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润的诗
2015-09-25张晓润
上帝的剧场
在一个小镇
向西可以远望高高的塔寺
高高的塔寺离神很近
两个人向西
最好弃下泥泞的车轮
两个人向西
把有寺的方向看成闪闪的神祗
两个人向西
顺带做一个小小的游戏
一个扮洁白的鸽子
一个扮摸黑的瞎子
一个领着另一个
一路跑过上帝的剧场
我日日梳头又如写字
太多的涌入
给八月带来一些拥挤
比如星光暗淡
幻想只做普通的石头
比如草木稀疏
不幸落单
就想做成救命的稻草
我没有一块醒木震响世外
我日日写字如同梳头
屑落双肩
那是一场私人的薄雪啊
负隅抵住青丝的反叛
我日日梳头又如写字
篦梳杀菌如麻
我视这作坊巨大的消耗
如同人间的一场儿戏
我坐在低处像一个喝高的人
我只是想在低处坐坐
只是想坐在低处
兜住清风而不是明月
这些年,明月浮夸
只照着空心的灯笼
而我是一个喜欢点烛的人
大梦不醒
想被清风吹破
没有好酒
我就把清风当故人
我可能会说到忘情
但清风不语
说到口渴我停下
夜晚的星子什么时候又被抬高了啊
我坐在低处
像一个喝高的人
被众多绊倒我的石头托孤
残缺是美的
像针线穿过针眼
没有声响是富足的
那么浅的隧道
一穿就亮了
你不问要缝补什么
艺术家说
残缺是美的
你私底里想
需要缝补的事物是更美的吗
你把针像奶奶当年那样
在发林里过一下
又过了一下
你想缝补些什么
哦,缝补些什么呢
我决定一生只爱数学
如果中学书包里的课本
可以想象成秋天最后的植物
我愿语文凋谢了
数学还在
英语凋谢了
数学还在
而美术和音乐
可以用自身的线条求生或免死
如果一切可以从头热爱
我决定一生只爱数学
这辽远的数学
这宽广的数学
这无限的债务和债权
瞬间清零的数学
如果还可以偷偷地热爱
就再爱一下广袤的地理
以及地理上无限的自然
如果也可以选择不爱
就红着脸,一定要红着脸
选择放弃麻痹的政治
对一个女文艺工作者而言
政治,无非是一件令人脸红的事
这个可以使我强大
黑夜里,她说:“我要征服一座城”
天亮了,她弃城而逃
“我一定要做将军”,黑夜里她说
鸽子晨起,她开始藐视臣命
她坐在自己的内部,摆弄核
她坐在自己的内部,弥散内心的硝烟
拿起一只粉笔,里面有她的政权
“这个可以使我强大”.她说
◎张晓润,陕西定边人,陕西省作协会员。作品见于《诗刊》《星星》《诗歌月刊》《常青藤》(美国)等。出版散文集《用葡萄照亮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