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千古奇观

姜宇

开封一直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开封城，城摞城，地下埋有几座城，龙亭宫摞宫，潘杨湖底深藏几座宫。”有人说，这座神秘的古城是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骤然消失的;有人说，它是人类历史上极为罕见的奇观;有人说，它的重见天日让闻名世界的庞贝古城也黯然失色;还有人说，它是中国文化的缩影，更是历代王朝更替的见证者……它就是被黄土掩埋千年的开封地下城。

世界上有许多著名的古城由于种种原因被时光尘封，也因种种偶然得以重见天日，再次向世界展示着难以名状的庄严与肃穆。然而开封地下城的独特却是它们无法比拟的，这一奇观在我国文明史上绝无仅有，甚至在世界文明史上也是独一无二的。

龙亭公园

开封地下城作为一个传说在民间广为流传，在很多文献中也有相关的记载，但是一直苦于没有实证。直到1981年，开封市园林部门在龙亭东湖清淤时，偶然发现了明周王府遗址，才使得这个实证出现在人们眼前。之后又经历20多年的清理挖掘和考古研究，考古学家终于公布了这个令人震惊的结论：在古都开封地下3～12米处，上下叠压着6座城池，其中包括3座国都、2座省城及1座中原重镇，自上而下，它们依次是魏大梁城、唐汴州城、北宋东京城、金汴京城、明开封城和清开封城。除了大梁城的位置在今开封城略偏西北外，其余几座城池的城墙和中轴线从古至今几乎没有变化过，形成了开封地下城这种“城摞城，墙摞墙”的奇特景观。“城摞城”对研究中国古代都城的布局、特点、建筑规制有着重要意义，同时也为研究中国古代城市发展史以及相关时期的历史提供了珍贵的实物证据。

经过一番探索，学界大都认为开封地下城的形成与其所处的自然地理环境是密不可分的。开封一带与古都长安、洛阳和北京的地势不同，这里自古以来就被称为“斥卤之地”，地势低洼、气候潮湿。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城市，历经千年的兵燹仍得以长存，被水患淹没后仍得以在原址上再次营建，虽饱经摧残，却仍然没有被历代统治者遗弃。

从政治文化层面上看，开封地处中原，我国自古就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说。尤其是开封的前身是北宋都城东京城，在挖掘出来的6座城市中规模最大的也是这座1000年前以“人口上百万，富丽甲天下”而闻名的东京城。这就使宋之后的统治者形成了“开封是王朝霸业之基”的思想，即使它饱经灾患，人们从心理上也不愿放弃这个地方。

从物质层面上看，开封拥有便利的水路网，黄河、淮河、鸿沟（汴河）、五丈河等诸多河流都在这里交汇连通，尤其是隋唐时期京杭大运河的通航，使开封一跃成为全国物资的集散地。这也是开封屡遭摧毁、屡得重生的原因。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开封城的多次再建也都是限定在原址基础上，就连城市的中轴线也没有改变过。根据考古发现，在今天开封市的龙亭公园午门一直往南就是开封旧城的中轴线，在其地下8米处也正是北宋东京城南北中轴线上的大道——御街。在中轴线和御街之间，分别叠压着明代和清代的路面。这种景观就意味着，从古代都城到现代城市，开封的市中心从未变过，虽然历经水患、战乱、政权更迭和城市再建，但始终以这条御街为中轴线。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程民生教授也说，从唐代到现在的2000多年间，这座城市的中轴线几乎没有变化，这不仅是中华民族生生不息、顽强向上的典型代表，也是世界文明史上的一个奇迹。

潘杨湖发掘中清理出的大殿基址

民间还同样流传着“黄河泛滥两千载，淹没开封几座城”的说法。事实上，黄河的确给开封城带来了多次毁灭性的破坏。据记载，最早的一次破坏是人为的，起因是秦国在灭魏国时，由于久攻不下，秦军就采取了经黄河引鸿沟水的方法，对魏都大梁进行水灌，从此繁华一时的大梁城就成为了一片废墟。而真正引发黄河泛滥、威胁开封的则是金代对黄河的大改道，这次改道使得此后的1000年间，黄河决口了300余次，有7次大水都冲进开封城。在元成宗铁穆耳统治时期（1305年），黄河决口，把当时的开封城淹没成一片汪洋。到了明崇祯末年，也就是1642年，明政府为了打退李自成的军队，下令挖掘黄河堤坝，水淹开封。这次战争使开封城内的37万居民仅存下2万余人，史载“城从内皆巨浸，所见者钟鼓两楼、群藩殿脊、相国寺顶、周邸子城而已”。此后，开封城元气大伤，繁华不再。直到今天，有的学者在感叹开封时，还在说它的历史是“成也黄河，败也黄河”。

黄河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威力能将开封城摧毁呢？一个原因就是黄河的含沙量居世界第一，有人用“黄河洗澡一身黄，黄河烧茶一锅汤”来形容黄河的泥沙。今天我们经过科学统计得知黄河目前的含沙量是平均每立方米35千克的结论，可见泥沙和水给开封带来了巨大的毁灭。专家还称，如果按照1919～1954年水文系列年平均值计算，平均每年入黄泥沙高达16亿吨，年均淤积下游河床的泥沙达4亿吨，平均每年河床抬高10厘米。也就是说，现在的黄河开封段河床已经高出开封铁塔13米，从而证明开封城至今仍没有摆脱黄河的威胁。有关专家还证实，就是黄河的多次决口使古城开封遭受了灭顶之灾，而当洪水过后，人们又在淤积的泥沙上叠床架屋，重建家园，开封地下城的奇观就是这样形成的。

地下城的发现是从龙亭开始的。据悉当年园林部门的员工在龙亭东湖清淤偶然挖出了明代周王府遗址，接着考古工作者又在周王府下面挖出了北宋的皇宫遗址，对其进行考证后证实这座北宋皇宫正是赵匡胤当时上朝的大庆殿，也就间接证实了“龙亭宫摞宫”的传说。相传开封龙亭在北宋时期原为一座宫殿，地址位于今天的开封城北，朝向是坐北朝南，殿前还被东西二湖环绕，美不胜收，东湖区域为宋朝太师潘美的府邸，西湖区域则为宋朝抗辽名将杨业的家宅。杨家湖因为与护城河相通，所以水面宽阔，湖水也颇为清澈，潘家湖是内湖，湖面较小，还受到周围居民区的污染，水质相对浑浊。于是当时就有人说这两湖水一清一浊，真可谓是一忠一奸，泾渭分明。这个故事仔细读起来还真有点“死后是非谁管得，满村听说蔡中郎”的味道。

“龙亭”这个名字也是有来由的，相传龙亭一带曾是后梁、后晋、后汉、后周、北宋以及金朝末年在开封定都时的皇宫禁苑;到了明代，朱元璋的第五子朱橚在此建造了周王府;清朝雍正年间，开封地方官员又在周王府废墟的基础上建造了万寿宫，在宫内设立了皇帝牌位，从此以后文武官员就定期到此朝贺遥拜，之后改称为“龙亭”。

今天龙亭公园的午门旁还有一副楹联这样写道：亭阁留胜意，观两湖映照甄鉴，清浊善否应畏哉，自古众民知忠佞;苑阙锁幽思，万千载沧桑沉浮，梁晋宋金皆往矣，迄今华夏尽舜尧。仿佛在诉说着这座城市在历经千年的变迁后，依然具有文化生命力，而它所展露的那番悲壮和后世对其毁誉参半的评述，也为人们所津津乐道。

当“地下城，城摞城”的遗址展现在世人眼前时，相关的开发与保护也提上日程，人们期望在科学保护的基础之上，能够择优选取成熟典型的遗址向公众进行宣传展示，使内涵积淀深厚的大宋文化得以更好地诠释，使七朝古都开封的文化精神得以更好地弘扬。

其中最为著名、也最受人期待的便是被誉为“中国地下赵州桥”的古州桥遗址的展示。说起州桥，它的前身就是北宋时期著名的州桥夜市、汴京八景之一的“州桥明月”。《东京梦华录》载：“州桥，正名天汉桥，正对于大内御街。其桥与相国寺桥皆低平，不通舟船，唯西河平船可过。其柱皆青石为之，石梁石榫楯栏，近桥两岸皆石壁，雕镌海牙、水兽、飞云之状。桥下密排石柱，盖车驾御路也。”州桥可以说是历史悠久、文化教育意义深厚的景观，它的建造史可以上溯到唐建中年间（公元780～783年），到了北宋时期州桥是东京城内横跨汴河、贯通皇城的一座石桥，到了明朝末年因为水患而被埋于地下。据说，《水浒传》中的杨志就在这座州桥上卖过刀，宋太祖赵匡胤剿灭四夷、班师回朝时从上面走过，大文豪苏轼也曾在桥边的酒肆里赋词豪饮。

历史文献的记载以及历代文人的诗词赞美，使州桥早在千年前就已名扬天下，如果开发利用这样一座闻名遐迩的千年古桥，自然就会更加形象地展示出开封地下“城摞城”的奇特景观。时至今日，许多民众依然认为虽然开封地下的6座城不能全部一次性开发，但是希望州桥和其他容易开发的景观尽快发掘出来，让千年前的文明能够再展风采，让世人能够领略昔日辉煌的景象。

【责任编辑】王 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