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大学试水学分绩等级制

刘燕交

“终于能任性地选课了，再也不用为了追求成绩的高低，选一些自己不合适、不需要、不喜欢但是要求比较简单、分数很高的水课了。”知道学分绩改革的消息后，清华大学2014级信息科学技术学院电子系的学生段光说。

除了“学术大牛”、知名教授的经典课程外，几乎每个学校，都会流传着一本“水课大全”——容易修、管得松、给分高的课程。

为了刷到一个好看的学分绩，考前刷题、过度答题、不敢选有挑战的课程等，这成为当下大学校园里的“常态”，清华大学学分绩制度的改革将有望使这一“常态”得到改变。

5月15日，清华大学公布了“促进学生全面发展的学业评价体系”方案，全面改革现有学业评价体系——从2015级本科生和研究生新生起，清华学生的成绩单上，将看不到百分制的分数，而是根据考核方式的不同，以A、A-、B+、B、B-、C+、C、C-、D+、D等形式记录，其中获A和A-的人数不超过该课程修读总人数的20%（如有特殊情况，任课教师需要向教学主管部门提交情况说明）；或者以P（通过）、F（未通过）形式记录。

学生：淡化分数差别

由来已久的百分制计分会引导学生分分计较，每分必究，加剧学生工具主义和功利主义的学习观。而等级制则一定程度淡化分数概念，引导学生不必过分关注自己的分数高低，重在培养自己的能力，有利于学生学术志趣的养成和多样化的成长。

清华大学副教务长郑力表示，学校将全面改革现有的学业评价体系，不是简单地以等级制代替百分制。“我们希望学生是根据自己的兴趣需要自主地学习，而不是为了分数被动学习。我们不希望学生为了追求几分的提高而浪费精力，应该把这些精力放在更多感兴趣和有意义的事情上。”郑力说。

大学中，很重要的是训练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比如自主学习、适应社会的能力。大学是一个宝贵的“半社会”，它既不完全社会化，也跟中学不一样。同学们不能全部死板地用数字衡量生活，更要看自己各方面的能力有没有长进。百分制下，学生想尝试比较艰深的专业课程或和自己专业方向不同的新课程，却怕学分绩掉下来不敢选。分数的粗线条划分，可以鼓励学生选难度大的课，培养探索精神。

清华大学人文学院外文系英文专业2012级的闵馨对学分绩制度改革也充满了期待，她说：“我期盼的不仅仅是学分绩制度上的改革，更重要的，是思想的改革。希望优秀的清华学子们，不再拘泥于一分的得失，而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课程知识的拓展应用、思考创新。”

教师：评价自主权增大

学分制改革把裁量权下放到院系和教师，对于教师来说，可以有更多的自由设计教学模式，促进学生综合能力的培养，在评价和选拔学生时，也可以不必受分数的过度局限。

清华大学外文系的吴霞老师认为，这是把老师解放了出来。百分制的模式下，对老师来说，给分很不好给。尤其是文科，很多都是有主观色彩的东西，你怎么评判这篇文章应该得81分，那一篇文章就该打82分呢？这么细不仅是不好算，也不是特别合适，成绩区分没有必要做到这么细微。此外，在保研或类似的场合，同学们大概归到一个层次或水平，老师能有更大的自由度来选择更合适的人。有些同学在这方面有兴趣或特殊才能，老师就可以有更大的余地让他们做研究或深入学习。

教师自主权增大的同时，所面临的挑战也显而易见。“清华提倡学科评价，强调师生围绕评价标准、评价结果、教师反馈形成实质性的、有教育意义的师生互动。在赋予任课教师更大自主权的同时，其教学能力和评价素养就更加重要。”郑力说。

清华大学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教授张佐负责讲授《数据伦理》课程。虽然这学期改革还没实行，但她已经按照等级制评价体系的要求来设计课程了：“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简单注重知识的传授，而是要让学生通过课程学习了解到在职业中如何进行价值判断。这迫使我必须改变教学设计和执教过程，让学生展现他们识别问题的能力，引导他们探讨哪些地方可能存在伦理沖突和风险，给出解决框架和最终结论，而不是单纯地出题、考试。”

专家：摆脱分数思维

在世界范围内，除剑桥、牛津外，国际知名大学普遍采用等级制。在美国高校，老师平时会要求学生撰写、提交课程论文，并給课程论文分数，还要求学生必须阅读多少参考书，以参考书的内容参加研讨课，学期成绩就以多次课程论文成绩、研讨课表现和最后测试成绩加权评出。这让学生不敢懈怠。学生完成这样的学习，不仅掌握相关知识，还拓宽了视野，锻炼了思维。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认为，在目前的高校免试推荐研究生中，学生的学习成绩是重要的指标，有的学校就按学习成绩排序遴选出免推学生，如此一来，用等级计分反而引起学生焦虑——既然要按学习成绩排序，为何要用等级而不用百分制？百分制不是更精确吗？这无疑要求大学在评价学生时，要全面清理传统的分数思维，建立多元评价体系，引导学生关注分数之外的能力和素质培养。

如果就是把一次集中测试的成绩改计为等级，那是换汤不换药，学生的学习状态不可能有多大改变，还会是平时不认真重视课堂学习，而到了学期末时突击准备考试。要引导学生重视平时学习和能力培养，需要大学开展小班化教学，进行探究式学习。

去年年底，清华大学发布全面深化教育教学改革的意见，其中提出，要培育科学的批判精神和创新精神，强化实践能力和创新创业能力培养。前不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深化高等学校创新创业教育改革的实施意见，《意见》要求，各高校要广泛开展启发式、讨论式、参与式教学，扩大小班化教学覆盖面，推动教师把国际前沿学术发展、最新研究成果和实践经验融入课堂教学，注重培养学生的批判性和创造性思维，激发创新创业灵感。要改革考试考核内容和方式，注重考查学生运用知识分析、解决问题的能力，探索非标准答案考试，破除“高分低能”积弊。落实这些意见，调整学生计分方式，是应有之义。现在的问题是，能否按改革意见落实、推进改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