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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半部电台”起家的红色通信

2015-09-10王蜀宁

科学24小时 2015年11期
关键词:我军根据地电台

王蜀宁

“今天,我人民军队的信息化装备已经在陆海空天纵横驰骋,敌我的一举一动都浓缩为显示器上闪烁的微光。指挥员一声令下,千里之外的三军犹如离弦之箭,行动不差分毫。”当我们从媒体上获知这些信息的时候,可曾想到,当年红军仅靠“半部电台”起家,在江西省宁都县小布村龚氏家庙的院子里,第一次响起了“滴滴”的电波声。从那时起,我军的红色通信事业从无到有,由弱变强。在八年抗战期间,一部部电台,犹如一座座“红色烽火台”,在电磁空间构筑起坚不可摧的万里长城,传递着不灭的信仰之火。

突破封锁

抗战初期,在日伪对解放区、敌后根据地采取“囚笼”政策的严酷环境下,我军全部电台加在一起仅有34部,通信器材严重匮乏。与此同时,随着敌后根据地的逐渐发展和抗日武装的逐步壮大,八路军、新四军总人数达到了50万,中共中央和中央军委要联络的单位几乎遍及全国。为此,当时的军委三局直属电台根据实际需求增加到10部,根据联络对象的实际需求配置电台达80部,又根据工作性质和联络对象的特点需要分别组成8个无线电通信网。

残酷的战争环境不断考验着革命前辈们的意志力和创造力。物资匮乏,生活艰苦,工业基础非常薄弱,连一枚弹壳都要反复装药3次以上才会被重新熔炼,改做弹头。据时任晋察冀军区通信科科长江文回忆:在抗战初期,八路军3个师,每个师只配备5部电台,师部仅有15W电台和5W电台各一部。这部15W电台担负的责任非常重大,不但要负责联系晋察冀军区,而且还要确保与八路军总部联络通畅,甚至要接受来自千里之外的中央军委的直接指挥。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面对日寇对“占领区”实行的“无差别”封锁政策,抗日根据地的指战员使出了浑身解数,努力创造条件。江南新四军部队主要采用增强采办部门能力的方法,派出了一大批得力同志深入日军占领区,收集一切所需原料。华北以及晋察冀军区的八路军干脆自行开矿冶炼。1942年6月,晋察冀军区的官兵们在北庄炼铜成功。8月,他们又在古洞成功炼锌。

对一些根据地无法生产的材料和配件,他们更是尽一切可能广泛收集。15W电台的零件较为容易获得,因为当时制造电台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获取电子管,而15W电台发射机所用的电子管恰恰与民用收音机相同制式,可变电容等也都是收音机零件,购买收音机整机比单独购买50W大功率电子管更为容易,而后者几乎不可能在敌占区的日寇高压封锁下买到。

共和国第三任邮电部部长王子纲在《军委三局主要任务》中回忆道:“那时前方打下一架敌机,飞机的铝皮就成了我们制造通信器材最宝贵的材料;搞到一点胶木板,就用来做绝缘材料;机器的面板、刻度盘都是用木板制作的。虽然各种原材料都很缺乏,但大家群策群力,生产中精益求精,做出来的机器一样能够保证通信需要。”

1942年春,原燕京大学物理系教授英国人班威廉和经济系教师林迈克来到晋察冀抗日根据地,对电台进行了改进。他们将发报机改为主振放大,收报机改为超外差式,天线改为倒L式,使电台收发效率有了较大提高。

当时,摆在抗日根据地指战员面前的最大难题是没有大功率发电机。无线电分队就找来一台已经报损的汽车引擎,大修后用皮带连接到发电机上,又用两个大汽油桶,上下焊接做成烧炭的土造煤气发生炉,再用管子接到汽车引擎上,依靠木炭产生的煤气使引擎旋转,带动发电机发电。这种DIY出来的发电机在当时的抗日根据地可以算得上是高新装备了,因为当时根据地的汽车引擎可不是随处都有的。当然,最普遍的还是靠手摇发电,其最大发电功率达到60W。

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中男主角李侠的光辉形象已经深深铭刻在人们的心中。在很多人的想象中,报务员无疑是那个年代的“高技术兵种”。然而,抗日根据地和八路军、新四军总部可没有市电可用,完全靠手摇发电,而这绝对是个力气活,两个壮小伙能轮换坚持十几分钟就算不错了。就是在这样极其简陋的条件下,到1938年年底,延安和八路军、新四军总部及各抗日根据地的电台元器件自给率依然达到了40%,两年后达到了70%。到抗战结束前夕,全军电台数达到了700部,比抗战初期增长了整整20倍。日寇的“囚笼”封锁政策彻底破产。

知己知彼

我军通信事业,是在战火的磨砺中成长起来的。我军报务人员不但要全力确保己方的通信联络,而且还要掌握对方的密电码和军事机密,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周恩来曾派毛济华、方仲儒、涂作潮等10人去苏联的军事院校学习电信业务。中共六大以后,周恩来在上海派张沈川等打入国民党的通信学校学习,指示李强等利用已经学会的有关知识研制电台和破译密电。

为准确获取日军情报,被毛主席称为“我军通信工作的开山鼻祖”,后任共和国第一任通信部长的王诤同志,带领破译小组潜心研究侵华日军所用的几种密电码,很快便破解了已迫近武汉的日本海军舰队司令部与华中派遣军司令部的往来密电。接着,他们又成功地破解了日寇蒙疆驻屯军司令部与华北派遣军司令部的数份重要密电。我军及时将这些有关日军动态的情报通过相关途径从延安通报到了重庆大本营,军统局郑介民和戴笠私下对这些情报的准确性异常佩服。

抗战期间,周恩来同志(党内化名伍豪)在极其艰苦的环境中,还亲自编写了我党、我军的第一部双层高级密码——“豪密”。八路军、新四军在平型关战役、百团大战、奇袭阳明堡机场等著名作战行动中都使用了这种高级密码,为确保我军行动的隐蔽性和突然性发挥了重要作用。此后,我党的情报部门将日军南进计划及东北关东军调动情况及时通报给了苏联,使苏联远东地区与日本关东军对峙的100多万苏联红军得以及时调往濒临绝地的苏德战场,成为苏联发起战略反攻的决定性力量。

此外,当时的军委三局还参与了我党、我军气象事业的创建。1944年,美军请求在位于华北、华东的我抗日根据地建立气象观测网和通信网,为B-29战略轰炸机空袭日本本土提供气象情报。军委三局为此建立了20个气象站,并联通了延安通信总台的气象专用无线电台,为战略轰炸行动的顺利实施提供了重要的气象情报。日本投降后,我军又接收了美军观察组气象台。从此,我军第一个以延安为中心的气象情报传送网——延安气象台正式成立。

全力保障

在敌后抗日战场的数次大规模反扫荡战役中,面对数十万日军的疯狂进攻,我军报务人员在严酷作战环境中表现出来的精湛业务技能令人叹服。在形势危急的情况下,他们竟然创造了利用5W电台直接向延安发报的奇迹。这些老一辈的通信战士充分利用喇叭状地形——天然“功率放大器”的聚能作用,将天线延伸至发射波长的1/4,将报文成功发向远在千里之外的延安。在科技高度发达的今天,即使是一部15W功率的军用短波电台,其有效通信距离也只能达到10~20千米,即使安装了功率放大器并加装44米极向天线,其通信距离在理论上也只能达到500千米,而实际仅能达到100~200千米。美军在阿富汗战场使用的5W无线电台,其通信距离就只限于“两个山头之间”了。

奇迹的创造者们能够完成这种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除了当时的电磁环境与今天相比更加纯净之外,在艰苦的斗争环境中充分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和创造性才是主要原因。他们将劣势装备的性能发挥到极限,战胜了优势装备的敌人。

在现代战争中,通信电台抗干扰、抗侦听的一个有效途径就是实施跳频通信。现代的高科技电台最高跳频次数已经达到2000跳/秒。换言之,就是2部电台在通话进行的过程中,能以每秒2000次的速率在一定频段内不断同步地变换频率,以躲避敌人的截获和侦听,再通过信号加密设备,就可以实现安全保密的通话。而早在抗战时期,我军的报务人员就在技术条件非常简陋的情况下实施了“人工跳频”这个别具创意的反侦听战术。在无数次收发报的过程当中,报务员们之间培养了一种难以言表的默契。有时,他们会通过几次看似不经意的电键敲击,来约定好在报文的某个位置跳转频率;有时,甚至一个发报的习惯性“小动作”,都可以让千里之外的另一方心领神会,提前做好跳频准备。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这种手法无疑就像武侠小说中的绝顶轻功——“凌波微步”一般让敌台彻底“凌乱”,无功而返。

1941年10月,毛泽东同志为通信兵题词:“你们是科学的千里眼、顺风耳。”这是对所有在抗日战场上出色完成任务的我军通信指战员的鼓励和褒奖。此后,随着我军的不断发展壮大,一代代通信兵为了践行毛主席的这句话,坚守在电磁空间,传递着革命的“红色烽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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