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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吃豆腐的大表姨(小说)

2015-10-23王晓琴

翠苑 2015年5期
关键词:表姨卖肉老头子

说起我的大表姨,那是一个令人非常伤心、心痛的故事,已经过去久远又久远了。全家族人早已将这件事尘封起来,尤其在大表奶奶面前。我现在之所以又提起,不是因为我大表奶奶已经去世,实在因为故事中的一个重要人物再次出现了。

这个人物不是别人,知情者一猜就中,自然是镇菜市场徐家肉铺子的老板,徐老头子。这徐老头子有什么重要?重要!因为他是一起悲剧故事中的一个重要角色,没有他,就没有那么一桩悲惨的事情发生。聪明的看者到这里,也已经知道,那个悲剧,就是我的大表姨。说到这里,或许你要说我卖关子,有故事直接说就是,干嘛这么绕弯子?我这里要解释一下,不是我绕弯子,而是这个故事很悲哀、很悲伤,全家族人缄口不言,甚至全村以及四邻八乡人都缄口这事,都不忍提及,都选择忘记。

我现在冒天下之大不韪说起这事,不是我快嘴——我已没必要快嘴这么久远被尘封的故事,而实在是我心中有许多的困惑,我不知究竟孰是孰非,所以,我不得不一吐为快,让你们大家来看看、来评评这前事后非的。

好了,不再绕了。现在我将这个故事的经过告诉你吧,虽然这是一件真实的事。在我心中,我更愿意那是一个故事,而非真实。

其实大表姨,我从没见过面。不是我们两家空间距离远,而是我们俩时间间隔远。因为在我出世前很久,我大表姨就已经离开人世。她的离开不仅使我们家族人承受了难以接受的悲伤,还蒙受了巨大的心理创伤和阴影。那是发生在上个世纪70年代的事情。

那天早上,我大表奶奶一大早起来去赶集卖鸡蛋,卖了鸡蛋后要买一点肥肉回来。马上双抢了,一家人都要没日没夜流黄汗,得买点肥膘炸荤油烧菜,好给点力气。大表奶这么想着的时候,不小心,一脚踩进了门前场基上的牛脚凼,身子一崴,右脚就不能动了。立时,脚踝处吹气泡一般,鼓起了一个大红包,疼得直冒冷汗。试了试,脚实在动不了,“嘶”地抽一口气,她回头喊:“二凤二凤,快起来!”

二凤就是我那大表姨,16岁,读乡中,暑假,还在睡梦中。虽然农忙开始了,不过大表奶还是有点不忍心让孩子们起得太早。她刚才走过二凤搭在门口场基的地铺,隔着砂布蚊帐瞅了瞅二凤与弟妹熟睡的模样,特意放轻了脚步。这一刻她不得不喊起二凤。夏天鸡蛋不能搁得天数多,不然鸡蛋被蚊虫叮了,就难卖了。食品站代收点的人精得很,手一摇,隔着蛋壳就能知道这鸡蛋离壳了不。等到了双枪高峰期,家里大大小小都要上去抢工分,再也腾不出一丝时间和精力去赶集卖鸡蛋了。

二凤听得叫她的声音,揉着眼睛隔着蚊帐问:“妈,什么事?”

大表奶说:“快起来,我脚崴了,你得去赶集。”

二凤问:“赶集做什么?我一个人赶不好集。”她以为妈让她赶集卖菜,她不会称秤。

大表奶说:“去卖几个鸡蛋割二两肥膘。”二凤一听让她卖鸡蛋割肥膘,一骨碌爬起来说:“好,我去。”

二凤到集上时,食品站代收点还没开门。她便走到街头的大白水塘边,将装鸡蛋的篮子小心地放在塘埂上,而后下到水边,用手捧水洗脸。她被妈喊起来后,脸没顾得洗,就直接往集上赶了。这会儿,她将脸洗清爽,又毁开头发,叉开五指当梳子,蘸一点塘水,开始编辫子。等一切收拾好后,又对着静如镜子般的水面照照。水面上映着一张荷花的笑脸,她心里美滋滋的,随手折一朵大荷叶,顶在头上,准备回去时遮阳用。

等她再次返回食品代收点时,收鸡蛋的那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围着了,旁边卖肉的代销点肉案子前,围着的人就更多了。

二凤卖了鸡蛋,转身挤进围着买肉的人群。肉案子除了逢年过节,平时也就快要双抢前买肉的人多一点。这时节,家里的腊货基本在插秧时都加餐吃得差不多了。有剩余的一点,也随着天气溽热而变得哈喇味,不宜再储存。为了有力气干农忙,人们不得不忍痛拿出一点积攒,或卖出一个个从鸡屁眼里扣下的鸡蛋,换回一点肥膘肉炼油,当荤菜吃。所以这时节肉案子,谁来得迟了,谁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买肥膘,自己吃亏买一点还要油捞锅子的瘦肉。

在乡下,好的肥膘肉是人们最爱,无论买回去炼油还是红烧,都堪称上乘。炼油,出油多;红烧,一块吃着口角流油的肥膘,最能杀馋。所以人们都想买到那上好的肥膘,也都希望自己能在前面先买——先买才能买到板肥膘,后买只能买到奶踹和精瘦。

二凤怕买到奶踹,奶踹熬油不出油;她更怕买到瘦肉,二两瘦肉能烧什么,且烧什么都还要贴油捞锅子。她怕买不到肥膘,回去妈妈责罚,即使妈妈不责罚,她也觉得对不起妈妈。妈妈为了一家人起早贪黑地忙累,如果不是脚崴了,这会儿妈妈还让她二凤在睡觉呢。这么一想,二凤就使了点劲往里狠挤了一把,也就一下挤到了肉案前面。

虽然都想先抢到肥膘,但乡下人倒也实诚,即使都想先买,也没人想到要排个队,先后依次。在乡下,不管是先来还是后到,大家习惯一窝哄围着肉案子,挤着看着。一时临不到自己,能看着别人砍上那油汪汪、颤晕晕的肥膘肉,也是一种杀馋和享受。这时候,哪个先来的,哪个后到的,全凭卖肉的眼力和经验了。一般情况下,该临到谁了,卖肉的一问一个准。该到谁是谁,基本不会搞错。也或许因为这点,乡下人从来没有什么排队概念。从来没有。即便上粮站卖稻那么多人,也从不操心先来后到,都是一个生产队一个生产队挨个卖,生产队长操心。乡下人自己终是不操心什么先后的。

可但凡世事,就有这么巧的,或说就有这么个例外的,于是也就有了纷争、有了区别,就有了随之而生喜剧或悲剧吧。

二凤刚挤到肉案前,卖肉的小伙子刚卖完上一笔,而后抬眼盯着二凤问,你要什么肉?

二凤听见问她,不免一惊一愣。她虽然怕买不到肥膘,但挤进来时的心理,也不过是看着肉案上肥膘肉一点点卖出,轮到她时,还有没有的剩。

她这一愣一惊不免脸就有点红了,因为她知道其实这一刻是轮不到她的。但是卖肉的既然冲自己问,她不免下意识地嗫喏了声:“三两,肥膘。”

三两,是她自己加的码。妈妈只让她买二两。二两虽然少,因为肥膘肉不打秤,二两肥膘看上去比二两瘦肉就多了一些堆垛,所以这也是乡下人爱买肥膘的另一个原因。而妈妈只让买二两肥膘,二凤心里明白,不光是家里鸡蛋换的零钱要多攒着,供她和弟弟上学;还因为妈妈的精明:一次买肉不能买多,买多了,卖肉的给你砍一点肥膘,剩下的指定要搭瘦肉。就这样的卖法,一个集市下来,肉案子上剩的都还尽是瘦肉。

这时刻,二凤擅自将妈妈的指令作了修改,不光是因为手心里卖鸡蛋的毛票子够买三两,也不仅因为家里人多,二两肥膘不够大铁锅捞一次油锅的,实在是因为这卖肉的小伙子给她优先买肉的特权,让她的小脑袋里瞬间膨胀了一个感觉:只买二两,有点对不起这卖肉小伙子给她的这个优待呢。

她递过去毛票子。毛票子在她手心已经攥出了汗。卖肉的将三两肥膘递给她。这一切在很短的时间里完成,极其自然,没有一丝做作。人们甚至都来不及思索什么。

当然,如果真是这样顺利的话,就没有本文,也就没有后来的故事了。

在人们还来不及想什么的时候,也可能是人们还没反应过来,卖肉的先卖给二凤是没按次序来的,或许人们头脑里有反应了,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也或许人们看到二凤年纪小,觉得让她先买就先买吧,只不过三两而已,还或许人们心里有反应了,没敢张口:因为里圈马上要买的人怕说了得罪卖肉的,手一歪,砍个奶踹,那就得不偿失了;而外圈人,则看不见搞不清什么状况。所以,卖肉的顺利加塞为二凤砍了这三两肥膘,他也很有成就感。将肥膘肉递给二凤时,手上的力道很是得意,很是有力。他不知道乡下人心里憋着的不高兴,嘴上不说,不代表不会暗自使绊。在卖肉的递肉给二凤时,围着严实的人群不知起自何处,有了一点涌动。这涌动不大,不显山不显水,就像表面平静的大河下的一个小漩涡。漩涡很小,吸力却大。比如一片落叶,在漩涡中,会被瞬间吸下去。二凤就是那片小小的叶片。

在二凤即将顺利地接过肥膘时,人群的这个瞬间的小小骚动,让二凤身子一晃。这一晃,就晃出了问题。二凤小小的雏嫩的胸脯,直接抵上卖肉的递过来的有青春劲道的大手!这一抵触,二凤和卖肉的两人心头一颤,卖肉的手一抖,肥膘肉掉在了肉案子上,二凤的脸则瞬间涨得通红通红,再也抬不起来。

后来二凤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挤出肉案子的。只是在她挤出人群时,她听到有窃窃嬉笑声:“嗨,你想吃肥膘肉啊,看你有没有小嫩胸噢?”

二凤走回家的时候,脸通红通红。那片准备用来遮阳的荷叶,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二凤顶着太阳,顶着酷热,低着头一路急急往家赶,生怕碰到熟人。到了村口的大杨树下,知了在高处叫“知了、知了”。二凤心里又烦又躁,喊:“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

回来后二凤因为暑热病倒了。不过她虽然病,却没真倒下。大忙季节,她瞒着家人,带病参加双抢。

二凤真正病倒,是在暑假上学后。

一天下课,女生们一窝蜂上厕所挤在一堆,不知怎么就说到暑假在家赶了几回集,卖了几个鸡蛋,割了几两肥膘。说着说着,就有女生说,我妈不让我赶集买肉,说有个女孩买肥膘被卖肉的摸胸口吃豆腐。恰巧那话被在里侧蹲坑的二凤听到,二凤蹲坑就一直没起来,再后来就病倒床上一直起不来。一个乡下丫头片子,能有机会上学已经是烧高香了,那不仅要父母会忙,家境不至于太囧;还要父母有点识大体,舍得那一点可怜的血汗钱,供丫头上学。但是,乡里人,再有见识,对于生病的认识还是传统的:没有大病死不了。头痛脑热的,自己抗一抗,一两天过不去,十天半月总会过去。这认识则基于手头没有治病的闲钱。

直到二凤出事,一家人都还蒙在鼓里。二凤病了十来天之后,一天早晨,我大表奶起来没看见床上二凤,还以为二凤好点,不吭声上学去了。嘴里便日咕一句:这孩子也没见吃点东西就去上学。到了晚上,早该放学回家的二凤还不见人影,我大表奶就有点不好的感觉。她让家人赶快去学校迎一迎。后来大表奶自己翻了二凤用衣服叠着做的枕头,一翻,就翻出了二凤留下的遗书。

二凤的遗书很简单,只有一句话:“妈妈,我对不起你和爸爸的养育,来世再报答吧!”

我大表奶当即晕倒在地。等她醒来时,村人已经找到了二凤尸体,那面目不忍足睹。

二凤是跳井自杀的。她半夜乘家人熟睡,跑到村后很远的一口废井跳下去。后来村里人说到我大表姨自杀选择废井,让自己头朝下倒栽葱摔死,头和脖子都砸进了肚子里,总是会概叹:这丫头温善呐,她要跳村前那口吃水井,自个儿就不至于这么惨象了。

我大表奶一家好长时间都不知道二凤为什么自杀,去学校找过老师了解,学校也不知道。老师说一直以来,二凤在学校表现都很好,各门功课堪称优秀,也很懂事,遵守纪律尊重老师团结同学。直到很久以后的一段时间,集市上那个卖肉的小伙子一直说不上媳妇,风声才渐渐传到了我大表奶一家的耳朵里。得知我大表姨为了这个事情自杀的,我大表奶肠子都悔青了。那几年她一直都是自言自语地喃喃着:“都怪我啊,怎么就让丫头赶了那集呢?不能不卖鸡蛋,不能不买肥膘吗?”

我大表姨死后的几年,那个卖肉的一直没能讲到媳妇,因为媒人一说是某某人,人家姑娘家就摇头,说他家条件再好,我们姑娘也不能嫁过去。

据说后来这个事影响传的远了,传的大了,县食品站下令撤了我们集市上的食品代收、代售点。那个卖肉的小伙子受到了严重打击,他回家拿锄头了。他拿锄头远没有拿砍肉刀来的利索,也就更没有人愿意嫁给他了。

再后来我妈嫁给了我爸,我在我妈肚子里就离开了老家,大表姨的故事,只是在清明时节,才被偶尔提及。我就是从外婆和母亲断断续续的对话里,才知道了大表姨这个人、这个事。

外婆说,她大表姨活着在,孩子比梅梅会大很多,会有孙子了。外婆口中的梅梅就是我。

我妈说,是啊,不管男孩女孩,一定随她大表姨一样长得好看。

外婆说,那个该死的卖肉的活该讨不到老婆。

我妈说,妈,也许卖肉的是无心吧。不管怎样,大表姨不该跳井啊。

外婆说,你知道啥,你们现在城里,不知道那时在乡下,她大表姨要是活着也是很难找到婆家的。名声难当啊。找到婆家,也不定能是好人家,一吵架,就会翻这个屎盆子。

我妈叹了口气。我跟着我妈也叹了口气。我妈见我叹气,说,你个小小丫丫的,叹哪门子气?

我无法回答,我心里有很多想法,很多问题,可是我却无法清楚明白地说出来。外婆去世后,我回去扫墓,曾特意绕道镇上集市,让人指给我看徐家肉铺子。我眼中,那是个干巴小老头子,满铺子的肉都没能让他长胖一点。他的肉铺前坐着一个很年轻的女子,年纪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大。如果以年龄推算,她比卖肉的徐老头子女儿年龄都还小,如果徐老头子有女儿的话。

镇上人很热心,见我打听徐家肉铺子,旁边几个大婶大妈模样的立马走过来,问我是他什么人。我说我不认识他,只是听说他以前的一点故事,所以好奇问问。

大婶大妈们一听我这话,立即像七嘴八舌的鸦雀,你一句我一句说,你问他啊,那故事可多了去了呢。从她们的叙说议论中,我知道了,在我大表姨去世后那个干巴精瘦的徐老头的一些事情。

徐老头当年是个18岁的小伙子,人长得精神,干事也利索。他有个二叔在村里当文书,走了后门给他找到食品站代销点卖肉的差事。我大表姨买肉的那天,小伙子上班卖肉还不到一个月,他砍肉的手艺还不精,眼力头更不老道,当然不能那么准确地判断出哪个先来、哪个后到。当他卖完一笔肉后一抬眼,便看到了挤在肉案前面的我大表姨,顺口便问你买什么肉。在他递肉给我大表姨,手一下触碰到我大表姨的胸口时,小伙子的热血一下涌到了头上脸上,手也下意识地一抖颤。这一切与我大表姨的脸红心颤同时表现出来,自然被买肉的人群看进眼里,于是就有后来的蜚声和议论。

当然,这样的解说,是我在加工了她们七嘴八舌的你一句我一句叙说中,自以为是的理解。而她们的说法则是肯定,言语中还带有一点幸灾乐祸,没有对我大表姨之死的遗憾与同情,所以激起我反其道理解之。当然在她们的叙说中,我知道她们为什么不怀同情,那就是这个卖肉的,在现世纪娶了一个小老婆。还不光娶了一个小老婆这么简单,还因为这个小老婆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坐在门口的年轻得做他女儿都还小的女子。

那个卖肉的,让我大表姨致死的徐老头子——虽然我大表姨之死应该不能怪到他,他后来或许也算一个受害者,不过他没死,还过上了好日,这就不能不让人为之侧目、为之不平。

那个徐老头在未得知我大表姨死讯之前,内心里是不是为与我大表姨有着一触之情而动心,而想有一天娶我大表姨这样的女子做媳妇呢?这是我的无端揣测。我以一个善良的心揣测,一个十八岁刚上肉案子不久的小伙子,应该还没有那么深的心机,在一瞬间就盘算好怎样吃我大表姨的豆腐。如果说一个小伙子对一个长相出众的女子有心动,先卖给她,这有可能。但那一触却与肉案前人群的暗涌分不开。后来卖肉的怎么想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后来他一直娶不上媳妇,他家就张罗着让媒婆给找了个阴山孬子(痴呆),好让他当个女性鼓捣出几个娃,以传宗接代为要。哪知偏偏天有神灵,我们这一带穷得娶不上媳妇的人家,从阴山鼓捣回来的孬子,虽然痴呆疯癫,却个个都能生育,进门后,一个一个不断地生。生下来的娃们有随男人正常,有随女人仍旧是个痴呆儿。不管如何,可都是接了香火的。只有这徐老头子,30多岁才娶回个阴山孬子,任凭他怎么鼓捣也没能鼓捣出个种来。当然也有人猜测,这徐老头子自从碰过我大表姨,尤其是我大表姨跳井自杀后,就再也魂不守舍,什么女人也看不上了。他的魂叫我大表姨勾了去了。后来那个阴山孬子痴呆癫狂,不会生活,自己作弄早早死了,而彼时徐老头子外出打工,再后来应该是从外面挣了钱,正好赶上镇里开发房地产,他就在菜市场买了两上两下门面,操起旧业卖肉。

他开了卖肉专营店,生意一路走旺,就在店门口挂牌招聘年龄在18到25岁之间的女性收银员,待遇从优。他的招牌一挂出去,上门应聘的年轻女子就挤破了头。毕竟在这个小镇上,开店做生意的大多都是夫妻店,不用雇人。所以他这一招聘,自然吸引力特大。乡村年轻人都想出去打工,但有些人家庭情况没法让其出远门,如能在镇上找到这么个不用出大力就能挣好钱的事情,实在是不可多得。

许许多多年轻女子挤破头上门求聘,这徐老头却千挑万挑,一直挑不中。直到有天,一个外乡来的年轻女子上门应聘,他只看了一眼就聘用了。这就是门口坐着的那个比他女儿年龄还小的女子,如果徐老头子有女儿的话。

再后来,这女子白天替他把秤收钱,晚上睡到了徐老头的身边。知情者说,那女子一进门,徐老头子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收下她,而后将一摞存折拿给她看。到了晚上,那女子就主动上了徐老头子的床。

镇上有个年长的老人泄密:这女子长得像家后村二凤那妮子。那老人说到这,不禁瘪了一下没牙的嘴叹息一声,可惜了二凤那妮子呢。

当然,她们不知道,家后村二凤那妮子,就是我的大表姨。

我虽没见过我大表姨,我见过我大表奶。那女子的样貌,应该跟我大表姨有一点形似。

作者简介:

王晓琴,安徽省作协会员,有诗歌、散文、中短篇小说等见于《诗刊》《诗选刊》《上海诗人》《青年文学》《安徽文学》《满族文学》《西北军事文学》《山东文学》《翠苑》《椰城》《绿风》等数十家报刊杂志;有诗歌入选《2008中国诗歌年选》等多种选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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