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谣
2015-09-13孔伟建
●孔伟建
1
年过完了,世间万物,都长了一岁。
回老家过年,上坟祭拜先祖,念叨着,告知他们:“过年了,要记得回家吃团圆饭。”
活着的人、故去的人,其实,都在时光里。故去的人,其实,一直都被惦记着,从未离开。
坟头荒草,乱而鲜活。它们,与先人默默为伴。光阴里,百草都是美的。
2
每次回家,我都要去看看村北那条已经干涸的河。我站在枯瘦的河道边,没人听得见我的叹息。
清流、水鸟、游鱼、水草、芦苇,一切,都成为过去,都被光阴丢在了远处。
这条曾经教会我游泳的河流,它曾经的美丽与丰饶令我永远难忘。对于它今天的样子,我的确难以接受。它的变化,让我痛心。
寒冬里,我把腰弓成虾米形状,折了岸边几棵枯草,仓皇离去。
3
春节期间,家里两盆吊兰开花了。枝叶纷披,姗然可爱。
花是白花,蕊是黄蕊。半藏在枝叶之中,在修长的蔓上疏密有致地排布着,散发着淡香。
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世间万花之中,我爱吊兰,爱它的内敛与淡然。
4
乡村里的瓦房不多了,行走乡间,我对瓦片很感兴趣。
昔日窑厂,烧砖烧瓦,早已废弃。
我老家,还保留着两间老房,专门用于盛放杂物。
我常常站在老房跟前,看着那青瓦屋顶,觉得有种说不出的阴柔之美。青瓦仰面为槽覆面为棱,凸凹有致,如写在屋顶的诗行,岁月风尘积淀在瓦缝之间。草籽,在瓦缝之间扎根发芽。年复一年,光阴的故事在风中摇曳,诉说着世事迁流。
5
近几年,老家陆陆续续养了几只狗,丢了或者死了,就再寄养一只。
今年,养了一只小哈巴狗,母性。阳历新年我回家时,这小哈巴狗刚生了几只小狗崽。母狗护崽子护得紧,不让靠近,见人就汪汪叫。
等我春节再回家时,狗崽子已经满月,可以自由活动了。四只小狗,肉墩墩的,像四个会滚动的小肉球。颜色不一,或灰或黄,或颜色夹杂,很是可爱。眼睛像圆圆的玻璃球。小鼻子湿漉漉的,这里闻闻,那里嗅嗅,到处都觉得新奇。
我抱起一只小狗,跟它对望着,彼此温暖亲近,小狗的眼睛里充满温情。总觉得,小动物比人类更能适应环境,通晓自然。
我盯着它,暗想:这小狗还会在它母亲身边待多久?它会遇到什么样的新主人?它的明天在哪里?它在世间寿命几何?
其实,世间万物,都在时光里,遇见不同的人和事,孤独地活着,长大,老去,死去,直至消失。
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