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解“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2015-10-21绳俐
绳俐
【摘 要】《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为大乘佛教经典,其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一句道出此书意蕴。本文试以文本为本,从破除“我相、人相、众生相、壽者相”四方面分别阐释文本蕴含的递进关系。
【关键词】缘起;六尘;破相
《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为大乘佛教经典,在大乘佛教典籍分类中,以般若类、法华类、华严类、净土类等为主。《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就是般若类早期经典之一。《金刚经》横亘中国历史,在中国多位高僧的努力下形成、演变,其中包括我国四大佛经翻译家:鸠摩罗什,真谛,玄奘和义净。而高僧留下的的译本有:后秦鸠摩罗什译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元魏菩提流支译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南朝陈真谛译本《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隋代达摩笈多译本《金刚能断般若波罗蜜经》、唐代玄奘译本《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大般若经》第577卷第9分)、唐代义净译本《佛说能断金刚般若波罗蜜多经》六种。现今所用译本为唐代玄奘所译《金刚般若波罗蜜经》。 全篇不着“空”一字而讲“空”,主要采用“A,‘即非A,‘是名A 。”句式,先由“缘起”确立“有”,即“相”,而后逐步从不同层次破解“相”,达至“空”的境界。
对“缘起成相”,《金刚经》并未有太多论述,需借助与大乘佛教般若类一脉相承的《肇论》加以理解。在《不真空论》中,僧肇提出“心亦不有亦不无。中观云。物从因缘故不有。缘起故不无”。就是讲物由因缘而生,它本是没有的,在缘起前不有,在缘起前不无。“故虽有而无。所谓非有。虽无而有。所谓非无。如此。则非无物也。物非真物。”世间看到的一切都是物的“名相”,是在一定的因缘条件下构成的“相”。世间万物都是“相”,如果执迷其中,便是在虚幻的事物中空耗一生。又因为世间一切事物都是由各种机缘巧合而产生,产生的万事万物的“相”虽然虚空,但是在物质世界中存有,保障我们的生活、行为、思考。“果不惧因。因因而果。因因而果。因不昔减。果不惧因。因不来今。不减不来。则不迁之致明矣。复合惑于去留。踟蹰于动静之间哉?然则乾坤倒覆,无谓不静;洪流滔天,无谓其动。苟能契神于即物,斯不远而可知矣。物不迁论”(《物不迁论》)。因“因”的稳定,才有的“果”的出现,只有每个人安稳当下,才能守住永恒。但是如果可以深入事物的本质,那就可以“苟能契神于即物,斯不远而可知矣。”,就能得到一个依托“物不迁论”。由此,我们可以找到一个物质世界成立的基础。
“缘起”使得世间一切事物得以存在,我们生活在其中,感受着因缘万化产生的事物。但是,在我们看来牢靠的东西,因“物不迁论”而不再去探究的东西,却因“缘起”可以被无限分解,而因果循环的无穷尽,使得我们的世界没有一个固定的依靠,达不到一个始点,由此,想要追求“最终真理”,即“见如来”,就必须依次剥离因缘而产生的“相”,最终使自己“达空见性”。
《大乘正宗分第三》中说:“须菩提,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我相”是指“我执”,是以自己为中心,世间万物因与自己产生关系而存在,自己的感受是定义外界的感受、行为的基础,如黑格尔所说:“我们都是用别人的酒杯浇筑自己的快乐”;“人相”则是相对于“我相”的扩展,是用与自我对立而存在的单个他人的观念为外界感受、行为产生的基础;“众生相”又是“人相”的扩展,是指由相对于自我而存在的其他众人的观念作为外界感受以及行为的基础;“寿者相”是指含自我、他人在内的所有人为免灾、长寿而有的感受、行为。“我相”的单位是最根本的自己,“人相”的单位是排除我的各个他人,“众生相”的单位是所有他人的集合,而“寿者相”则是包括世间所有人的,从单位上看,这四者是依次增加的,因此,“破相”的过程也是依次递进的。只有“我相”破除,后三相才能迎刃而解。如果虔心向佛的“善男子善女人”可以达到戒除“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的境界,就能修炼成智者即“菩萨”。
由此,在《妙行无住分第四》便提供了破“我相”的途径。由“我相”中以自我感受为中心构造世间万物的思想来看,我们的“六根”即“眼、耳、鼻、舌、身、意”便是构造世界性质——“六尘”,即“色、声、香、味、触、法”的原因。具体来说:我们眼睛所能观察的世间一切事物的外形与状态,便是“色”产生的原因;我们耳朵所能听见的一切声音,便是“声”产生的原因;我们鼻子所能嗅到的一切气味,便是“香”产生的原因;我们舌头所能品尝到的一切味道,便是“味”产生的原因;“触”是我们身体对外界事物的一切感受,而我们“意”产生的观念世界,使得“法”产生。具有“六根”便可以形成一个完整的人,一个具有物质身体和精神意识的人,并可以由此感受“六尘”构成的世界。世界本质虽由“六尘”构成,但是不同事物所具有的性质有高低之分,人往往因此有了计较心。这就会使我们执着于某一或某些性质,着了“相”,对世界的认识就会产生偏颇。因此,“善男子善女人”为了可以达至智慧境界,须先破除“六尘”。如果“六尘”破除,“我相”也就破除,“人相、众生相、寿者相”也会迎刃而解,人便达到了大智慧境界,得到了自我解脱。但是,这种境界并非最高境界,因为它在执迷在“菩萨”、“智慧”之中,没有得到“终极真理”,即“如来”。
在《如理实见分第五》中,便提供了一种达到“终极真理”,即“见如来”的途径。如上文说所,因为因果的无穷性,所以没有一个“始点”作为世事万物的依托,我们的认识也将不会达到一个“终极真理”。这样看来,“终极真理”,即“如来”便是不存在的了,我们的世界便会因为起点的消弭而不复存在,但是,这是与我们的现实存在、主管感受不相符合的,因此,我们权且设立一个未知的“终极真理”即“如来”,来构造我们的世界。这就像是在物理学中,构造现象世界本没有的“质点”,通过“质点”这一假设,使得力学体系得以形成一样。虽然,通过“质点”研究所得的物理公式可以完美地适用于实现世界,但是如果提出“就是有质量但不存在体积与形状”的“质点”确实存在,便是绝对错误的了。由此类比,我们便可以理解在《如理实见分第五》中所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如果执迷于“如来”这个相,认为“质点”确实存在,那么虽然有了智慧,构建起了完整的力学体系,也不是真正的领悟,没有知晓现代力学革命性假设的精髓。
虽然《金刚经》至此还未完全展开,仍须破除“空相”、“布施相”“心相”等更为抽象的“相”,但是其“破相”的思想已基本呈现。世间万物因执着而有了执念,执念一生,人便容易着“相”,分不清轻重缓急,空耗一生。但是在现实的语境中,“执着”与“执念”之间的“度”却从未有过界定。佛虽说,世间因为皆为“不无不有”,所以不能执迷于“相”,但是,却没有指出什么才是执迷于“相”,什么才是“苟能契神于即物”这两个与“执迷”和“执着”相似的概念。《金刚经》由破“相”入手,说,人如果可以破除一切“相”,便能达到“般若”境界,成为大智者。在我看来,一个人如果已经知悉了所要破之“相”的话,那就完全不存在“着相”的问题。这就像一个人知晓一切有“度”的这个“度”的标准的,那么,这个人毫无疑问,将是有大智慧、大境界的。因此,《金刚般若波罗蜜经》不是对普罗大众宣道,而是对有特定需求人的布施,是当一个人有了某种“执念”,并在自己已经意识到这困扰了自己的生活但无法解脱时的援救。由此观之,佛教不是消弭人的意志,只是消弭人的烦恼,需要的人使用了便能摆脱扰人的困境,豁达通透,不需要的人一旦入了佛的“相”,生硬地要“无欲无求”,便只能换来“一声叹息”。 [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