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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中国书画造假

2015-09-06宗禾

齐鲁周刊 2015年33期
关键词:作伪造假者真迹

宗禾

中国画的“造假”自古有之,分刻意和非刻意两种。这与中国画的传承有关,任何一位中国传统的书画家都是从学习古人开始,历代书画大家都经历过“摹古”的阶段。比如近代书画大家张大千即为“造假”高手,其临仿的石涛曾骗过著名书画家、收藏家黄宾虹。但张大千所谓的“造假”是其研究仿古的副产品,属于非刻意造假。

但是历代也有大量为了利益而刻意造假者,尤其是到了现代,随着近现代书画大家作品价格的提升,更是滋生了一大批书画造假者。

书画作伪自古有之。纵览中国书画史,收藏与作伪始终是相伴相生、形影不离的。

书画作伪始自两晋,缘于当时涌现了一大批出身于士大夫阶层的书画名士如王羲之等人,他们的书画一时成为人们竞相购藏与赏玩的对象,赝品也应运而生。有唐一代,复制与临摹成为一种时尚,它更多地体现为书画传播与学习的一种手段。宋元时书画造假渐多,至明清两代则作伪复古成风,民国时期书画造假更是盛极一时。解放后,书画作伪曾一时销声匿迹。近十余年,随着国内收藏热的兴起又再度卷土重来。尤其是艺术品拍卖市场设立以来,书画赝品伪作层出不穷,充斥市场,其花样之翻新,手段之众多,伎俩之丰富,堪称前无古人。

当今市场上的书画造假手段虽名目繁多,但大体可将其归纳为如下十种,即:原样克隆、改头换位、移花接木、东拼西凑、面壁生造、上款唬人、藏印蒙骗、题跋欺世、著录伪装、“家属”提供等。

从“克隆”到“手术”:

如何营造“陌生感”

目前市场上最常见、数量最多的伪作即所谓“原样克隆”,以真迹为本照搬照抄,克隆复制。因有所本,故与真迹相比如出一辙,若双胞胎兄弟一般:或在真迹基础上稍加改动,但在整体面貌上仍大同小异、并无二致。该类赝品通常只注重外形的模仿,在布局构图、用笔设色等方面皆十分相似,但每每顾此失彼,有形无神。细加比对,真伪一目了然。

由于买家日渐成熟,克隆品已显得过于幼稚,易露马脚。因此,许多仿造者开始对真迹进行一番“手术”,或改变方向位置,或颠倒、错位、移动,或增添、删减,使加工出来的伪作焕然一新,以达到令买家产生陌生感、不辨真伪的目的。目前市场上的此类赝品数不胜数,数量上仅次于“原样克隆”,且大有超过前者之势。

如某公司拍品徐悲鸿《嘶鸣图》,其仿自徐悲鸿纪念馆藏真迹《哀鸣》,将真迹马头的朝向由左改右。真迹为徐悲鸿1942年绘于重庆,乃为其夫人廖静文女士所作,结构比例异常精确。

徐悲鸿在早年写给刘勃舒的信中曾写道:“学画最好以造化为师,故写马必以马为师,我爱画动物,皆对实物用过极长时间的功,即以马论,速写稿不下千幅”。因此,《哀鸣》中马之头部刻画细致入微,眼、鼻、嘴、耳栩栩如生,马颈、马胸、马肚、马臀、马腿比例也十分精确到位,无不给人一种体格健壮、肌肉结实之感。而伪作不仅马头刻画异常粗陋,其他部分也比例失调,在马腿骨骼表现与黑白虚实处理上更是十分拙劣。相比真迹马尾与颈鬃的飘动飞逸、酣畅淋漓,拍品颈鬃毫无动势,马尾运笔则十分凌乱。真迹用墨丰富多变,擦染极为讲究,将马之体积与明暗表现得淋漓尽致。伪作则用墨单调,擦染无法。更可笑的是,伪作题款书法呆板僵硬,矫揉造作,在“哀鸣思战斗,迥立向苍苍”之“哀”字写法上,亦步亦趋,将断痕也模仿下来。

为了追求“新颖”和“陌生”感,造假者花样百出。有人对原作变戏法大搬家,将一件作品中的人、走兽或景物移走,而改换、嫁接成其他内容,造成“新作”;或将不同作品拼凑在一起,形成一张所谓的“新画”,使人产生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说不清道不明。甚至凭空臆造,无中生有。近几年该类伪作在市场上经常现身,不少还是高价位拍品,投资者往往被其所迷惑。

细节里的伪作新法

收藏者与鉴定者对伪造的防范之心日强,造假者的伪造手法也日新月异。目前,许多伪作利用人们盲目相信名人收藏的心理,故意仿造画家友人或一些领导人的假上款来唬人,以标明拍品来路可靠,藉此吸引买家的注意,并消除买家畏惧买假的心理。

此种伎俩在拍场屡见不鲜,常见的伪上款如名画家张大千、建国初期领导人等,甚至连美国元首、苏联元帅也成为作伪者赚不义之财的工具。这些标着假上款的伪作一般估价甚高,故每每害人不浅。

某公司拍品徐悲鸿《鹰》,水墨纸本立轴,80x49cm,成交价23.1万元,即是冒署新加坡知名医师刘致遂上款的伪作。该拍品抄袭自徐悲鸿纪念馆藏真迹《鹰扬》,尺幅156x82cm,绘于1939年。拍品虽与真迹雷同,但却破绽百出。比如真迹笔墨精良,鹰翅与鹰尾下笔果断,一挥而就,羽毛的点法十分精到;拍品则乱画一气,与真迹画法截然不同。真迹鹰爪锋利无比,雄劲有力;拍品则松懈异常。真迹姿态矫健,展翅呈直V字形,开合有力,给人一种鹰击长空、威猛无比之感;拍品鹰之翅与尾则画得非常呆板,全无生气。拍品鹰嘴的画法与真迹也格格不入。

现今拍场赝品充斥,所以买家们往往对那些曾被前辈名家鉴藏秘笈过的东西更加关注,更为放心,故此造假者便投其所好,在收藏印上大做文章,于是许多钤有名家藏印的伪作在拍场上纷纷面世。造假者通过翻刻、伪造、钤盖一些著名书画收藏家的鉴藏印,以标明拍品来路可靠、流传有绪,以博取买家信任。

也有造假者利用人们盲目相信名家鉴定题跋的心理,刻意伪造名家的假跋,以骗取买家的信任,诱使其上当受骗。该伎俩目前多在“古代书画”或“近现代书画大家作品”中使用,拍价相当可观,寸目法着实了得。市场上露面的一幅董其昌《仿倪云林山水》,既不见董其昌自己的笔墨处理,也毫无其所仿倪瓒的画风,其题签“董文敏为金文石仿云林画绢本绝品,梅景书屋珍秘”,其上面吴湖帆的题签与边跋。但与现藏浙江博物馆的《明董其昌仿梅道人山水》上吴湖帆的边跋相比较,则真伪立判无疑。

书画赝品的心理造假

所谓“著录伪装”,即想方设法将赝品混入图录,加以伪装处理,利用国人相信“白纸黑字”的心理进行欺骗,此手法近几年十分常见。现如今随着出版业管理上的漏洞,书刊市场秩序较为混乱,一些造假者或持假者便乘机把伪作与真迹混在一起印刷出版,伪作摇身一变,身价倍增。

此外,让赝品参加一些并不权威的所谓“大展”而编入展览图录,也是此手段的另一种方式。市场上露面的一幅徐悲鸿《苍鹰》曾参加了一个在海外举办的“20世纪中国画大展”,并著入图录。徐悲鸿擅画猛禽,他画的鹰、鹫都形态逼真,既造型精确.又笔墨精良,尤其是在形的把握上在近代更无人可比。但这幅《苍鹰》不仅鹰的刻画丑陋,石的勾染更是惨不忍睹,与悲鸿大师的真迹有天壤之别。

由于近几年来拍场上赝品众多,买家对拍品真伪普遍心存疑虑,信任危机已成为市场中的严重问题。很多经营机构为打消买家的畏惧心理,纷纷打出“家属提供”牌来应对。应该说此法出发的动机是良好的,但由于市场的复杂性,不免被有些人巧加利用,一些伪作也纷纷以来自“家属”的名义出现。更有少数拍品确来自画家友人或学生之家属.但拍品本身却大有问题,此种行为往往具有更大的欺骗性。总之,“假冒家属之名”或“家属提供的却是伪作”,这两种现象目前在市场并非个例。市场上曾见到一幅徐悲鸿《雄狮》即属此类。

徐悲鸿一生画狮很少。他画的狮皆含有极大的象征意义,将中国比作沉睡之东方雄狮,一旦醒来将震惊世界。在抗战时期他画的《负伤之狮》、《侧目》无不表达出一种宁死不屈、藐视敌人的民族气节。赴欧留学期间,他经常到动物园对狮写生,观察狮的奔腾坐卧之状,画了大量的速写,故他对狮的形体与习性了解很深,研究极透,在形与神的把握上难有人出其右。

但市场上露面的《雄狮》中,狮的轮廓勾勒怯弱无力,无复筋骨,与徐悲鸿苍劲浑厚、遒劲有力的画法迥异。其背部用线过直,呆板僵硬,狮腿与狮爪的用线更是软弱。狮鬃杂乱不堪,狮尾则勾勒无力,山石的勾染也毫无法度。最大败笔在于,该作品并未能表达出极强的明暗效果及立体表现。对比徐悲鸿绘于1938年的《负伤之狮》和1939年的《侧目》两件真迹,真伪一目了然。如此伪作竟被称作是“大师画予学生”的作品,实在荒唐可笑。

(文据《艺术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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