黔江张氏庭院深山中的国宝疑云

2015-09-24文图寒溪夜浣

城市地理 2015年6期

文图+寒溪夜浣

黔江张氏庭院深山中的国宝疑云

文图+寒溪夜浣

英文导读： Zhang's mansion lies in Qianjiang and it is buiilded by Zhang Heqing. There are many secrets about its Tianjin， stone carving and so on. People come to visit it for these wonderful sights.

央视《今日说法》曾播出专题“夜闯深山老宅”：大雪漫天之夜，国宝离奇失踪，案情扑朔迷离，顿时一石惊起千层浪。经过警方20天的艰苦侦查，成功破案，将5名盗贼捉获归案，被盗文物被安回原位。随着案件的公开，那座深山老宅的名字被外界知晓，黔江张氏庭院迅速名扬全国。人们也第一次被它的美貌所惊艳，专家学者甚至感叹，张氏庭院的很多设计和工艺堪比故宫。这到底是怎样一座庭院，又暗藏着什么国宝级文物，让大盗们如此处心积虑呢？

深山藏美园，处处诗意密码

张氏庭院位于重庆黔江与湖北利川交界地段的隐秘小镇黄溪，距离东南方向的黔江约70公里。由于地处武陵山深处，沿途高山险峻、峡谷纵横，如果没人提醒，很难想象老镇和人烟的存在。但这丝毫不能阻止一批又一批大盗商贩接踵而至，他们的目标都对准了传说中美妙绝伦的张氏庭院。另一方面，黄溪的居民一直把它当做全镇的命脉，于是那些老宅故事便成为了小镇的历史传奇。

这座深受当地居民喜爱的庄园建于1911年，为大地主张合卿所建，总建筑面积1071平方米，占地面积达3287平方米。黄溪河潺潺淌过门前，像一条玉带将庭院环绕，一圆拱桥飞跃两岸，凡入民居必攀拱桥。一边是被楠竹林层层怀抱的庄园绿岛，一边是繁华的集镇，既地处闹市又闹中取静，不论是从景观布局还是安全防卫都恰到妙处。最美的是在夜晚，一弯明月挂在河中央，白墙灰瓦倒水间，在巴山蜀水间呈现出别具一格的江南园林风韵。通过拱桥拾阶而上，穿过传统的八字朝门，庄园厅坝依次排开，全院落共分为四层五进，有朝门、大门、正厅、后厅。在正厅和后厅之间，以5个大小天井为组成单位，把整个院落分隔成5个小四合院，所有厅堂的门窗、内隔板都装饰了大量的镂空雕花，透过一层又一层雕花缝隙，层层叠叠，既含蓄又充满诱惑。

本页图：张氏庭院门前黄溪河汩汩流淌，一座拱桥横跨两岸，连接着庄园与集市。

据说张家对大自然极其尊重，绝不允许家人和附近的老百姓动周围的草木，认为天然的树木、花草是这片土地富庶繁盛的“保护神”，于是才有了我们入园前所见的绝美山庄风情。而在建筑修建上，张家相信必须和生态完美融合才能人丁兴旺，于是，庭院中并不故意凿平山体，而是顺应山势起伏，建筑内部房间全木建造，同时巧妙将绣楼、碉楼、后花园及周围附院梯屋排列其间，在建筑中加重山峦起伏的错落之感，与山林浑然一体。特别是左天井厢房顶部的小姐绣楼，设有一个高耸的观景亭，可将风光尽收眼底。不光整体布局，在细节的处理上张家也别有讲究，比如庄园右后侧花园里花盆均就地取材青石雕刻，就着原来形态的花盆上还隐藏着暗示主人情怀的密码，每个盆上的诗歌全部按盆内所栽写成，处处充满诗情画意，耐人寻味。比如栽君子兰的花盆刻“竹映幽意里，风吹影动摇。芳名称君子，任意乐逍遥。”栽梅花的花盆刻“皓月松间照，沙鸥水上浮。名称大夫志，耐久把寒留。”

雕刻甲天下，暗含百年恩怨

张氏民居的雕刻是整个建筑的经典，也是百年来引得无数大盗商人念念不忘的源头。石雕木雕种类繁多，内容丰富，堪称民间雕刻的博物馆。这些精美的装饰从推开张氏民居那4块2吨多重的青石大门起便已拉开序幕。

弧形卷门额上有凤凰展翅、门楣底座是双龙双鱼双狮双蝶，而里面更是“见石就雕，遇木便琢”。不管是额枋、挑肩、梁头、坐斗，还是所有门窗、柱础，无一重复且相互对应。尤其是那4尊震惊全国大案中的主角——石象石狮雕花柱础，更是国宝级珍品，全部由上等火成岩石雕刻，呈古铜色彩。在造型上采用复杂的镂雕工艺，石狮呲牙咧嘴、威风凛凛。两座大象一只怀抱小象，一只与人相戏，神态可掬。柱础雕刻的内容有二龙戏珠、双牛性春、野鹿衔花、舔犊情深等。不过，就是这4个旷世奇作，背后却隐藏着一段百年的家族恩怨。

当年，为了打造出这样一座雕刻甲天下的庄园，张合卿请到了远近闻名的石匠卓国福，许诺只要满意便不惜重金。卓国福也不负众望，带着徒弟一行20余人，硬是花了20年精雕细琢终于完成全园所有雕刻，可以说每一处都呕心沥血，现在回想这些石雕的精美就不难解释了，特别是这4个柱础更细之又细，耗时12年才大功告成。可不料张合卿出尔反尔，据说他平常便是一个特别吝啬的主儿，比如为节省木炭，冬天再冷，他也要用灰随时把烧着的木炭掩上以延长木炭燃烧时间。对帮工则更苛刻，本来十天半月见不到一点荤腥，现在还克扣工钱。卓国福想着上上下下辛苦了20年却是这么个结果，心里实在气不过。为了报复张合卿，他便在其中一个石象底座雕刻了一幅“双牛性春”图，以此来败坏张合卿家的门风。起先张合卿并没有发现，直到入住3年后，才察觉到石雕隐含诅咒，大怒之下派人追杀卓国福。卓国福听到风声，赶紧带着一帮徒弟逃到与湖北交界的皇后山。而巧的是，就在追杀卓家大石匠不久，张家大小姐便和佣人悄悄好上，发生了令张家颜面失尽的事。从此两家人的梁子结得更大，终演化成持续几代追杀与躲避的恩怨情仇。

后来张家的结局确实令人惋惜，张合卿的两个儿子因当地地主之间的争斗被人下狠手取了性命，张合卿自己也死在牢中。卓国福倒是躲掉了追杀，留住性命，但只能在深山杉岭村隐蔽到终老，更为可惜的是世代雕石的卓氏家族后代再没从事石匠行业，很多石工技艺就此失传。

左右页图：四尊国宝级珍品石象石狮雕花柱础，尤其引人注目，它们曾经被盗，一番曲折才得以找回。除了石雕工艺不凡，庭院中的雕花窗也采用了复杂的镂雕工艺。

难以破解的深宅疑云

这座隐秘在深山的庄园，仅是精美和传奇似乎不足以展示它的气质，渗透出的重重疑点才是关注所在。

张氏庭院在建筑上极其尊重原生态，风格上力求统一融合，但内行却能一眼看出蹊跷：修筑和装饰的材料来源并不简单，大多来自遥远之地。比如雕刻石狮石象那种石质坚硬、不风化不变色的上等火成岩石，便在渝东南难觅踪迹。还有庭院中尺寸较大的条石和承重的石材都不是来自本地，考察过的专家一致认为此柱础石料来自沿海省市，但如果是从遥远的沿海运输，这些石料每块重量都至少3吨以上，对于上世纪70年代才通公路的黄溪镇，当时如何把这些石料弄进道路崎岖的深山实在匪夷所思。因此有传言说那些石头乃天外之物，是上苍对这块风水宝地的恩赐。而除了石材，庭院背面山坡上的松树林也极为古怪，完全不同于西南地区常见品种，均只长叶不结果，枝叶呈片状非针状，据说是张合卿在建造房屋时栽种，全部来自遥远的海南。张合卿为了这些石材和松树大费周折到不可理喻，至今无人知实情。

庭院里的谜团还分布在正厅左前、左后、中、右前、右后的5个天井中。各个天井由条石铺就，采光良好，但每个天井条石之间紧密相接，不留缝隙，细细找寻也看不到任何排水道和地漏等设施。奇怪的是，这些看似密不透风的天井地板，无论下多大的雨都不会积水。来参观庭院的人多时，为证实天井不积水，村民们还特意当场用桶和盆子同时向天井灌水，可水一倒进天井，眨眼工夫就神秘“蒸发”。如果有幸在暴雨天来到庭院观雨则更是缘分，不仅可在观景亭上俯视庄园的美景，更可目睹无缝不积水的奇妙，屋檐四角的水全部被冲到天井中间，尽管每股水有小碗碗口粗，但天井积水最多淹不过一巴掌。且雨一停，积水立即消失。无孔无缝的天井为何排水那么快？为破解此问，专家们在河边仔细寻找排水孔，在庭院中倒上墨水跟踪去处，但都无功而返。盛行在黄溪的村民中的说法是：因为地基下有一只成精的青蛙，只要听到天井里有水，青蛙精就张大嘴巴，把天井里的水吸进肚子。

此外，庭院中的古井更是被奉为神物。庭院的花园旁共有三口古井并列，合三为一，四周有麻条石围着，只留一洞口供人们取水。洞口不高，取水者需蹲下身子。取水时，不能将水桶放入洞中打水，而是用瓢舀水，这样桶底的污秽就不会掉入井中污染井水。从设计上可想象出张合卿对其高度重视，这不仅是张家的食用水，也是张家酒坊的酿酒水。即使已过百年，井水也没受到污染，至今仍流水汩汩，无比清冽。令人惊讶的在于，这些水井也有自己的绝活，从古至今，不管黄溪是暴雨连天、山洪暴发，还是久旱成灾、大雪纷飞，古井中的水位始终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从来不干不涸、不溢不漫、不浑不浊，正因如此，古井一直是黄溪人心中的生命之泉。

不论精美、传奇或神秘，都无法改变张氏庭院超凡脱俗的隐士风骨。虽曾风光无限，也历经风雨甚至劫难，但一切过后，它依然独居黄溪的深山之中，与朴素的老镇居民相依为命，似乎在告诉大家，其实建筑的最高境界便是与生态完美融合，达到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