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情感怪圈，悲剧在“婚姻解冻”后上演

风满袖

2014年9月17日，13岁的亮子从哈尔滨转学到湖北孝感插班读书才15天，还没来得及适应新的学习环境，就成了父辈婚姻的受害者——被硫酸烧得面目全非。

亮子的母亲林秀不忍目睹儿子的脸，把头扭到一边，泪水不断涌出来。亮子的继父柳钧悔恨万分地在一旁喃喃道：“该断不断，害了无辜的孩子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恩恩爱爱感情在，打打闹闹不安宁

1999年8月，大学毕业的柳钧回到老家孝感工作，很快与高中同学黎芳相爱。当时，黎芳的父母嫌柳家太穷，坚决不同意这门亲事，黎芳因此绝食三天三夜。见绝食也没能打动父母，黎芳瞒着家人把户口偷出来，与柳钧登记结婚。

黎芳对爱情的坚持让柳钧充满了感激之情，但他很快便发现妻子在家庭生活中喜怒无常：高兴时，她通情达理，柔情万种;脾气上来时，她暴风骤雨，电闪雷鸣。不过，她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劝架的人还没离开，她就亲密地挽起了丈夫的手臂。

日子久了，柳钧觉得老是看妻子的心情过活很累，于是辞去工作，独自到湖南常德创办建材公司。两年下来，他创业成功，在孝感买了新房，把家里的电器全部换成最高档的。黎芳给他生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儿子。这对看上去很幸福的夫妻，每次小别重逢依旧是恩爱加争吵，痛并快乐着。

2004年2月，柳钧在常德有了情人，被黎芳抓住把柄。他不躲不闪，与妻子吵急了竟脱口而出：“我受不了你的臭脾气！不行就离婚。”黎芳大哭大闹：“为了跟你结婚，我把娘家人都得罪光了。我放弃工作，辛苦守着这个家，教养小的，伺候老的，岂料你竟在外拈花惹草，还提出离婚……叫我这张脸往哪搁啊！”

见愤怒至极的妻子又哭又闹，柳钧后悔不已，连说自己不该“吃了豹子胆”，不停地向黎芳赔不是。黎芳不依不饶。那天半夜，黎芳悄悄起床，折断钓鱼杆，掀起被子，拼命抽打丈夫，直抽得他下跪才停手。后来看到丈夫身上的一条条血印，她又心疼起来，边流泪边给他上药，松口道：“只要你爱这个家，过去的事我不提了。”

黎芳嘴上说不提，心里却放不下。没过几天，柳钧从常德回到家，由于旅途疲倦，两人亲热时他力不从心，黎芳觉得这是他的情人在作怪。等丈夫睡着了，她猛地将一盆冰冷的水泼到丈夫身上，柳钧一下子从睡梦中惊坐而起，冻得全身发紫，当晚他就病了，高烧不退。这时，黎芳的“爱心”又回来了，她整晚给丈夫额上、手上、脚上擦酒精，将熬好的鸡汤一勺勺喂到他的嘴里，连小便都不让他下床。柳钧无可奈何地说：“我与人家彻底断了。你老是这样，叫人防不胜防，这日子怎么过啊？”黎芳说：“我就这个性格，情绪来了就控制不住！”

2006年4月，黎芳不知从哪里听说丈夫又和别的女人有染，于是跑到常德，出资2万元雇请私人侦探调查他身边所有女人的情况，然后一个个找她们谈话，最后竟连看场子的大妈都怀疑上了。这样一来，所有与柳钧有生意接触的女性全被吓跑了，搅得柳钧的生意都无法做下去。公司勉强维持了1年，最后只好关门。柳钧回家求妻子：“你把脾气改改，遇事理智点，我们夫妻联手创一番事业吧。”黎芳也后悔不已，为了让丈夫相信，她甚至咬破手指头，写下誓做温柔妻子的血书。

哪知新公司刚注册，黎芳的老毛病又犯了，刚才还有说有笑，转眼就又打又闹。夫妻俩都嚷着受不了这种日子，要分居，要离婚。可分居不到1周，不是他溜进她的房，就是她上了他的床。如此循环，无休无止。他们先后5次闹到法院，每次都像仇人一般进去，却擦着泪挽着手出来。

再次翻脸时，柳钧干脆说：“我背叛过你，你也可以去找人同居，补偿一下你失衡的心理。你啥时想通了，我们再离婚。”黎芳不甘示弱;“那你滚远些！”就这样，柳钧带着赌气协议，头也不回地去了哈尔滨做生意。

黏黏糊糊理不清，顺顺当当离了婚

2009年2月，哈尔滨的冬天异常寒冷。在公司里一直忙到腊月的柳钧病倒了，一个人躺在单身宿舍里，连一口水都喝不上。病中的他特别脆弱，想念8岁的儿子，想起了与黎芳恩爱的那些日子。

大年三十，柳钧突然收到黎芳寄给他的一大包食物，包裹里夹着信，信中说：“我开的小超市生意不错，儿子成绩优秀，老人一切都好。过年了，人家千里迢迢奔团圆，你孤身一人在哈尔滨，再怎么说，我们还是多年的夫妻，还有我们共同爱着的儿子。你要好好关爱自己，把生活安排好，把年过好！”

柳钧顿时感到心里暖暖的，分开近3年了，她还想着自己，关心自己。他劝自己：妻子的脾气虽然不好，但她多年苦守着家，风里来雨里去，还顾着挣钱。她的心肠并不坏，自己刚辞职那两年，每次回家，她都像伺候英雄一样，为了买一瓶自己爱喝的酒，她可以跑几条街。她总是把卧室弄得香喷喷的，设法让自己快乐。再说夫妻关系恶化，也是自己的过失造成的，她连那样的苦涩都咽下了，自己倘若记她的仇，还是男人吗？优柔寡断的柳钧明知与黎芳过下去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平静的日子，也知道自从自己感情出轨后彼此心里都有疙瘩，但孤单难忍的时候，他感觉到的全是黎芳的好。他进退维谷。黎芳似乎抓住了他的弱点，不肯放手。

2010年10月，分别4年多的黎芳突然给柳钧打电话，说她的生意合伙人老屠借走4万多元，到了还款日期不愿归还，要柳钧回家帮她讨账。柳钧一听，顿时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妻子从不轻易借钱给别人，能拿走她这么多钱，说明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他连夜赶回孝感。

柳钧没想到，他一露面，老屠一句话也没说就如数把钱还给了黎芳。这让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越想越觉得黎芳与老屠有问题。与黎芳亲热时，他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黎芳忍不住说：“感觉我有情况就不高兴了？你现在尝到被伤害的滋味了吧！你不是叫我去找补偿吗？我有情人又怎样？这全是你给逼的！”“战争”随即爆发，闹得街坊邻里不得安宁，直到警察上门警告，他们才停战。

柳钧似乎清醒了：继续优柔寡断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次日一大早，他把离婚报告交到法院，转身去了哈尔滨，发誓一定要离婚。

为了防止自己再次心软，柳钧有意接近哈尔滨一家公司的女职员林秀。林秀比柳钧小4岁，性格温柔，已离异多年，因为怕儿子亮子受委屈，所以一直没再婚。认识他们母子后，柳钧不再孤独，只要有空就带亮子去踢球，周末陪他们母子郊游。他看出来了，林秀对他也有好感。但柳钧心里没底，因为他还不清楚自己的婚姻会怎样。在与林秀的交往中，他不敢说出自己与黎芳的那些解不开的结。

2013年4月21日，黎芳跑到哈尔滨，一见到柳钧就说：“我算感情账来了！”柳钧顿时头痛不已，怕闹翻了不好收场，始终好脾气地陪她吃饭，给她安排住处。

黎芳见打闹哭笑全不管用，就冲进柳钧的房间里把他的衣服撕成碎条。柳钧上前制止，黎芳咬住他的胳膊不松口。事后，黎芳看着柳钧万分痛苦的样子，终于松口说：“实在要离婚，就横下一条心吧！”

2014年7月24日，柳钧接到一个盼望已久的电话，黎芳让他速回孝感办理离婚手续。接电话时柳钧心里还有点怀疑，但回到孝感他获知黎芳不仅把相关的证明全准备齐了，还主动向法院缴了诉讼费。在离婚细节上，黎芳没提任何过分要求，这对折腾得精疲力尽的冤家，半小时就把离婚手续办妥了。事情顺利得让拿到离婚证的柳钧回不过神来。

两人走出法院大门，黎芳说：“恩怨断了，我请你吃最后一顿饭。”柳钧跟着她去了一家豪华酒店。在如泣如诉的萨克斯音乐中，黎芳捧起酒杯，泪水流了出来。她说：“实话跟你说，我去哈尔滨之前，与老屠并没有什么事，我不喜欢他，更谈不上爱，是你的醋意给了我希望，我总觉得我们的缘分没有尽，你还爱着我。这么多年来，你总是依着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把辛苦挣的钱全交给我管，我想找回以前的爱。直到去了哈尔滨一趟，我才知道你的心死了，我们的缘分也走到头了。我真不值啊！过去嫁给你时不顾一切，现在不爱老屠又与他混在一起。我不甘心！”她擦了擦泪水，又长长叹了口气，说：“毕竟夫妻10多年了，感情没了人情还在。东北特别冷，我给你织了件厚毛衣，回东北时你带上，我忘不了我们的情分！但我知道自己该放手了，你也该寻找自己的幸福了。”

柳钧突然发现自己在流泪，心里全是黎芳的恩情和好处，浓浓的内疚感包围着他，他甚至觉得自己的背叛和长期的冷淡对她是多么的不公，多么的残忍！他忍不住紧紧抱住黎芳痛哭：“你忘了我吧！我对不起你！你找个好男人再结婚……”

高高兴兴再安家，防不胜防酿惨案

2014年7月29日，柳钧返回哈尔滨，一见到林秀就说：“我与黎芳离婚了，我要带你和亮子去孝感生活！”林秀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激动，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儿子，突然让孩子转学到数千里外的孝感，她担心孩子不能适应。柳钧真诚地说：“我与前妻闹了10多年，一直没有一个稳定的家，我欠我的儿子太多，也欠我的父母太多，把亮子带到孝感，我会对他好的。”林秀深受感动，决定嫁给柳钧。

8月15日，柳钧带着林秀回到孝感。租房住下后，他通过各种关系给亮子办妥插班入学手续，还给他买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看到柳钧对亮子如此关心，林秀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她主动打电话回老家，安排亮子的叔叔在新学期开学前，把亮子送到孝感。

9月7日，黎芳突然闯到柳钧刚住下的家，看到柳钧正陪着漂亮的林秀说话，心里就来气了。她瞅见亮子的房里干净整洁，想到自己儿子的房间又旧又小，眼睛顿时红了。她火辣辣地盯着柳钧说：“你对我绝情，对儿子也这么狠心，你是人吗？”

柳钧像小偷被抓住似的，不敢正视黎芳的眼睛，说：“来得及，我马上给儿子换新床单。”黎芳什么也不顾了，指着柳钧的鼻子说：“我跟着你吃尽了苦，你现在竟把我儿子不当人。实话告诉你，我们的感情账还没算完。”柳钧顿时觉得连呼吸都困难，他胆战心惊，但不知道说什么话把这个女人劝走。

林秀这时开口了：“你们打闹了那么多年，说明双方没感情，再提过去的事没意思。”黎芳立即把矛头转向林秀：“不是你突然插进来，我们还会在一起。我们离婚顺利，就是考虑复婚的。你们哈尔滨有的是男人，你凭什么抢我的男人？你趁早滚回去！”

两个女人互不示弱，扭成一团。柳钧急得左右作揖，上前劝解时不小心把黎芳绊倒了。脸上留下血印的黎芳临走时恶狠狠地丢下一句话：“我没好日子过，你们也别想过好日子！”不了解黎芳性格的林秀并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她甚至觉得这一架也许会把柳钧和黎芳的那点旧情彻底打掉。柳钧却万分不安，他追出去央求黎芳：“请你放过林秀。如果你不解恨，我愿挨你耳光。”黎芳用绝望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柳钧吓得一夜没睡，次日一大早，他给黎芳送去一些钱，再次向她赔不是，求她不要报复林秀。黎芳蓬头垢面，绝望地说：“没想到啊，我们离婚才1个多月，你就把我们的恩情忘得一干二净。我算看透了，老屠是骗子，玩弄我又抛弃我;你也是骗子，你把我骗得更惨！”说完她目光呆滞，不断地流泪。柳钧顿时后悔了：如果能预计到这样的后果，自己真不该匆忙把林秀母子领到孝感来！

柳钧知道黎芳会再找茬，但他无法预测她会干什么，只能暗中保护林秀，有事没事陪着她，不让她单独出门。他万万没有想到，黎芳已把报复的目标对准了无辜的亮子！

2014年9月17日下午放学后，亮子突然被拿着玻璃瓶子的黎芳拦住。黎芳说：“你继父柳钧患有腰椎病，我给他买了药，你替我给他捎回家。”

亮子正不知所措，黎芳已将装着浓硫酸的瓶子拧开，凶狠地向亮子的头上、脸上淋去。亮子发出一声惨叫，疼得捂着火辣辣的脸在地上打滚。旁边小店的女店主看到这触目惊心的场面，立即拦停了一辆出租车，将亮子送去医院。闻讯赶来的林秀，看到儿子被硫酸烧得面目全非，当时就晕倒在地。案发后第二天，孝感警方成立专案组，追捕外逃的黎芳。

亮子住进医院，他的左脸被硫酸烧得变了形，嘴唇肿得不能吃饭，靠打点滴和妈妈喂点汤水维持生命。医生说：“孩子耳朵可能保不住，面部也会留下疤痕，伤情稳定后，还要做皮肤移植手术……”林秀痛不欲生，不断重复一句话：“早知道这样，我怎么会叫儿子过来啊！”

柳钧喃喃道：“我没想到黎芳竟会是如此狠毒的女人，她怎么可以伤害无辜的孩子？我希望她早日归案自首，逃跑是没用的。”同时，他也不断地谴责自己：“是我的优柔寡断害了可怜的林秀母子，也害了黎芳母子，我不该给黎芳任何希望;如今她犯了罪，儿子也将得不到母亲的照顾，我悔啊！”

黎芳的感情经历是彻头彻尾的悲剧。当初不惜众叛亲离也要追求爱情的无畏付出，并不是日后对丈夫恶言恶语的资本。对丈夫的喜怒无常，只会让夫妻感情的裂痕越来越深，最终不可挽回。而她在丈夫出轨后，竟然也找一个情人作为“报复”，更是不智的行为，因为那不但无法弥补自己的伤痛，只会让人更加受伤。

柳钧对感情的不忠令人不齿，面对妻子喜怒无常的性格缺陷，他选择拖延，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虽然离了婚，他与前妻的情感纠葛并没有解决，柳钧的当断不断最终引爆了这起悲剧。父辈的情感纠葛，让无辜的孩子受到巨大的伤害，让人不得不反思：对于无望的情感，干净的当机立断好过优柔寡断的反复。

（责编/方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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