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的面孔始终高洁（外三首）

是钟声养活一口钟

是时钟，养活一座钟楼

钟声，每次准点响起

一记，一记，又一记

最后的音尾

与归鸿似是而非

与奔驷貌合神离

有时，它也用月蚀咳嗽

有时，它也用闪电僭越

这圆头圆脑的神

每一记，是它伸过来的长勺

总是从我的体内舀走些什么

这神性的黄金箸

一记，一记，又一记

敲下一场大雪来

又落在谁的头顶

街面上，杂音如烟

钟声的面孔始终高洁

向前的列车在做减法

向前的列车在做减法

它直奔主题

一路删减的风景

如弃敝履

一个又一个站名

就像一路缠绵的风声

更像亲人的招呼

不断有人到站下车

他们的背影匆忙

但都耐看

又一个站名。这样的减法

戛然而止

我终被减到一个遥远的月台上

不一会，列车依然前行

留在硬卧上的孤寂，我

遥感到了它迟迟不散的体温

静器的光芒

一对鸳鸯，游到珐华器皿上

就再也不走了

荷花的红彩

荷叶的蓝彩

业已映照几个朝代

艳影清涟，漾的都是水禽纹

静器的光芒，罩在自己的怀抱里

我与它隔着一阙宁静

互相打量，又恍如隔世

荷花身子下的绿水，分明是一阕

经典古诗词的源流

一对鸳鸯，不动声色

仍然谈着旧时的恋爱

空着的酒杯

是谢幕还是登场

时间好似被谁喝掉

一只空酒杯

用它的透明

交出它的坚守

最后的一双筷子

铺成轨道

空酒杯没有告别的意思

星光倚着弧形的杯壁

却不能走进它的心底

没有酒水的杯子

还是酒杯么？

它没有遮掩

只是不知道它在将缄默

逼出还是留在体内

它的静，小小量具的静

让内心狂野、脚步踉跄的世界

愣怔了一下，尔后不知所措

作者简介：

张大勇，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盐城市作家协会理事。写作多年。现居江苏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