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之殇与一个精灵

卢一志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1-864X（2015）05-0001-01

在我们生活的这个时代里，奴役是唯一可能幸福的方式。自由裁决需要强大的责任感.它非常艰难，会带来痛苦与不安。 ——前记

有这样的一个女子，她留着吉普赛的血液，和智慧女神相同的名字，她是女儿，是母亲，是精灵，令众生神迷，让尘世失色……她，叫莎林·卡利尔；她，叫哈吉娅·索菲娅；她，叫雅典娜。

伤者

她是她母亲与一位欧洲士兵的结晶，真爱没能超越种族间的仇恨，她身上流着欧洲人的血液，那是“恶魔的血液”，她不能留吉普赛的村庄，于是她便成为一名没有生父母的婴儿。“被抛弃者”，不明缘由她便从出生的一刻被留下这样一条伤疤二十年，一直隐隐作痛……

本应前程似锦的她却因自己的执着偏离了那条通向世俗幸福的道路，为了那个“生孩子”的愿望她得到的是男友父母的咒骂和一段在现实冲击下逐渐变质解体的爱情。在生活的压力和男友的抱怨下她由辩驳到沉默。破碎的婚姻再一次给予她一击重创，但生活和伤痛教会她默默地接受一切，承担一切，然后变得坚强。

她曾经是一位虔诚的基督信徒，直至那一天她因生过孩子而被基督教会拒之门外。怀孕生子，仅仅因为这一正常不过的，人类延续繁衍的正常生理活动，她变得“不洁”，“不纯”。她再一次受伤，流泪。她咒骂这些荒谬的教会规条。那一刻，她感觉到被抛弃了，心中充满了仇恨。因为基督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圣经·马太福音》）而那一刻，教会竟不让她靠近基督。讽刺的是，伤害往往不是单向的，那个拒绝她的神甫因为觉察到对雅典娜无能为力同样感到痛苦，因为他无法质疑自己的信仰，便质疑人类。在他的想象中，屈辱地走出门外的雅典娜可能遇上了耶稣，她哭着投入他的怀抱，恳求得到解释，为何教会将她拒之门外。而耶稣，看着雅典娜，会这样回答：“我的孩子，我同样也被拒之门外，他们已经很长时间不让我进门了。”

她一路走在由玻璃渣子铺成的道路上，接受着伤害。直到伤口痊愈，皮质下会长出厚厚的老茧，让她变得坚强，睿智，足以面对未来路上更激烈的风雨。

狂者、庸者

她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思维，从抛弃平坦的学术道路成为一位单亲母亲；从自动要求放弃银行经理的职务调到新分行接受市场的考验；从放弃蒸蒸日上的事业跋涉到荒芜特兰西瓦尼亚寻找那个“抛弃”自己的生母，只为知道自己是谁；从放弃富足安逸的生活去举行聚会传达“盖亚母亲”的话语而被外界定义为“女巫”并围而攻之。她轻易地放弃了那些被人们憧憬着的东西而迈向风雨交加的险途，向一个痴狂者。但是正是因为那份痴狂让她的人生没有沦入世俗、平庸的“幸福”轨迹，让她的灵魂发光，让她的生命拥有意义，让她变得卓越非凡。她用舞蹈促进了银行的业务，用“仪式”改变了一个女演员的人生，用迷狂的节奏看到了世人无法窥视的一幕幕。狂，让她神秘，让她非凡，让她变得伟大。狂，让她不能自已，最终无法存在于这个被“常规”与“传统”束缚着的充满了迫害与不宽容的世界，最终雅典娜必须离开，以死亡的形式。

她又是那么的平凡，幼年的她作出的令人匪夷所思诡异行径的精准预言让人看到她身上潜在的“女巫”潜质但没有人知道这只是一个为了保护父亲而演的一场戏；少年的她用坚定的言辞让前夫与自己跃出常规但却会私底下为自己的这个非常的决定而感到恐惧，举棋不定；在给戏剧团做精彩绝伦的演讲时镇定自若，却在演讲前焦躁不安；她会向一个小女孩一样偎依在母亲的比帮里流泪抽泣，她会为自己生命中存在无法填补的空白而彷徨不知所措，她会拿起武器为了不让任何人夺走她的儿子而战斗至死，像一个平凡的母亲一样……

咏者

回顾她的一生，她是舞者，是书法家，是银行家，是宗教宣扬者，更是一名咏者。

她可以放弃一切舒适安逸，只为将生活教给她的真理播撒，歌咏。她告诉人们“不是我们拥有土地，而是土地拥有我们”；她告诉人们“我不再寻找幸福，而人们却一直告诉我这是人生唯一的目的。为什么我不能冒险踏上那条其他人不敢走的路呢？”；她告诉人们“爱不是习惯，不是承诺，也不是负债。不是爱情歌曲教会我们的东西——爱就是爱。这是雅典娜，或莎琳，或哈吉娅·索菲娅的遗嘱：爱就是爱。爱没有定义。去爱而不要问太多。只是去爱。”；她告诉人们“拥抱寂静，寂静让你成为一个不同的自己。”这一切看似抽象，无法理解，但我们往往会在我们今天被确认的哲理中找到这些言语的影子，“保护自然”、“爱吾所爱，无需理由”“吾日三省吾身”……她告诉我们宗教并无形式，她告诉我们崇拜自然，尊重身边的每一个生命的奇迹，她用歌咏宣扬自由，就像七个世纪前文艺复兴的先驱一样，她驱逐着残存至今的无知与不宽容；她重新定义了“幸福”，不是名利，不是安逸，而是不受群体拘束发展自己，前进，走自己想走的路，也许这条路会艰险无比……

她没有武器，没有神力，只是歌咏。她用话语把自由的种子散播到人群中，再由他们继续散播。她“被镇压了”，却完成了传达真理的使命。她教会人们认识真正的自己，教会人们尊重大自然，宛如那位踮起脚尖连接着天与地的芭蕾舞者……

我们欣慰，因为莎林·卡利尔的死只是她男朋友为了保护她所上演的一幕剧。莎林·卡利尔活着，但雅典娜却确确实实地死了。她死在微笑中，因为她的使命完成了。今后她将继续走自己想走的路，拥有自己的幸福，如精灵般翩翩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