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脸吃饭，那是想得美

李淼

理论物理学家，科普作家，现为中山大学天文与空间科学院院长。

我觉得，才华、颜值和情商同等重要，但最后衡量一个人的，不是三项值之和，而是三项值的乘积。如果其中一项是零分，那么这个乘积就是零分。

朋友之间互相吹捧的时候会这样说，她明明可以拼颜值，却非得拼才华。或者倒过来说，这么有才华的人颜值还这么高，让我们怎么活？反正，颜值被提到和才华一样的高度。我是比较有运气的人，在学术圈外认识不少既有才华又有颜值的人。此处特别标明学术圈外，是因为学术圈本来由有才华的人构成，颜值高的真不多见。为什么既有才华又有颜值的人这么多？我找不到原因。是人类进化了？这不可能，因为人类进化的尺度在万年以上。西施时代的美人大概和我们时代的美人占人类的比例差不多。想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进入二十一世纪，颜值才真正被提到与才华同等的地位上来。尤其是最近几年，颜值成为流行词。这个词与日语有关，颜就是容貌的意思，颜值就是容貌的量度。颜值现在简直与智商和情商一样，成为衡量一个人的重要指标。确实这是一个靠脸吃饭的时代，这在欧美特别是美国非常的政治不正确。一个美国公司在录用人的时候如果胆敢提颜值，肯定会被告上法庭。在中国，颜值却是日常的谈资。我的问题是，一个人真的可以靠脸吃饭吗？在某种程度上答案可能是是。比如说，广州或者其他大都市，在高级购物场所和高级酒店，我们经常看到颜值很高的年轻女性。甚至某一天我回家，突然在我们楼的电梯里遇上两位脸形基本一样的美女，就是那种从韩国回来的样子，锥子脸，眼角开得吓人。有人跟我说，花一万块整容，可以钓到土豪。等更有钱了，花一百万整容，就可以钓到更大的土豪。锥子脸们可以如此这般不断地升级。也就是说，靠脸吃饭在一定程度上是依赖别人吃饭的。等青春一过，这个饭碗就算砸了。靠脸吃饭不能吃一辈子，年老色衰是自然规律。没有人能够真的靠脸吃饭，玛丽莲·梦露都不行。为什么这么说？最近出版的一本梦露自传中说，她刚开始在好莱坞找机会的时候，电影公司的老板说她不上镜。梦露都不上镜，有没有搞错？没有。那为什么老板说她不上镜呢？因为她没有名气，就这么简单。后来她靠一本日历写真集火了，既然火了，老板们也开始认了，从不上镜到非常上镜，一下子真的成了明星。这一下，梦露就可以摆谱了，大小派对玩迟到。迟到不是目的，是手段。不过据她自己说，参加晚会前她喜欢在浴缸里泡一阵子，泡着泡着就泡迟到了。明星的颜值只是基础，有明星觉得自己颜值不够再大整或小整的，其目的也只是适应潮流。今天流行范冰冰的脸，那么大家就向那个方向整，明天流行Angelababy的脸，然后大家再调整一下。说到范冰冰，人家真不是靠脸吃饭的。最近《南方人物周刊》有一篇文章写范冰冰，提到她的几个特点。第一个，能够控制自己，《武媚娘传奇》因为露胸遭停播，没有人能看出她的情绪，等收到复播的通知时，她一个人在家哭了一场。她不会把上一刻的情绪延续到下一刻不相关的场合去，这一点我自问难以做到。一个处女座特征的人就是焦虑。她第二个特点是认真，细节上追求完美，指甲的颜色，服装上的每一个褶皱都要做到位。第三个特点是精力旺盛，看来这是所有“成功”人士共有的特征。话说回来，我们确实处于一个看脸的时代。既然物质丰富了，大家就开始注意调整身材，富人流行拜上师，中产流行跑步。一个臃肿的胖子可能很有钱，却成不了男神或女神。一个正进入事业初期的年轻人，最重要的还是好好学习你那行需要的知识和技能，这是“智商”部分。其次学会如何与人相处，成为一个容易被人接纳的人，这是“情商”部分。再其次呢？就是颜值了，颜值不仅包括长相与身材，还包括仪容举止和穿着。有人说“明明可以拼颜值，却不得不拼才华”的人，是因为颜值和才华都不够，也很有道理，就是将总分拉上去。我觉得，才华、颜值和情商同等重要，但最后衡量一个人的，不是三项值之和，而是三项值的乘积。如果其中一项是零分，那么这个乘积就是零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