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男孩的爱情
2015-09-10坏蓝眼睛
坏蓝眼睛
英雄可以统治千军万马,智者可以改变人类的进程,唯独对某一个人的感情,我们束手无策。
在佛罗伦萨的一个下午,阳光温暖,浑身懒洋洋,什么都不想做,哪里也不想去,就想找个咖啡馆消磨时间,在广场附近的一条狭窄的街道上,我随便找了一个户外的咖啡卡座坐了下来,因为不是旅游旺季,行人并不多,咖啡馆的位置也不是很显著,所以当时只有我一个人,晒着温暖的阳光,略有寒意的微风从四面八方偷偷穿越过来,温柔得对我进行袭击,一切都美好极了。
我正在享受一个“什么事情都不去想的下午”,店里的老板走出来,这是一个样貌清秀的年轻人,有着意大利人特有的浮雕一样的五官,只是略微有点发胖,头发卷卷的,衣着很干净,看起来是个内心充满阳光的少年。
他主动跟我打招呼,我邀请他坐在我对面,跟我聊一会,我们用简单的英文沟通,聊了一会天气和旅行,我注意到他说话的时候,眉宇间有一股忧郁的感觉,说话中间停顿的时候几次叹气,应该是有心事。闲着也是闲着,我于是很八卦地问他怎么了,是不是失恋了?没想到他沉默了一会,竟然跟我打开心扉说了很多,也许这些话他没办法跟他的朋友和周围的人讲,也没办法独自消化吸收化成氧气洗礼完毕后滤走,只好跟最不必担心有任何危险的陌生人去倾诉吧。
这个逻辑其实细想也挺有趣,有时候我们又没办法跟熟悉的人去倾诉衷肠,他会怎么看我,她是不是愿意听,他们知道这些后会什么反应——陌生人就完全没有这些顾忌,在这个四月的下午,我来自万里之外的国家,坐在这里喝着咖啡无所事事,我愿意听他讲他内心的烦恼,然后我会离开,会继续我的行程,会回到我生活的地方,今天下午所有的谈话内容只是我的某一个记忆的片段。
我没有猜错,他真的失恋了,这是他第N个女友,漂亮,有个性,桀骜不驯的意大利美女,她要他们保持独立又骄傲的爱情,但是很快他就发现她跟很多男人都有染,这令他难以接受,但是她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错误,她觉得“爱即是自由”,爱情到底是什么?爱是自由吗?还是占有?
他看起来已经没办法解决内心的困惑,甚至寻求了哲学,宗教方面的帮助,可惜任何人,包括神灵都没有给他满意的答案。
当然,虽然他提出质疑,其实也没有期待我能给他什么答案,当然我也不可能给他什么答案。谁敢对爱情指手画脚,谁敢说自己总结了人类规律,可以笑傲情场,看透感情?英雄可以统治千军万马,智者可以改变人类的进程,唯独对某一个人的感情,我们束手无策,我们无能为力,他爱我,是我的福气,他不爱我,我完全没有脾气,撒泼打滚也没用,苦苦哀求也没用,作践自己也没用,只要他不愿意,神鬼见愁。
他讲完现在的情况,又说起了他的初恋,当时只有16岁,爱上了一个19岁的女孩,两个人带着一大笔钱(当时看起来而已),开着爸爸的车私奔了,欢天喜地,义无反顾,要到世界的其他的地方去,抗争的快感和逃离的刺激让他们认为爱情多么磅礴和伟大,像公路电影一样,两个人一边开车一边激动,没有目的地,饿了就停下来找地方吃饭,困了就住路边的酒店,这样的生活没有持续一个月,他们带的钱就花光了,而且俩人的感情也没有当初以为的那么好,尤其是钱快要花光之后,女孩已经很不耐烦,开始反思出逃的意义,受罪的必要性,某一天夜里他们大吵一架之后,女孩消失,再也没出现过。
这件事给他的打击很大,年少轻狂的所有幻象都因此破灭,父亲还送给他一句人生格言:“NO monry,NO love”。在很多年里,他一直被这个魔鬼定律纠缠,不敢相信爱情,不敢大胆抉择,一次次挫败,一直到遇到现在这个女孩,这个女孩跟他以前所有经验里的女孩不同,她对钱没有兴趣,却只爱自由。
我走的时候,他还是一脸沉思地坐在卡座上发呆,可能短期内他不会有任何解脱的办法,可是这个下午多么好,阳光多么慷慨,时间多么富裕,爱情,爱情算什么呢?不过是穿街弄巷偷袭我们的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