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与新四军江南指挥部

邵 雍

(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上海200234)

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是新四军发展史上的重要一环，然而由于各种原因，相关研究不尽如人意，鲜见专论，而一些相关专著对此的叙述甚为简略，并且说法不一。2014年11月江苏新四军研究会、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旧址陈列馆主办了“纪念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成立75周年学术研讨会”，首次对江南指挥部的历史进行了学术探讨，由于各位作者掌握的资料不尽相同，研究的旨趣也有差别，在学术上尚有较大的提升空间。本文在此基础上，对陈毅与新四军江南指挥部的关系作一较为完整系统的梳理，还原历史场景，以纪念伟大的中国人民抗日战争胜利70周年。

一、经营苏南 挺进苏北

1939年5月，新四军第2支队司令员张鼎丞作为中共七大代表将赴延安，新四军军部为了加强统一领导，集中力量打破敌顽夹击，坚持江南敌后抗战，决定第1、第2支队由第1支队司令员陈毅统一指挥。8月，军部决定增设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建制。8月底，第2支队副司令员粟裕从安徽宣城狸头桥来到第1支队司令部江苏溧阳县水西村驻地，与陈毅一起组建新四军江南指挥部。

11月7日，江南指挥部在水西村举行的十月革命节纪念大会上正式宣告成立。陈毅、粟裕分任正副指挥，罗忠毅任参谋长，刘炎任政治部主任，钟期光任政治部副主任。江南指挥部对外公开后，新四军第1、第2支队的番号并未取消，但力量得到了有力的整合，指挥部辖统一指挥的第1和第2支队(第2团、第4团、新编第6团)、江抗总指挥部、挺进纵队、苏皖支队及苏南地方武装，共1．4 万余人。

日伪军是新四军的劲敌。11月8日，即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宣布成立的第二天，日军就前来“扫荡”。第2团团长王必成率部配合段焕竞任团长的新6团在丹阳县延陵镇贺甲村与日军激战，全歼武村大尉以下168人，俘虏日军3人，缴获轻机枪4挺、步枪28支。是役即延陵大捷。战斗结束后，陈毅赶到贺甲村祝贺胜利并慰问伤兵员。

1940年初夏，新四军江南指挥部为了打破敌伪顽的夹击，一方面部署江南主力做好渡江北上准备;另一方面指示留在江南敌后坚持抗战的新2支队①1940年4月江南指挥部决定，以原第2支队机关为基础，组建新的第2支队部，统一指挥沪宁铁路以南部队，廖海涛任新2支队副司令员(当时没有委任司令员与政委)，下辖以茅山地区地方武装为主建成的新3团、新4团，主要任务是在江南指挥部主力渡江前往苏北后，留在江南抗日，对外继续使用“新四军江南指挥部”的名称(参见刘志庆等:《廖海涛传》，解放军出版社，2011年，第 68页)。相机转移到赤山地区，在南京近郊开展抗日游击战争，配合江南部队主力北渡长江。5月13日，新2支队直属队和第4团第3营在副司令员廖海涛的率领下由句容县的葛村转移到赤山脚下的窦家边。次日②《新四军战史》编委会:《新四军战史》(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0年，第549页)称“6月1日”，不知何据，待考。上午，伏击从湖熟据点出发的日军，消灭日军100多名，活捉2名，缴获步枪60余支、掷弹筒2个、九二式步兵炮1门。从日军手里缴获大炮，这在新四军作战史上还是首次。陈毅得悉后，当即来电祝贺。③王直:《赤山战斗》，《星火燎原未刊稿》第7集，北京:解放军出版社，2007年，第130—133页。6月下旬江南指挥部一部渡江北上，部队在通过运河、铁道时连日与日伪军接触，大小十余战，新四军损失百余人，陈毅的私人行李丢光，两名军服务团女同志牺牲。④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年，第281页。

当时皖南新四军军部处在国民党第三战区部队的三面包围之中，前景堪忧。项英提出江南指挥部移驻皖南加强军部的力量，在国民党军大举进攻军部时，南下浙、闽。4月21日新四军江南指挥部在直接发给中央的第一份电报中不同意项英的主张，明确建议“应先放弃皖南，集中全力发展苏南，直到海边”。⑤中国人民解放军历史资料丛书编审委员会:《新四军——文献(1)》，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3年，第157页。5月2日陈毅、粟裕又联名发出致中共中央电，认为，“目前新四军的弱点是不集中，没有主力，因此也不能在自卫原则上争取主动，……皖南部队企图在友方进攻时长征闽浙，这个企图是不可轻试的”。⑥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74页。

5月4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在指示中严肃批评了项英的右倾错误，强调“不受国民党的限制，超越国民党所能允许的范围，不要别人委任，不靠上级发饷，独立自主地放手地扩大军队，坚决地建立根据地，在这种根据地上独立自主地发动群众，建立共产党领导的抗日统一战线的政权，向一切敌人占领区域发展。”⑦《毛泽东选集》第2卷，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753—754页。5月5日中共中央又电示项英、陈毅:一、“同意军部、后方机关及皖南主力移至苏南”，但请注意皖南阵地仍需坚持并发展;二、“新四军一、二、三支队主力的主要发展方向也不是在溧阳、溧水、郎溪、广德等靠近中央军之地区，而是在苏南、苏北广大敌人后方直至海边之数十个县，尤其是长江以北地区”。①逄先知:《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北京:人民出版社、中央文献出版社，1993年，第189—190页。

陈毅接到中共中央指示后，即于5月中旬召开团、县以上负责人会议，传达中共中央指示，研究拟订了贯彻实施的具体计划，作出向东发展的部署。5月17日、19日和27日，由陈毅以中央军委新四军分会副书记的身份三次致电中共中央和项英，促请军部及皖南主力速移苏南。5月19日的电报说:“我们指挥部在溧阳县仅直属队千余，对于局部事变不能应付;若调集两团以上兵力在手中，则第一线又不能散开大量争取。因此，我们一面缩小后方，加强苏南游击战争，一面以游击方式应付顽方。目前，在战略上亦不宜轻易北撤让出溧阳北部致失掉联络。请中央即电项英东移，宜饬大行李及重要资材东进，不要再迟缓，要根本放弃挺进皖东南的下策。”②《陈毅军事文选》，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96年，第104页。

5月12日项英在东南局、新四军军分会常委联席会议传达中央五四指示后复电中共中央，要求辞职。陈毅闻讯后起草致项英绝密电，大意是:中央政策是完全正确的，理应在部队传达贯彻。请项英以大局为重，不要辞职。③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76页。

江南指挥部为了给军部东移选择一条合适的路线，派出侦察组，与军部侦察组由江南和皖南分头对进侦察，并决定准备派3个团接应军部东移，从江南指挥部控制的水阳、狸头桥及江南指挥部驻地到军部驻地皖南泾县云岭仅80到150公里路程，两军对进，一昼夜便可会合。6月上旬，军部仍没有向苏南移动的迹象，陈毅特派江南指挥部政治部民运科科长曾如清专程赴皖南汇报，建议军部尽快行动。

6月10日陈毅、粟裕电告中共中央，决定率领江南指挥部及所属部队向苏北转移。6月15日，他们在率部北移途中再次电告中共中央:“决心布置移往苏北，并建议皖南军部方面速宜部署。”④中共江苏省党史工作办公室:《粟裕年谱》，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2006年，第52页。

需要说明的是，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是同意陈毅建议的，多次指示项英率军部东进向陈毅在苏南的江南指挥部靠拢。为了及时、全面掌握新四军的情况，1940年4月应陈毅的要求，中共中央还同意陈毅通过电台直接与延安通讯，从而使陈毅等人摆脱了项英的限制。然而，由于项英以种种借口再三拒绝，皖南新四军东移之事最终没有实现。

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成立后，实际上一直处在险境之中。1939年3月国民党江苏省政府江南行署移驻溧阳山丫桥，成立第二游击区指挥部，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兼总指挥;江南行署主任、第63师师长冷欣兼副总指挥。冷欣在茅山腹地拥有11个正规团，处心积虑要消灭江南新四军。1940年6月上旬，冷欣指挥国民党第63师、第40师形成对新四军苏南部队的包围，并公开进行反新四军宣传。6月11日陈毅致信国民党江苏省政府江南行署秘书主任巫兰溪，指出:“近者大军云集，驻地侧近左右几无隙地，扣留敝军人员加以辱骂毒打，日必数起，其他举奔相骇告。弟坚持合作，不变初衷，已令各部转入敌后活动，避生事端，水西一带仅留医院及少数后方人员，弟亦躬亲北移，使两军相距稍远，不目睹一切，则意气宁帖，可从容筹商，谅于国家、地方、人民更有裨益也。”⑤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79页。6月15日，江南指挥部北移的全部工作已经准备就绪。为了使冷欣放松警惕，缓和紧张局势，陈毅专门派粟裕率战地服务团演剧队前去冷欣的第二游击区副总指挥部作了一次慰问演出，同时还派作战科科长吴肃前往联络。⑥《陈毅传》编写组:《陈毅传》，北京:当代中国出版社，1991年，第227页。但冷欣发现江南新四军主力渡江北上意图后，连夜调集第40师一个团配合挺进军第5团进行堵截。18日，陈毅命粟裕指挥新四军新4团、新6团在茅山脚下的西塔山附近发起反击战，击溃尾追堵截的国民党军冷欣部两个团，接着又巧施“金蝉脱壳”之计，引诱前来“扫荡”的日军和顽军打了几个小时，为江南指挥部及所属部队渡江北上赢得了准备时间。

陈、粟向中央报告移往苏北的决定后，即指挥江南指挥部及所属北上部队离开水西村移驻茅山。6月28日夜陈毅由扬中过江，赶往苏北郭村;粟裕组织机关、部队随后跟进。7月8日，粟裕率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暨第2团、新6团等部近2000人，摆脱国民党军的围追堵截，突破日伪军的几道封锁线，胜利北渡长江，到达江都吴家桥、郭村地区，与先期到达的管文蔚的挺进纵队、陶勇的苏皖支队会合。当天陈毅在苏北给中共中央中原局发报称:“目前，江南一支队已渡江会合，江南指挥部已陆续渡江，造成我军争取苏北发展的良好环境。”①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85页。

二、争取二李 立足苏北

新四军要坚持和发展苏北抗日战争，建立抗日民主根据地，必须从消极抗战的韩德勤手中将苏北抗战的领导权夺过来，同时必须做好地方实力派的工作。韩德勤，江苏泗阳人，是苏北涟水人顾祝同的亲信，时任国民党江苏省政府主席兼保安司令、鲁苏战区副总司令、第24集团军总司令，人称“省韩”，下辖第89军和独立第6旅，还有10个保安旅，约七八万人。时任国民党鲁苏战区苏鲁皖边区游击总指挥、副总指挥的李明扬、李长江，②李明扬为老同盟会会员，辛亥革命湖口之役首先发难。北伐战争时期当过国民革命军第3军副军长，全盛时期收编过11个纵队(旅)。李长江早年投奔赣军李明扬部，参与湖口之役，抗战爆发后参加过南京保卫战。下辖9个纵队有两三万人，总指挥部在泰州。由于受顾祝同、韩德勤的压迫，日子并不好过。陈毅认为二李是“苏北地区最有影响的地方实力派，是我方与国民党顽固派的中间力量，争取他们的中立，是解决苏北问题的关键”。③《叶飞回忆录》，北京:解放军出版社，1988年，第142页。

1939年11月上旬，几乎与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成立同时，李明扬的同乡、时任国民党第三战区副总司令兼第25军军长的王敬久送李10万发子弹，但要李自己派部队到苏浙皖第三战区设在宜兴的仓库去取，其间须通过日军严密控制的封锁线。李派陈玉生带上他的亲笔信与新四军联系，希望新四军沿途协助，信中称陈毅为老友，愿与新四军结成友军，一致抗日。李明扬还让陈玉生代表二李慰问新四军伤病员。陈玉生随即携带李明扬的信，率其第8支队 (相当于一个团)经江都县大桥镇过江到达扬中，同新四军挺纵取得联系。

11月11日，陈毅、粟裕致电丹阳挺进纵队司令员管文蔚，命第4团团长陶勇、政委卢胜率团部及第2营协助护送二李的弹药经扬中去江北。然后陶勇、卢胜部转至六合、仪征地区，相机开辟苏皖边根据地。14日陶勇、卢胜率部渡江，护送陈玉生的一个连，偷越几道封锁线，经丹北到宜兴，领到了弹药。护送弹药的任务完成后，陶、卢所部即以“苏皖支队”的名义，进入扬州、仪征、天长、六合地区。11月江南抗日义勇军④抗日战争时期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人民武装，1938年以梅光迪、何克希为正副司令的江南抗日义勇军第3路率先成立，简称“江抗”。副总指挥叶飞奉新四军江南指挥部之命，率江南抗日义勇军第2路(原新四军第6团)由东路撤回扬中，与管文蔚率领的丹阳挺进纵队一部合编为新四军挺进纵队，管任司令员，叶任副司令员，下辖4个团:由“江抗”第2路改编为第1团，“江抗”第3路改编为第2团，原挺进纵队第1、第4支队合编为第3团(该团于1940年2月与陶勇的苏皖支队合编，仍称苏皖支队)，原挺进纵队第2、第3支队合编为第4团。1940年1月，江南指挥部根据中共中央指示精神，派挺进纵队第1团、第4团渡江北上，向江都吴家桥地区发展。同月，管文蔚率领挺进纵队(一部)攻占扬中之后到达江北，开展游击战争，为以后新四军东进、北上创造了有利的条件。

而陈毅在管文蔚和中共苏北工委书记惠浴宇陪同下，乘帮助李明扬运送子弹之机，第二次到泰州拜访二李。①陈毅第一次到江北泰州拜访李明扬、李长江是在1939年7月中旬。他认李明扬为革命前辈，以朱德、毛泽东的名义给李明扬写了一封措词恳切的问候信，并谓玉阶(朱德的字)与师广兄(明扬字)皆属同盟会反袁起义军伟人。二李颇为感动。陈毅再次向二李解释中共及新四军的抗日方针，希望继续和二李合作，共同抗战。同时还向二李讲述新四军在江南深受第三战区顾祝同、冷欣压迫与歧视的事实，为了避免与他们冲突，想移到江北抗击敌寇。二李对此表示同情。次日二李召集教导队，请陈毅讲话。陈毅在讲话中强调了团结抗日的重要性，指出:只要能加强团结，国家就有希望;如果不团结，搞分裂，闹摩擦，国家就会灭亡。陈毅等回到吴家桥驻地之后，李明扬还曾专程回拜一次，检阅了“挺纵”部队，并送1万元法币慰劳部队。陈毅等也待以上宾礼。②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60—261页。

陈毅回江南后，管文蔚、叶飞根据陈毅指示乘二李走向进步，大做争取二李部队中下层的工作，因事机不密，引起二李反感。又因前往投奔李明扬的国民党安徽省第六区专员(兼该区第1支队司令)兼泗县县长盛子瑾率部进入新四军防区时，在江苏高邮湖西的天长县半塔集地区与新四军第5支队司令员罗炳辉所部发生误会，被全部缴械。在韩德勤的挑拨与引诱下，二李企图武力反共。陈毅在江南闻讯后，3月上中旬即派代表过江给二李送一密函，承认解决盛子瑾的做法不当，表示愿意担保释放盛，发还枪支(以后拖延未施行);同时解释挺纵的事，“仅系共同合作，图谋东进，共谋发展，……绝不是分化其部队，并劝告其勿受韩挑拨。并说蒋、顾、韩过去剿共时代是拿杂色部队作牺牲，抗战时代亦复如此，现在发动反共战争亦如此，不要中其传统政策的毒计。”③陈毅:《苏北统战工作的经验》，《陈毅军事文选》，第111页。

3月21日拂晓，韩德勤趁新四军淮南路东主力赴路西作战未归之际，调集1万兵马，分3路进攻新四军第5支队后方机关所在地——半塔集。3月22日新四军江南指挥部陈毅获悉后立即电令叶飞率新四军挺进纵队主力5个营由吴家桥地区西开增援。半塔集保卫战歼灭顽军3000余人，打开了皖东抗日根据地的局面。不久，分别建立了天长、盱眙、来安、嘉山、六合、高邮、仪征、甘泉等8个县的抗日民主政权。④《叶飞回忆录》，第155页。

6月27日深夜，得知李长江即将对位于郭村地区的新四军挺进纵队发起攻击后，陈毅、粟裕立即命令陶勇率苏皖支队火速增援。28日，陈毅换便衣隐蔽渡江北上，亲临决策。当天李明扬、李长江出动13个团大举进攻郭村。30日，挺进纵队与苏皖支队发起反击，击溃李明扬、李长江部3个团，迫使二李部全线溃退。7月1日，共产党员陈玉生率领一个团(该团是中共地方党领导的部队，为适应斗争环境，当时公开用李明扬的第3纵队第8支队番号)、共产党员王澄率领1个营(该营是李明扬的第2纵队第5支队第4大队)，在挺进纵队第4团接应下起义成功，进一步改变了战场形势。7月2日，挺进纵队和苏皖支队乘势发起反击，歼二李3个团，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

7月3日陈毅抵达郭村，他对叶飞说:“战役和战术上的胜利，不等于战略上的胜利。我们要打开苏北局面，非把韩德勤打败不可;要打败韩德勤就必须争取二李中立，不使他们投奔韩德勤。这一打，究竟是把二李打到韩德勤一边去，还是打到我们这边来，这就要看我们政策和策略的威力了。”⑤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83页。在新四军挺进纵队司令部召开的作战会议上，陈毅同意发起全面反攻以扩大战果，但严格规定打了塘头就收兵，不准打进泰州。否则就会“造成苏北反共大团结，……正中韩奸计，且于全国影响不好(二李与桂系关系密切)”。⑥陈毅:《苏北统战工作的经验》，《陈毅军事文选》，第111页。陈毅转告二李，“陈、粟司令大兵过江，不打泰州，是尊重友军及老前辈，但应扶助新四军。并云，如二李答复让我们东进攻黄桥，我们即将江都三十里防地让他(月收五万元)。”①陈毅:《苏北统战工作的经验》，《陈毅军事文选》，第111页。郭村战斗，新四军有理有节，获得全胜。

7月8日前(这是《陈毅年谱》第285页的提法，具体时间在7月6日到7月7日之间)，陈毅在苏北给中共中央中原局发报，汇报郭村战斗简况及部队动向，称苏北叶、管部队击破二李，战斗8天，共歼灭3个整团，其余10团均被击退，共缴获步枪600余支，轻重机枪10余挺，手枪34支，手榴弹783枚，步枪弹3万发，俘虏700多人，其中包括两名团长。二李部下反正者计千余，现编为第5、第8两团。②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69页。二李已无进攻能力。“此次战斗证明，历来对二李上层争取，积极组织其中、下层的路线是正确的;而且将大桥南北巩固，以便向天长、扬中、仪征地区发展，打通西路，转而东进的路线亦是对的。”③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85页。

郭村战斗既是新四军的东进序曲，也是黄桥决战的前奏。在1940年10月上旬的黄桥决战中，二李保持中立，从而使实力远逊于韩德勤的新四军敢于全力反攻，并大获全胜。陈毅后来回顾说:“在华中先有半塔，后有郭村，有了半塔，就有了黄桥。”④刘树发:《陈毅年谱》上卷，第269页。

7月12日⑤《粟裕年谱》第53页说是“7月12日”，《新四军战史》第551页称“7月中旬”，不知何据，待考。根据中共中央指示，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改为新四军苏北指挥部，陈毅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粟裕任副司令员。所属部队7000余人，分编为3个纵队。

结 论

新四军江南指挥部从成立到北渡，虽然不到一年时间，但是由于陈毅、粟裕等人坚持执行中共中央的战略方针，率领广大军民浴血奋战，粉碎了日、伪、顽的一次又一次夹击，不仅巩固了茅山根据地，而且逐步形成了丹北、江句、横山、苏常昆太、宣武锡、宣当芜等游击区，并将游击区扩展到苏北的仪征、六合、泰兴、江都、扬州地区。

在敌、伪、顽环伺的不利环境中，以陈毅为首的新四军江南指挥部抵制来自军部项英的错误主张，避免了在后来的皖南事变中遭受更大的损失。江南指挥部脚踏实地，抓住一切机遇，果断拓展根据地。派兵驰援半塔集保卫战，打开了皖东抗日根据地的局面，最终建立了淮南抗日根据地。西塔山反击战，为江南指挥部及所属部队渡江北上赢得了准备时间。郭村自卫战，将郭村与吴家桥两个地区联成一片，是新四军立足苏北、进取苏北的奠基礼。

从江南指挥部到苏北指挥部，陈毅坚决执行党的统一战线政策，并根据当地具体情况有所创造，具体体现在“灭敌、联李、孤韩”的方针上。1940年11月18日毛泽东、朱德、王稼祥向全党全军推荐陈毅的报告《苏北统战方针与经验》，并指出:“中央及军委完全同意陈毅的统战方针及统战工作，为使各部队团以上干部深切研究统一战线的策略，破除其狭隘而不开展，顾小利而忘大利，称英雄而少办法的观点，特将陈毅的报告转发全军学习。”⑥逄先知:《毛泽东年谱(1893—1949)》中卷，第227页。这既是对陈毅个人的肯定，也是对以陈毅为首的新四军江南指挥部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