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少我是一个机会主义者

2015-09-10

南方人物周刊 2015年28期

2012年，当华少在第一季《中国好声音》里以47秒350个字的速度播完广告后，他的名字前多了“中国好舌头”的标签。从那天开始，机会不断向他涌来。2013年，他以制作人兼主持人的身份推出了《王牌谍中谍》《华少爱读书》两档节目。同年，出自传、发单曲、演电影，并主演了专业演员都向往的赖声川导演的话剧，因为此，他推掉五十多场商演。2014年，华少登上了惦念已久的春晚舞台，成为国内最具商业价值的主持人之一。

华少经常言及梦想，在可能的范围内，牢牢抓住每个机遇，用努力、耐心和坚持缩小梦想与现实之间的距离。他的行事方式，让他有了“敢担当、可信赖”的口碑。

他说，其实所有的努力和掌控，都是因为内心缺少安全感。镜头前兴致勃勃的华少，私下里，却有着未思考清楚的焦虑和矛盾。

他不希望孩子走和自己相同的路，因为，“这个职业要关注所有正在发生的事情，每一天都处在接受、应对、改变中，很难安静下来”，这让他感觉疲惫。

人物周刊：47秒350个字的速度播完广告后，媒体说你一夜爆红，你同意这个说法吗？

华少：同意，很开心。

人物周刊：爆红的量化指标是什么呢？

华少：如果非要被量化的话，大概有两点。第一个是微博，微博大概是比较重要的量化一个艺人红不红的指标。第二个是商演。主办单位每次都会说，“华少老师，这里有一段广告，麻烦您念一下。”我说，“这是演唱会，你要念广告？”他们说，“对对对，麻烦您念快一点可以吗？”大家拿它当一个节目来看。

人物周刊：你怎么看这种现象？

华少：从华少这个产品来讲这是好事，至少别人对你有期待嘛。因为此，也才有更多其他的机会。但是，时间长了它会变成一个负担。现在会想，可不可以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也在想，什么时候可以甩掉它，开创出新的东西来。

人物周刊：你的时间安排得非常满，除了主持，还在拍电影、做制片人、演话剧，甚至写歌词……为什么要这样安排？

华少：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是一个机会主义者，有机会我是不愿意放弃的。我确确实实运气很好，总能碰到很多很好玩儿的机会。虽然会带给我很多挑战，有的时候是紧张，紧张到我很想跑，但是它很有趣。我通过主持节目，有机会拍广告。我第一次拍广告的时候非常糟糕，完全不知道手脚该怎么摆，也不知道该怎么笑，整张脸非常僵硬。那时候就想，试试看下一次会不会更好，所以我就开始玩摄影，我不知道怎么演是好的，那我就拍别人，看看怎么样是好的。

我通过录节目可以有机会演戏，有机会认识赖声川老师，赖老师说你来演话剧吧。话剧是我非常崇拜的一门艺术，它跟主持很像，在舞台上发生，没有机会让你重来，它跟影视剧不一样。

人物周刊：你喜欢刺激？

华少：很喜欢，非常喜欢！演话剧很难。但怎么那么巧呢，我接了赖老师话剧刚一个礼拜，蔡明姐给我打电话，“华少兄弟，我们演春晚吧。”我头发都炸了，哇！当然好了，怎么可能拒绝嘛！怎么会拒绝春晚呢！小的时候觉得上春晚是光宗耀祖、光耀门楣的事。那段时间，每天大概从早上10点到晚上8点排话剧，晚上9点半到第二天早上6点排春晚。

话剧的台词量很大，对我来讲背诵非常困难。春晚一遍一遍地改稿子，背稿子也非常困难。根本没时间睡觉。我所有的睡眠都是在路上。从住处到剧院排练场，需要40分钟，我就可以睡40分钟。从剧院排练场到春晚排练场路上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我就可以睡一个小时。那3个半月，每一天都这样过的。后来，这个工作强度成了一个标准——身边的工作人员说，原来华少可以支持这样多的工作，后面他们就延续这个工作量给我安排工作。

人物周刊：你的健康没有受到影响吗？

华少：没有，至少我觉得没有。

人物周刊：可这样活着多累啊？

华少：很累，累翻了，但是赢的感觉太好了。

人物周刊：赢是你的人生目标吗？

华少：对。大部分的时间，绝大部分的精力，放弃了所有的娱乐，几乎没有生活。

人物周刊：或者那就是你的娱乐？

华少：对。哎……对，对！因为把这个事情做得很好，你会有满足感。就像我当制片人做《出发吧爱情》时，累翻了，那几天我真的是吃饭、睡觉都戒掉了。一天就吃一顿饭，每天顶多睡一个小时，有的时候只睡30分钟。持续3个多月吧，大部分睡眠是发生在路上，没有躺平的时候。

我觉得我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人物周刊：你做这么多事情，有赚钱的需求吗？

华少：一部分，不算很重点。但是一定有赚钱的需求，它是一种价格认证。

人物周刊：对名的需求呢？

华少：有。艺人，本质上你要出名才行。

人物周刊：你觉得现在的名气不够？

华少：不够。

人物周刊：你希望达到什么程度呢？

华少：没有目标，没有具体想要变成谁，但是我希望比现在好。

人物周刊：好到什么程度？

华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输了。

人物周刊：你输了？

华少：对。我在行业里面有一些非常好的朋友，比如说何炅老师、汪涵老师、孟非大哥、白岩松老师、崔永元老师、水均益老师等等，他们都比我年长，也都比我出道时间早。我承认我在私下会跟他们做比较，我也承认我们在工作上都会有些竞争，因为大家在不同平台、同一时段，常常都在对决。

人物周刊：需要对决吗？

华少：需要，对于电视台来讲就是收视率。

人物周刊：你赢过吗？

华少：赢过，也输过，最近输得多，《中国好声音》没有输，之前做的《出发吧爱情》其实没有赢。但是我赢了自己，没有赢他们。

人物周刊：你很好强。

华少：我很好强。

人物周刊：跟你的成长环境有关系吗？

华少：肯定有吧，我没想过，但是我真的很好强。我家是非常普通的家庭，我有很多很diao丝的心态，早两年很爱穿名牌，因为穿名牌觉得自己贵气。更准确的说法是，心里面极其真实的想法是怕被人看不起，所以穿名牌武装自己。

人物周刊：有自卑心理？

华少：有，非常多啊，因为以前常被骂。我跟朱丹搭档，骂她的少，骂我的多，我当然自卑啊。她红，我不红，我也自卑啊，所以就会有很多diao丝的心态。最近一两年好了，可能被骂多了。因为你后面有成绩加冕，你会越来越自信。我现在为什么这么拼？就是因为我要再寻找一次自信，我还需要再一次被加冕。

人物周刊：或者说你的安全感还是不够？

华少：没有安全感，这一行从来都没有安全感。

人物周刊：是这一行没有安全感，还是你个人没有安全感？

华少：说真的，我认为我们这一行普遍缺乏安全感，因为舞台上的人注定了他是一条抛物线，只是看这个高度到哪儿，你上升的时间多长，但到了那个最高点之后一下子就会降下来，绝大多数人是这样子。

人物周刊：或者后面追赶的人太多？

华少：太多了，对，也是一个问题。所以这条抛物线代表的也有可能有一天什么都没有了，所以它会很没有安全感。

人物周刊：你会想着有一天自己不红？

华少：当然。

人物周刊：想起来什么感觉？

华少：我也说不出什么感觉。我心里面有归隐田园的恬淡的向往，但那好像是要建立在之前很风光的基础之上。

人物周刊：是你主动选择，而不是被迫退出？

华少：我通常想的都是主动选择，现在我也慢慢做一些别的投资，给家里做一些储备。比如说我有餐厅、水晶店、书店，有自己的工作室。

人物周刊：那是保证利。但是你需要名？

华少：我需要名。这么说也许更合理一点，我现在就觉得我没有之前那么红了。

人物周刊：哪个之前？

华少：就是《中国好声音》第一季的时候。我没有那个时候受欢迎了，所以我挺着急的。

人物周刊：怎么感觉到的呢？

华少：我觉得我上台的时候大家没那么兴奋。

人物周刊：这是人们见多了类似的节目吧，以前是你们一家独秀。

华少：现在不是了。而且现在不是主持人最好的时间了，因为很多人都在做主持人了。很多人告诉我那是多虑了，但是我总给自己提一些更高的要求，所以我做很多很多事。我现在想我如果有一天没有名气了会怎么样？我明白了，它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它有个过程，有缓冲的机会，因为毕竟我还在电视台，有机会以另外一种身份在这个行业当中做一次转变。也许我做这么多事，是因为我害怕，所以我要多做一些转变，给自己下坡时一个更好的空间。

人物周刊：你是个优秀的主持人吗？

华少：是。对不起，我是不是回答太快了。是！

人物周刊：优秀的主持人要具备什么样的素质？

华少：有态度、有观点、有温度、有独立的语言表达能力。

我不想名垂青史

人物周刊：你的梦想是什么？因为你经常提到梦想这个词。

华少：我的职业梦想是可以成为中国最好的男主持人。有独立的、表达自己思想的、被大家认可的语言类节目，有点类似于西方的脱口秀。

人物周刊：你应该很适合吧？

华少：我很想，我也觉得我适合，但是它有各种各样的条件和原因，我还没有做到。

人物周刊：是担心收视率吗？

华少：各种，不只是收视率。担心题材的选择，担心表达方式，担心我是不是储够了足够多的艺能和足够多的能量去做这件事情。

人物周刊：你有去尝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