城市可持续发展的一部分，以期实现“人类诗意的栖居”的伟大梦想。

［1］张尹. 印度孟买贫民窟住房问题研究［D］. 上海：华东师范大学，2007.

［2］ Sonia Koumba.The Urban transformation of slums in Libreville，Gabon: A case study of "Bay of pigs". ［D］. Dalian: Dalian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2011.

［3］刘伟文.“城中村”的城市化特征及其问题分析［J］. 南方人口，2003 （3）: 29-33.

［4］林燕. 农民工城市居住：基于相关文献的研究［J］.社科纵横，2011 （4）: 35-38.

［5］陆扬.社会空间的生产——析列斐伏尔《空间的生产》［J］. 甘肃社会科学，2008 （5）: 133-136.

［6］大卫·哈维. 黄煜文译. 巴黎城记：现代性之都的诞生［M］.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

［7］颜杨. 身体与巴黎：《巴黎城记》的另一条脉络［J］. 山西文学，2013 （8）: 80-84.

［8］赵建平，李国庆等. 城市骚乱背后的城市规划角度透视——以巴黎骚乱为例［J］. 国际城市规划，2007，22 （4）: 103-107.

［9］杨宇振. 权利，资本与空间：中国城市化1908-2008年——写在《城镇乡地方自治章程》颁布百年［J］. 城市规划学刊，2009 （1）: 62-73.

［10］林贞. 亨利·列斐伏尔的空间生产理论探析［D］. 兰州：兰州大学，2014.

［11］孙光英. 拉美城市化过快发展的负面效应值得关注［J］.红旗文稿，2013 （17）: 32-34.

［12］魏立华，闫小培.“城中村”：存续前提下的转型—兼论“城中村”改造的可行性模式［J］. 城市规划，2005，29 （7）: 9-13.

Interpretation of Slum Problems in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from Film Perspective

Taking slum problems as its starting point and the perspective of film works，this paper applies theories of space production，time-space compression and space consumption to analyze the causes and characteristics of the slums born in the process of urbanization. Three films are chosen as case studies: two French films，Banlieue 13 and Banlieue 13: Ultimatum，and one Brazilian film，City of god. Based on these studies，a final analysis will be given to the problems of the urban villages in China.

urbanization，slum，space production，time-Space compression，space consump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