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明的诗（组诗）

◎蒋明

蒋明的诗（组诗）

◎蒋明

蒋明，男，四川中江人，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有诗歌、小说等散见于《诗刊》、《星星》诗刊、《绿风》诗刊、《北京文学》等国内外百余家报刊，多次获得全国征文奖，有作品入选《2014—2015中国年度诗人作品精选》《中国诗歌精选》《中国年度诗歌》《中国诗歌年鉴》等多种年度诗歌选本。出版过诗集两部。

死亡颂

有时它是美的，美得让人窒息，

美得谁也无法拒绝！

灵魂是如此的轻盈。

喧嚣，

终于归于寂静；

浮华重返虚无的本义。

时间叠加，

也只是为了这一刻。

所有的生，都是为死而生。

万物归一。欢欣与苦痛，

诗人一生

吟唱的是同一首颂辞。

水，美人

无骨。无刺。无形。

集万千妩媚

与优雅于一身。

静，如明镜。

动，则激情四溢。

所有艳丽的花朵，

失水，

皆失色。

——生命不能或缺。

美，

沐于春阳的温煦

方可长存。

万不能让美人寒心——

柔情成冰，

锋似利刃！

我承认，我是一个怯懦的人

好吧，我承认，我是一个怯懦的人

我把坚硬的骨头，全都藏进了厚实的皮肉

把一颗善良的心，藏在了肋骨的保护框内

我还有着一双明亮的眼，但当黑夜来临

却不由自主地，紧紧地闭起

而梦仍旧在不停地，继续飞奔

我总是最大限度地寻找一切

可以用来保护自我的东西

比如衣服、帽子、鞋子、手套、口罩，等等

让它们替代我站在与世界接触的

最前沿，而不愿意让这一身软弱的皮肉

受到一丁点尘世的伤害

对于这样的行为，我承认，我是一个怯懦的人

但并不妨碍我可以学会一些修辞的技艺

比如身体里面有着206块骨头

我能够按照它们的形状使用象形与比喻——

头颅似一枚旧地雷，一节节的脊椎

有如堆砌着的手雷，肋骨并排如明月弯刀

肱骨、尺骨、股骨、胫骨，皆可用作战场上的鼓锤

细小的指骨与趾骨，与热兵器中的子弹形似

啊，一个怯懦的人儿，卑微的身体里面

居然也有着一座强大的军火库

多年来竟一直用怯懦的外衣掩藏得如此完美

十年

十年了，我一直寄居在这座南方的小镇

咸涩的海风吹走了我单薄的青春

匆忙的车流声掩埋了我曾经无助的哭泣

十年了，遍地的招工广告牌依然在年年翻新

火车和大巴车不停地运来陌生的异乡人

我记住了他们中很多人的名字

更多地正在被我慢慢地忘记

十年了，我知道故乡山间的小路早已被野草占据

他乡的楼房可以比乡下的庄稼长得茂盛

机器声代替了我耳中夏日的蝉鸣

夜晚的路灯是我唯一能够见到的星星

十年了，我已经习惯于背叛乡音的孤寂

像一个隐形人不停地在工业的喧嚣

与内心的挣扎中忙碌穿梭

用辛劳和汗水把铁架床上的梦想一寸寸地垫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