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归荒野的驯狼
2015-10-10牧铃
牧铃
引
这儿曾经是野狼出没的大山丛林。
大约在半个世纪前,此间的狼被进山开矿、炼铁和伐木的人们当作“山害”,随森林一起消灭殆尽。直到前些年,矿山废弃了,人烟稀少了,山林才逐渐恢复了生机。一个野生动物保护机构将他们在外地救下的狼送入大山,希望它们在这儿重振祖先的雄风,成为维护林区生态平衡的骁将。
获救的野狼原本就是夫妇俩。
当它们落入偷猎者的陷阱时,母狼已有了身孕——也许正是这个原故,才使得逃脱了的公狼又不甘心地跑了回来,再度落入偷猎者的诡计吧。事后有人分析,那头公狼干脆就是抱定了与母狼共存亡的决心前来赴死的。幸好山林公安人员发现了偷猎者的行动,及时解救了它们。
没有反抗也不曾绝食,两条野狼表现得出人意料的理智。除了日常处理伤口受药物刺激时从喉咙深处低吼几声,它们几乎是驯服地接受了人类的救助,并且在救助站顺利地产下了它们的后代。
小狼茁壮成长起来。由于母乳不足,人们给狼崽安排了狗奶妈,这一家子与那条大母狗也能和睦相处。每当狗奶妈带着自己的独生子到来,小狼都欢天喜地地迎上去。母狼则毫不妒忌地与狗共食,同样用舔舐表达它对狗娃儿的疼爱。
这样下去,小狼也许要进入人类的宠物系列。但它们终究是丛林之子。当儿女们的个头接近母狼,而它们夜间的嚎叫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对自由的渴念时,人们就要将它们送归大山了。
小狼对训育员和奶妈母子有些恋恋不舍。它们的父母却头也不回地奔赴莽莽林海,仿佛它们清楚地知道,自己属于远离“人间”的荒野。
小狼便也追了上去……
1
这片山林虽然与两条大狼的出生地相隔数千里,但森林茂密,气候温暖,又活跃着许多种类的食草和啮齿类动物,地理环境及生存条件绝对胜过它们的老家。此地有狼的历史记载,更使人相信狼能够在此很好地生活下去。
它们很容易就适应了林间生活,成为了自食其力的猎手。在偷窥过狼群好几次成功的捕猎后,送野狼归来的工作人员停止了对它们的跟踪观察和投食,放心地离去了。
令人们始料未及的是,这儿居然也有偷猎活动。野狼家庭进入山林不到三个月,身为首领的大公狼就在一次对野鹿的追猎中陷入了偷猎者安装的猎具。
那是一只用来抓捕野猪野鹿的大号虎夹。虎夹安放在两棵紧挨着的大树之间,用粗铁丝牢牢固定在两端树根之下;为了防锈和掩饰铁腥味儿,安置者还在上面涂抹了牛油。那人大概把虎夹给忘了,精钢打造的虎夹却忠实地守候在落叶掩饰之下,并且履行了主人赋予的职责。当大公狼的一只后脚从踏板上轻轻点过,被触发的两排钢牙就“咔嗒”一声猛然咬合。
公狼被虎夹死死咬住根本无法挣脱。一再尝试失败之后,它停止了徒劳的挣扎。狼群便在附近隐藏下来。
对小小狼群来说,那是一场真正的灾难,一段无比紧张而恐怖的日子。
2
如同当初伴侣不忍心抛弃落入陷阱的它,现在母狼也不能撇开公狼远走高飞,它承担起了保护和养活丈夫的重任。
每天,曾经饱受猎枪猎具惊吓的母狼都要带领孩子们四处警戒,防止人和猛兽过来伤害公狼;只要发觉什么异于寻常的动静,母亲和尚未完全习惯战斗的幼狼就得分头跑开,尽可能把危险引离被夹住的公狼。好几次,远处隐隐约约传来人声犬吠;神经过敏的狼群一口气跑过了几道山脊,母狼还不断制造出一些声响,试图转移猎人猎狗的注意力。
幸好情况不是母狼担心的那么糟糕,无论猎人和猎犬都只存在于它的想象中。野狼母子感觉风平浪静之后,陆续回到公狼身边。
忽然成为狩猎活动的主将,母狼一反平日的谨慎稳重,变得格外鲁莽、急躁。它冒险与几条路过的红豺争夺猎物,从它们那儿抢下野兔和猸子,然后虚张声势地将那群善于群战的同科野兽赶出狼的领地;为了获得大堆鲜肉,它不惜冒冒失失闯入一个庞大的野猪群,险些儿白白送了性命……
受了好几处伤,母狼还是拼命地奔走捕猎,为了使儿女迅速成长、获得独立生活的能力,更为了有丰盛的肉食供养做了俘虏的首领。
倒是大公狼起初见到送上嘴边的食物便狂躁不已,它什么也不肯接受。时间长了,饿坏了的公狼终于开始面对现实,渐渐习惯了在囚禁中吃喝。
它必须活下去。为了狼群的未来,它也得活着。
但如何挣脱虎夹,无论公狼还是它忠诚的伴侣都一筹莫展。
狼崽们像父母一样坚强起来,它们跟着母狼打猎巡山,还模仿着母亲,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食物送给父亲——那多半是一些山鼠幼兔之类的弱小动物,眼下它们只能捕猎到这些。
被虎夹限制着行动,大公狼不能为儿女提供任何保护。但只要它还活着,这个家庭就有主心骨,生活就有奔头。
然而,受到感染而日益严重的伤势使公狼又变得烦躁,它的胃口越来越坏,吃不下任何东西。隐隐感到有什么事要发生,母狼不敢远离,它一连好几天不去捕猎,寸步不离地守在一旁。然而,除了眼睁睁地看着曾经强悍勇猛的大公狼一天天消瘦衰竭,它拿不出任何主意。
小狼送来的食物同时遭到父母拒绝。
它们觉得大概是那些鼠兔不够档次,于是更加卖力地投入了对大型动物的追咬。有一天,小狼们追赶一头鹿跑过了小山包。眼看就要追上在逃奔中扭伤了腿的小鹿,它们忽然听到母狼凄厉的召唤。小狼们放弃了猎物回到这儿,可怜的父亲已经死去。
忍受不了伤腿感染化脓和全身发烧的痛苦折磨,大公狼用尽最后的力气,自己啃断了那只肿胀变形的后脚。
终于得到解脱的公狼艰难地拖着断腿,热切地爬向它忠实的配偶。母狼扑过去,试图为它堵住断口狂涌的鲜血。endprint
“呜——”公狼发出有气无力的呼叫,满怀希望继续挣扎爬行,似乎急欲与孩子们分享重获自由的幸福。过量的失血却夺走了它的生命……
3
狼群的雌性首领并不知道安装虎夹的偷猎者事后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它再也不敢相信人类,它带领孩子们走出了这片令它无限伤心的林地,尽可能地远离了人类当初放它们回归的地方。漫无目的地游猎山间,小狼们最害怕的事并未发生——它们再也没有遇到追魂夺命的猎具。
但母狼丝毫未敢松懈绷紧的神经。
为了儿女的安全,这位母亲费尽了心机。它在奔袭中必然抢在小狼前面,选择宿营地后还要再三侦查周围情况,绝对不敢放过任何一点儿可疑的嗅迹,特别是与人类有关的气息——狗,以及硝烟和钢铁制品的特殊腥味儿。
虽然它在人类的救助下生活过一段时间,而且与人、甚至与为狼崽充当乳母的牧犬母子和睦相处过,但是一旦回归荒野,祖传的天性和本能立即占了上风。伴侣的惨死,更使得母狼坚决地斩断了与“人间”藕断丝连的情感。
它率领狼群绕过了一切与人类活动有关的田垄村舍和引水沟渠,一天天深入人迹罕至的大山腹地。
失去了强悍的“头狼”,狼群的狩猎倍加艰难。在饥饿逼迫下,曾经在人类庇护下“娇生惯养”的小狼们日益变得勇猛顽强。但这几位刚满周岁的猎手们尚未达到母亲那样的体力,更缺乏实战经验,它们甚至不懂得分辨敌人的强弱,更不知道怎样避开强敌的锋芒。
当一大群胆怯多疑的野猪在母狼虚张声势的驱赶下飞奔而来,小狼们竟然觉得那是一堆不堪一击的肉块。它们排成散兵线,准备对猪群迎头拦截。
一条小公狼勇敢地扑向跑在最前面的猪群老大。
那头巨兽一摆脑袋,小公狼就被大野猪的长嘴獠牙打飞了,紧随其后的兄妹大惊失色慌忙回避。
“嘟哇——”大大小小的野猪呐喊着冲来。不论是鼓动冲锋还是狼狈逃窜,这帮杂食性的肥壮野兽都能够制造出席卷山林般的赫赫声势。慌乱的逃窜中,一条小母狼失足摔下陡坡,飞翻而过的野猪蹄使它顷刻丧命。
等母狼从山坎下找到失魂落魄的小公狼,猪群早跑得不知去向。母狼守在死去的小母狼身边,昂首向天发出哀鸣。
“呜噢——”小公狼模仿母亲。
哀嚎声在渐渐暗淡的霞光中传开,惊起了一群归林的白鸟。
逃散的狼崽纷纷跑了回来。母狼替儿女轮番舔过伤口,带领它们继续追逐猎踪。在荒野,成长与死亡总是相伴相随,它们必须学会坦然面对生死,顽强地争取生存的权利。
血淋淋的惨痛教训终于教会小狼避开强敌的锋芒。往后再遭遇成群的野猪山鹿,它们会跟母亲一道虚张声势地尾随其后,直到被驱赶的动物胆战心惊,筋疲力竭,再对落在后头的老弱病残者发动围攻。
荒野不存在真正的弱者。
掉队的弱小也未必轻易就范。求生的欲望,常常能使善良的食草兽变得勇不可当。一头小鹿飞起蹄尖击向小公狼的头部。小狼急忙退让——它的一只眼睛保住了,围阵却出现了缺口,小野兽趁机突围……
但避强攻弱的战术毕竟使狼群捕猎的风险大大降低。运气好时,它们也能混个肚儿溜圆了。
4
连日雷雨将狼群困在山洞里。好容易盼得大雨停息,饥饿的野狼母子急不可耐地投入了捕猎。
飘忽不定的黄麂气息把它们引向林木稀疏的地带。
前面出现了一条河流。
噢,林子远远没到尽头!沿河床而上是更为稠密的巨树和无边无际的墨绿色森林;河边的乱石滩也让母狼产生了似曾相识之感。
它们到过这儿的。大公狼健在时,狼群曾经来此追猎过。只是河道显得有些陌生,暴雨引发的山洪将那一泓宁静的清流改造成了奔腾咆哮的浊浪。
追丢了嗅迹的狼群借草木掩护,傍着河道走走停停,寻觅着新的猎踪。
远处,河心的激流中翻滚着一件人类丢弃的破烂。落在后头的小狼忽然站住了。母狼跑过去,惊骇地呆在那儿——顺水翻滚而下的并非物件,而是一位久违的同类,一条猥琐不堪的公狼。
猥琐的公狼只能来自数百里外的原始森林。它或许是一头被狼王驱赶的叛逆,或许是一个惨遭厄运的狼群仅存的后裔,也或许……但这些都无关紧要了,紧要的是它经历了艰难疲惫的长途跋涉、就要泅渡成功进入丛林之际,偏偏又遭遇了暴涨的山洪。
滔滔浊流势不可挡,眼看要吞噬那个垂死挣扎的生命。
几条狼都停下脚步。无力为命垂一线的同类提供救援,它们只能在喧哗的水声中胆战心惊地充当看客。
幸好下游河心的乱石逼使洪水分流,威力大减,公狼才得以搁浅脱身,湿淋淋地逃上河岸。
母亲赶紧招呼儿女回避,一家子继续沿河岸溯流而上。
年轻的公狼却不请自来,若即若离地跟在它们后头。
母狼掉过头,拦住那家伙,恶狠狠地咧齿警告,公狼逃开了。可是没走多远它又追了上来。母狼火了,猛扑过去,毫不客气地将它打倒在地。
公狼不作反抗,却袒露出腹部要害以示妥协。母狼“嗬儿嗬儿”威胁了一阵,还是放开了它。公狼低头垂尾地退开。
母狼追上儿女,回头望望,那湿毛凌乱的身影只消失了片刻,又隐隐约约出现在草木丛中……
从此,公狼死乞白赖缠上了这个家庭。
5
这条狼矮小干瘦,倒也身手矫捷。它从第一天起就主动参与狼群的狩猎,并且当仁不让地充当着主力。无论追赶还是攻击猎物,它都格外卖力,舍命向前。当它协助某个成员拦截了山鸡野兔这类稍大点儿的猎物,总是在关键时刻退开,将最终的猎杀权拱手相让,然后自己去找耗子充饥。
一个清晨,狼群追赶猎踪跑上了一道陡峭的山脊梁。狭窄的地势逼使它们排成单列。照例冲在最前面的公狼扑向了猎物。
那是一头大黑麂。
急于逃命,黑麂奋力挣扎;公狼被坚硬的麂蹄踢得头破血流,仍然一次又一次地向上扑击,终于咬上了黑麂后颈。endprint
筋疲力竭的黑麂迈开细瘦的脚杆子,拖着公狼,颤巍巍地行走在鱼鳍般耸立的石山脊上。
公狼整个儿悬空了。下面,积雾的山谷深不可测。
它全不退让。当它们经过一块高耸的岩石时,公狼冒着粉身碎骨的危险朝岩石猛力一蹬,将黑麂摁倒。
两个相互纠缠的身子朝陡坡下翻滚,越来越快。
公狼仍不松口。
一株岩松拦住了它们……公狼近乎玩命的一招,为随后赶来的大母狼赢得了扑杀的战机。
它的英雄壮举给几条小狼留下了良好印象。战斗结束,狼崽们都主动跑过去,为这位其貌不扬的大哥哥舔舐伤口。
母狼冲上前,把儿女们驱散,仍然对那家伙龇牙咧嘴。
公狼夹着尾巴逃开。
呆在远处,它眼睁睁看着那一家子享用它舍命得来的猎物。直到母狼打着饱嗝儿走开,它才小心翼翼地溜过去。
面对种种不公正的待遇,外来的公狼全然不予计较。下回捕猎,它还是那样奋勇争先不顾性命,而到了分享战利品时却谦恭地退到最后,自觉地以家庭最低级的成员自居。
一再驱逐无效,母狼只得任由它跟着。
6
增添了生力军,狼群的狩猎效率大大提高。
那天,它们成功地将一头半大野猪从一个大猪群中分离,正要实施围攻截杀的关键时刻,公狼忽然消失。找到了突破口的野猪趁机突围,母子几个重新调整了力量,奋力追击。
野猪被逼无奈又求生心切,蛮力剧增。它撞倒一条胆量不足的小母狼,不顾一切地跳下一堵高高的陡坎。“嘟哇——”身在半空的突围者发出激励自己的尖叫。“啪!”一声闷响之后,落地的野猪飞奔而去。
一场艰难的追逐白费了气力,疲惫不堪的母子几个再也无力追赶,眼睁睁地看着猎物逃进密林。
失踪了好一阵的公狼忽然现身。它从岩坎下草丛中突起,咬住野猪的一条后腿死也不放,野猪吃力地拽着这沉甸甸的累赘,再也跑不出应有的速度。
失望的狼群顿时恢复了信心,一个接一个飞身跃下……
这一回分享猪肉,公狼不再像先前那样礼让。它理所当然地挤开小狼,老练地从柔软处撕开猪腹,肆无忌惮地挑选它最中意的内脏。似乎它从心理上调整了自己在小狼群中的位置,决意要主宰这个家庭了。
对这一点,大母狼并不认可。它非但在争食时依旧毫不客气地对公狼,而且始终保持高度警惕。每当那家伙试图接近某一个儿女,母狼都会凶狠地冲撞,甚至扑上去撕咬,坚决地把它赶开。
这个身份不明的无赖继续纠缠着狼群,厚颜无耻地跟随到底。母狼在每次宿营前坚持不懈地驱逐,迫使它不得不自己去寻找单独的落脚点。然而,等到母子几个走出歇宿处,总能看到公狼匆匆追赶的身影。
有好几次,母狼在儿女入睡后把它们唤醒悄悄转移地点,仍然没法摆脱这讨厌的影子——刚刚走了不远,公狼又“呼哧呼哧”追了上来……
7
季节在无规律的游猎中向春天过渡。
秃枝上的野梅开谢后,悬崖边悬挂的冰凌融化了,草芽儿钻出了地面。狼群沿一条变宽了的溪流寻觅猎踪,终是一无所获,它们疲惫地停下来。
流水的喧哗伴着潮湿的水雾扑面而来,饥饿的小狼们昏昏欲睡。
对岸,阳光映照的森林渐见稠密,显现出一片理想的猎场。母狼沉思片刻,突然跃入激流;小狼也振作精神跳入冰凉的溪水,追随母亲游向彼岸。
猥琐的公狼跟着下了水,但它仿佛对洪水心有余悸,只赶过游在最后头的小母狼,就停止了前进。
企图绕过它追赶母亲的小狼遭到了这家伙的阻拦。
小狼慌了,大声向母亲呼救。正在河心与浪涌拼搏的母狼无暇他顾。等它用身子挡着激流护住一儿一女泅过危险地段,回头已不见了最小的女儿。它总算摆脱了那个讨厌的家伙,却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小母狼被那个无赖胁迫着回到岸上,跑过乱石滩,钻进了它们曾经称霸一时的那片山林……
8
若干年过去,猥琐的小公狼长成了一匹魁梧的狼王,小母狼也先后为它养育了好几窝幼崽。
疾病和岩鹰毒蛇的偷袭一再造成狼崽减员,每窝小崽子侥幸成活的很难达到一半。有时,一窝崽子甚至全军覆没,但还是有几个顽强地活了下来。活下来的小狼在荒野的调教下很快成长为真正的野狼,不断地补充减员的狼群。这个小狼群成了林地里最具实力的杀戮团伙。
也就在这段时间,一头曾经被猎人吓跑的孤豹回到了老家。
发现丛林中已经没有了猎人猎狗的踪迹,老豹安顿下来。它决心恢复自己在此间的霸主地位。
没想到,第一次伏击猎物就遭到干扰。一头朝埋伏点狂奔而来的小鹿遭到几条闷不吭声的“猎狗”突袭,小鹿被擒住了。从未见识过野狼的老豹只能把狼看作令它头痛的猎狗。
不敢出面抗争,豹子躲进了稠密的树冠,保持距离悄悄跟随。接下来的偷窥却让它看出了破绽——这群撕扯拖拽着小鹿的“狗”既不吠叫也没戴项圈,更令它惊喜的是,它们身后根本看不到猎人的踪影。
没有猎人猎枪作为后盾,几条猥琐的“狗”还真不被它放在眼里!豹子迅速追上,一声怒吼杀入狼群,抡起利爪砸向其中一条。
小狼顿时乱了阵脚惊逃四散。老豹咬死了那头被它拍倒的幼狼,刚把小鹿抢夺到手,大狼夫妇闻讯赶到。
它们从左右两侧同时扑来,老豹撇下猎物仓促应战。逃散的小狼见到父母也恢复了斗志,一拥而上。这一番合力攻击,直咬得老豹负伤逃遁。
9
不甘心就此罢休,老豹开始重建自己的权威。它以新占的巢穴为中心,一圈圈扩张自己的猎场。用气味标识的领地少不了与狼群重叠,这就需要一场战争来解决纠纷。
老豹不惧怕单打独斗,只不愿与狼群对阵。它小心地躲避开狼群,却不放过每一条单独行动的幼狼。
一条落单的小狼被下风头突出的老豹扑了个正着,没来得及叫喊,豹子的利齿就扣上喉咙将它窒息。
老豹很满意自己各个击破的偷袭。利用这种战术,它可以把那对大狼的羽翼一点一点地剪除,狼群终将被它赶出这片山林。
可是,下一次伏击却未能成功。小狼提前发现了它,飞也似地逃离了它的掌控。
识破了豹子战术的狼群更加警惕起来。它们尽量避免单独行动,有时却派出一条小狼引诱老豹,将那个攀援能手引到树木稀少处后,大狼带着它的队伍抄了豹子的后路。
发觉上当的老豹总能从包围圈的薄弱处杀开血路奋力突围,使得狼群旨在驱赶竞争对手的偷袭战很难达到预期效果。
不过,在与狼群的遭遇战中尝到几次苦头后,老豹也有所收敛。它很少再偷袭孤身幼狼,而且自行收缩了势力范围。狼群收复了大部分失地,也克制地中止了对老豹的驱逐。
两种猛兽的占领区之间自然而然留下了一片中立地带。
山林的食物链因此逐渐恢复了正常运转。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