酱油

刘平

“老张，这么匆匆忙忙的，干啥啊？”老张乐呵呵地说：“上街买瓶酱油，今天儿子媳妇要带小孙子回来。”

“老张，马上去买一瓶酱油回来，家里酱油没了。”在厨房里忙碌的胡翠华对丈夫说。今天儿子一家子要回来，胡翠华和丈夫很早就开始忙碌做午饭，儿子、媳妇还有小孙子喜欢吃的都有，油焖大虾、麻辣鸡块、清蒸鳜鱼、素炒豌豆苗……儿子家在八十里外的省城，平常逢年过节才回来。可昨天晚上，儿子突然打电话说今天要回来，说小孙子想爷爷奶奶了。胡翠华和丈夫很高兴，他们也很想小孙子。昨晚，他们就合计好了今天给儿子一家弄些啥好吃的。

老张马上急匆匆下楼去买酱油。小孙子最喜欢吃他奶奶拌的麻辣鸡块，没酱油可不成。楼道狭窄灰暗，废纸箱、舍不得丢的旧鞋、各种各样的杂物挤占着楼道空间。三楼拐角的上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结起了蜘蛛网，一只硕大的黑蜘蛛趴在网中央一动不动，像在静静地等待着猎物。老张没有在意这些，他下楼的脚步兴奋而匆忙。楼道里有人问：“老张，这么匆匆忙忙的，干啥啊？”老张乐呵呵地说：“上街买瓶酱油，今天儿子媳妇要带小孙子回来。”那个人说：“老张，慢一点。注意安全。”老张说：“知道。”

下了楼，街上车水马龙。天气很不好，雾蒙蒙的，能见度很低，大白天的，街灯都亮着。平常宽阔繁华的大街，今天看上去有点像海市蜃楼。大街对面有一家大超市，从来不卖假冒伪劣产品很受大家欢迎，老张买生活用品都去那儿。穿过大街，老张进超市拿了一瓶酱油，收银台前那个很漂亮的小姑娘说：“你们家是在喝酱油呀？”老张心情好，没有和小姑娘计较。拿着酱油出来的时候，老张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街灯灭了。雾还没有散。

过街的时候，老张被一辆疯了似的闯红灯的汽车撞得飞了起来。

这时候，胡翠华在厨房里突然收到儿子发来的一条短信：“因为单位临时要加班，不能回去了。”

胡翠华失望地叹口气。无意间，她突然发现灶台上赫然放着一整瓶酱油！

这瓶酱油是昨天上午她让老张去大街对面的超市买的。“老了，不中用了。”胡翠华嘀咕。

三楼拐角处，那只大黑蜘蛛正在大嚼一只触网的飞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