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PP影响不容小觑

程实

今年10月5日，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TPP） 取得实质性突破，美国、日本和其他十个泛太平洋国家就主要问题达成一致。然而，在全球经济中扮演着重要角色的中国却被排除在外，美国试图通过TPP打压中国的观点开始流行。

但是TPP不宜被视作剑指中国的武器。中美关系是竞争性的，而非对立性的。作为崛起大国和霸权大国，中美之间的摩擦与冲突不可避免，但冲突中的协作将是大势所趋。这种背景下诞生的TPP，不宜被过度解读：其一，TPP是一个区域性，而非全球性的经济协定。在全球经济大分化的背景下，由不同国家主导的不同类型的区域自由贸易协定是可以并存的。中国主导的“一带一路”和美国主导的TPP可以竞争性并存，而这种以经济开放、而非贸易壁垒的方式进行的竞争，整体而言是有益的。其二，美国和其他11个国家着力推进TPP，主要针对的是自身利益，以及难以保障其共同利益的WTO现有机制，不宜把任何国家当做其假想敌。其三，TPP是开放性的，“一带一路”也是开放性的，两者都在建设初期，不排除在长期中还有互通、协同的可能。

TPP不可类比欧元区。一些观点认为，TPP成员国经济总量占全球的40%，就像是一个扩大版的欧盟或欧元区，将对全球经济秩序产生巨大影响。笔者认为，这种类比是不合适的，TPP既不具有堪比欧元区的紧密度，也不会遇到类似欧元区的“希腊问题”。

一方面，TPP目前只是取得了突破，在部长级会议上达成了基础性共识，但并未正式签署协议，由于利益纠缠非常复杂，TPP在参与国内部还将面临一系列的政治挑战，能否顺利落地尚存变数；欧盟从酝酿到成立，经历了40多年，从成立再到发展成熟，又经历了20多年，欧元诞生也有10多年，TPP与欧盟或欧元区不具有发展阶段上的可比性。

另一方面，欧元区是区域货币一体化的高级阶段，能够达到这个阶段需要成员国经济周期、金融体系、地缘联系和文化认同具有高度协同性。TPP的12个参与国，美国、日本、加拿大、澳大利亚、墨西哥、越南、秘鲁、马来西亚、文莱、智利、新西兰和新加坡，仅具有较强的经济利益协同性，在地缘情感、发展阶段、历史文化和社会交流上却缺少天然和内生的联系，因此，TPP很难发展到区域经济一体化的高级阶段，更不会出现政治一体化的发展趋势。

TPP不是全球经济强心剂。当前，全球经济增长中枢下移，竞争性贬值广泛存在，保护主义大幅蔓延，全球化推进放缓。如此背景下，市场对TPP的增长刺激效应抱有一定期待。但是，至少在未来几年内，TPP都不会是全球经济的强心剂。原因在于：第一，全球经济增长中枢下降的成因众多，全要素生产率的下滑和新兴市场经济的周期性放缓是核心原因，TPP并不能直接作用于这两个方面；第二，TPP从达成共识到签署协议再到有序运转，还需要很长时间的博弈，短期内难以产生实质性效果；第三，TPP对全球贸易的提振作用较为有限，TPP涉及的国家范围是有限的，TPP涉及的多边开放和双边妥协力度也是有限的。

TPP存在过度解读。这反映了全球经济弱复苏和国际金融大动荡背景下，悲观心理和恐慌情绪普遍存在，市场对中美关系、中国经济未来发展和全球秩序长期演化充满过度担忧。理性判断，TPP本质上是美国基于自身利益主导的一个竞争性区域经济协定。TPP短期的概念冲击远大于实质影响，包括美国和日本在内的参与国经济并不会得到明显提振，中国经济也不会受到明显冲击。不过，短期内，TPP对市场心理的影响是客观存在的，对美元资产的追捧可能会升温，人民币汇率稳定将面临更大的挑战。

TPP的长期影响不容小觑。长期中，TPP的政治影响大于经济影响。美国大力推进TPP的行为反映了其加强全球秩序主导力的政治取向，从本质上看，维持贸易和金融的霸权地位也是符合美国利益的。美国的行动自然会引致其他非TPP参与国的快速反应，中国在推进“一带一路”和亚投行上将更加坚决，德法在巩固欧洲政治经济一体化上将更加努力，全球将进入一段不同类型区域经济整合战略“大竞争”的时代。目前来看，长期中，这种竞争异化为全面对抗的可能性较小，其对全球资源的优化配置是有益的。

总之，TPP对短期经济影响有限，但政治影响深远，它将加速全球经济从单极模式向多元模式的演变。

[编辑 王宇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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