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与真实的演绎:法国外籍志愿军博物馆
2015-09-10刘焕松邵剑钢伊廷刚张浩
刘焕松 邵剑钢 伊廷刚 张浩
1888年,法国外籍志愿军获准建立一个荣誉展览馆,在那里展出在过去战役中留存下来的战利品和纪念品。不久,在外籍志愿军最初成立的地方,即北非阿尔及利亚的西迪贝勒阿巴斯省建起了一座展览馆。1962年阿尔及利亚独立之后,法国外籍志愿军总部搬迁到法国南部的欧巴涅。荣誉展览馆内的物品也随之从阿尔及利亚转移到了法国,陈列在一座专门修建的场馆内,场馆前面的一条“神圣之路”通向那座令人印象深刻的“阵亡人员纪念碑”,这座纪念碑也是从阿尔及利亚搬迁来的。纪念碑四周是志愿军士兵不同时期的4座雕像,顶部是一个地球雕像,象征着外籍志愿军在海外发挥的作用以及志愿军在法国和其他国家参与的众多战争。
2005年,一个扩建和改造这座博物馆的计划启动,2010年开始施工,2013年竣工,同年在“卡梅伦日”(4月30日)庆典中正式揭牌。
新建博物馆是一座1200m2的单层建筑。走进博物馆,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呈现有关外籍志愿军电影、文学作品和歌曲视听的展室。在接下来的10个展室里,通过军服、装备和战士个人物品的展示等给参观者以志愿军历史和发展的脉络。
外籍志愿军在殖民时期的历史令参观者产生浓厚的兴趣,因为正是在那些殖民地,志愿军以其勇猛精神和卓越功勋赢得了美誉。一个以北非战役为内容的展览橱窗追溯了法国外籍志愿军著名的白色高顶军帽的发展变迁。在法国外籍志愿军部队中,只有最出色的志愿军战士才有资格佩戴白色高顶军帽,其早已成为外籍志愿军的代名词,就连志愿军的内部刊物也以“Képi blanc”(白色高顶军帽之意)为名,他们的军歌也是《白帽子之歌》。外籍志愿军士兵至今仍以佩戴这种白色高顶军帽为荣。
早期的高顶军帽是在和陆军版型基本一样的黑色高顶军帽上罩上一层白布,现役白色高顶军帽则是直接用白色硬布制作而成,高顶军帽两边纽扣上印有“Legion Etrangere”(法语“外籍志愿军”之意)字样。钮扣颜色分为金黄色和银色两种。其中,金黄色为步兵部队使用,银色为骑兵部队使用。高顶军帽大部分在洛林的圣·马克尼工厂制造。
接着往前走,在一个小天井里有一座纪念碑,这原本竖立在阿尔及利亚的安纳巴,用以纪念外籍志愿军承建的一项大型公共工程完工,现在则被重新竖立在新博物馆,用以纪念外籍志愿军的工程技术人员。
外籍志愿军在印度支那和远东地区的那段历史,参观者看到的是热带气候的军服以及丛林作战中的遗物。展出的物品中有来自亚洲国家的雕像、花瓶和手工制品,还有亚洲国家的武器。
接下来的几间展室展示了外籍志愿军在几场主要战争中发挥的作用及他们的军服、武器装备等,比如一战时,当时志愿军士兵身上穿的是厚大衣,使用的武器是在肉搏战时所用的双刃短刀和长刺刀,随身还携带着必备的防毒面具。在二战期间,外籍志愿军被编入戴高乐与雷克勒克麾下的“自由法军”,配备美式汤姆逊冲锋枪、伽兰德半自动步枪和M1卡宾枪。
随后展现了阿尔及利亚内战的重大事件,可看到士兵身着著名的法国“蜥蜴”迷彩服。志愿军穿着标准的法国陆军制服,但是有某些特别的配饰以显示他的特殊身份。展览室的2幅图片颇为引人注意,一幅图片展示了标准的外籍兵团着装照,迷彩服是通用的法军F2迷彩,绿色贝雷帽及帽子上的帽徽显示出他来自志愿军。除了衣服特征外,臂章也必不可少。另一幅图是法国对马里采取军事行动的图片,这位士兵左肩的臂章显示出其来自志愿军。
在与最近的阿富汗战争有关的展品中,最具特色的是一个致命的简易爆炸装置的细部展示,英美等联军的伤亡60%以上都是这种自制的路边炸弹导致的。
展区有一个展室以图片、文字和私人物品展示了志愿军士兵更为个人的一面。另外还有一个展室专门用来展出外籍志愿军的事迹,即那些在殖民地修建基础设施、道路和桥梁的建设者们。
最后一个展厅为“荣誉展厅”,外籍志愿军士兵在这里签署正式入伍文书以及在这里办理正式退伍手续。在荣誉展厅,参观者还可以看到博物馆的“地穴”,这是一处圣地,里面保存着外籍志愿军最为崇敬的纪念物:卡梅伦庄园战斗英雄丹茹上尉的木制义手。这个木制义手叫作“丹茹之手”,成为法国外籍志愿军的兵团图腾。1861年的墨西哥战争中,志愿军中26岁的老兵丹茹,带领65人去接应运输队,被2000多名墨西哥士兵包围,而丹茹在此前的战斗中失去了左臂,当时他装了个假手。志愿军拒绝向墨西哥人投降,65人对2000人的力量悬殊战斗打响了,在9个小时的战斗中,丹茹英勇战死,最后在打光所有枪弹后65人仅剩下了6人,于是这6人向墨西哥军发起了最后的白刃冲锋。虽然面临着绝望的处境,但是他们依然顽强地战斗,表现了战至最后一人的顽强战斗意志。在向墨西哥军的最后一波进攻中,剩下的5名士兵又有3人倒下。墨西哥方面要求最后的2名士兵投降,但他们仍坚持墨西哥军队必须保证他们能举着自己的军旗,护送丹茹上尉的遗体平安返回自己的驻地。面对这样的情况,墨西哥方面的指挥官慨叹道:“他们不是人类,是魔鬼!”出于尊敬,墨西哥军队同意了他们的条件。战役结束后,幸存者带回了丹茹的假手,这个假手就成了志愿军的图腾,象征着永不投降的战斗精神。现在,这个木制义手就放在外籍志愿军博物馆里,每年庆祝卡梅伦日时都会拿出来展示。
参观志愿军博物馆可深入了解法国外籍志愿军的历史与事迹。在博物馆落成典礼上,法国外籍志愿军司令官、来自圣沙马的克里斯托夫将军总结道:
“外籍志愿军既是神话也是现实。外籍志愿军组建于1831年,它是独一无二的。但是,它不仅仅是一个组织,真正使其变得名副其实的是其士兵,是来自各个社会阶层、来自各个国家的志愿军士兵。正是他们,成为这一计划的中心。志愿军士兵和法国外籍志愿军的传奇已成为小说、诗歌、电影、歌曲的不竭之源。”
一名志愿军士兵的军旅生涯从这座博物馆开始也在这座博物馆画上句号——就是在这座博物馆的荣誉展厅里,志愿军士兵被授予其最重要的聘书。再往前说,也许就是通过参观外籍志愿军博物馆,他确认应征入伍然后加入他所在的团队。最后,也是在这座博物馆,他从法国外籍志愿军退役时被授予荣誉退役证书。
为鼓励外籍士兵为法国而战,法国政府颁布法律,允许官兵在志愿军服役5年后加入法国籍。曾任法国总统萨科齐的父亲亦在志愿军服役5年后拥有法国国籍。时至今日,志愿军成员来自150多个国家,法国通常都把最艰难的军事任务交给志愿军来完成。
来自中国的朱斌侯据称是最早在法国外籍志愿军团服役的中国人,他加入志愿军却并非为了法籍。据史料记载,他生于1885年,14岁赴法留学,1903年毕业回国。在国内少数人赴欧学飞行的影响下,1913年再度前往法国学习飞行,就读于法国的航空学校。一战爆发后,富于冒险精神的他主动加入法国外籍志愿军,成为该兵团飞行员。
在担任航空队飞行员一年零一个月的时间里,朱斌侯数次参战,在空战中击落多架敌机。他的最辉煌战绩当数击落德军第三航空队司令官埃瓦尔德·冯·梅冷蒂。
当时国内的《青年杂志》(即后来五四运动中的 《新青年》杂志)以“欧洲飞机阵的中国青年”专文报道了朱斌侯的战功。法军司令部对他的评价是:“勇敢、机敏、忠诚”,其事迹登入官报,通报全军,并给予嘉奖。
一战结束后,朱斌侯从欧洲回国,后通过开办航空学校等形式继续飞行活动,还曾就职于中华民国交通部,后来患风湿病逝家中。
著名军事航空史学者马航福的文章表明,朱斌侯是载入世界空战史的第一位中国人。但亦有人考证,朱斌侯当时并非加入外籍志愿军,而是参加的法国正规军——“其时法国志愿军还没有空军,只有两个伞兵团,成立于1950年代的印度支那战争期间”。
那么,谁又是外籍志愿军的第一位华人呢?查阅法国外籍志愿军历史档案,在1950~1960年代的志愿军名录上,至少看到过10多位疑似华人士兵的姓名,但国籍大都来自越南和柬埔寨等东南亚国家,谁是法国外籍志愿军第一华人已难考证。有迹可查的比如巴黎知名侨界人士蔡垂彪的父亲,一名柬埔寨华侨,曾于1930年代在法国外籍志愿军服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