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山彝区家支结构下的疾病应对与意义生产
2015-10-20周如南
文化纵横 2015年5期
周如南
《开放时代》2015年第4期
西南凉山彝族自治州因疫病、童工与毒品的泛滥,被长期贴上“野蛮”、“落后”和“愚昧”的标签,而这只是中国少数民族地区发展困境的一个缩影。但在面对现代性裹挟下强势的国家主义和科学主义话语时,中国的少数民族并非一味地忍让,其传统的社会结构与文化系统在族群整合方面依旧发挥着重要影响。本文以凉山彝族村落“无艾滋病歧视”的现象为例,通过剖析当地传统文化语境中的疾病歧视建构过程及其背后的思维认知体系,试图对上述问题做一个澄清。首先,作者以凉山彝族对霍乱、麻风病和狐臭的疾病认知为切入点,指出当地特有的家支结构对彝族人疾病歧视的影响:霍乱是家支聚会聚餐的非预期后果,依附于家支结构,而麻风病和狐臭则是个体化顽疾,故而霍乱病人并不会遭到当地人的歧视,患有麻风病或狐臭的彝族人却恰恰相反;其次,作者强调艾滋病的感染、传播与治疗同霍乱类似,是嵌合在固定的社会位置和流动的社会网络中的,故而在处理艾滋病感染者的过程中,家支内部其他成员对患病者具有不可推脱的关怀义务,这种义务以一种家支荣誉和责任的方式被施加到了每个人的身上;最后,作者不无担心地指出,随着资本主义市场经济和国家治理力量的进入,凉山彝族地区开始出现歧视艾滋病人的现象,而这种歧视的生产与应对,正是全球化与地方性之间、彝人与汉人世界之间、城市与乡村社会之间、科学话语与本土知识之间张力与冲突的体现,值得研究者保持进一步的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