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求建立世界秩序的合法性

2015-08-28陈晓萍

中国新闻周刊 2015年31期

陈晓萍

现代国际关系体系始于威斯特伐利亚和约。

17世纪中期，经历了残酷战争的欧洲各国，终于坐到了德国威斯特伐利亚的谈判桌前缔结和约，承认一个由独立国家组成的体系的存在，各国不干涉彼此的内部事务，并通过大体的均势遏制各自的野心。

基辛格的新作《世界秩序》，在均势理论的框架下梳理历史演化脉络，探究不同区域的秩序观，回答在当今时代如何重建世界秩序的问题。

19世纪英国政治家帕默斯顿阐述了均势的要义：“我们没有永恒的盟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我们的义务就是维护这些利益。”在基辛格看来，均势至少受到两个方面的挑战，一是某一大国的实力强大到足以称霸的水平;二是从前的二流国家想跻身列强行列，从而导致其他大国采取一系列应对措施，直到达成新的平衡或爆发一场全面战争。

秩序永远需要克制、力量和合法性三者间的微妙平衡。与欧洲相对的欧亚大陆另一端的东方大国——中国，当欧洲人缔结威斯特伐利亚和约时，就已经运行在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体系中。这个体系之核心，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等级社会，这是远离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一种体系。而在欧洲与中国之间的大部分地区，伊斯兰教的世界秩序观占统治地位。伊斯兰教的普世秩序观认为，要以先知穆罕默德的圣训把全世界变成一个完整统一的和谐体系。

到了今天，文化和价值体系的冲突导致的复杂性丝毫没有减弱。要在意识形态如此分歧的世界建立一个新的秩序，是这个时代的困境。

在基辛格看来，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是世界良心的代表。一战结束后，他前往巴黎，推销国联计划，最终使凡尔赛条约中加入了关于创建国际联盟的章节。威尔逊一直认为美国在集体安全体系中肩负领导责任，虽然当时国会没有批准美国加入国联，致使威尔逊主义在其主政美国期间无法落地，但他的继任者通过其他补充性、基本上属于威尔逊的方式落实了这一富有远见的计划。

其实看看这位来自德国的犹太移民作者的从政经历，就可以知道美国人是多么的务实。破冰中美关系、缓和中东局势、结束越南战争——在这些20世纪的标志性事件中长袖起舞的这位美国外交官，正是发挥了美国游走于理想和现实主义之间的一种务实。今年7月，延续了10余年的伊核谈判终于达成协议，再次证明美国外交的灵活性。但任何一个国家都不可能独自建立世界秩序，因此，我们需要的是多方的灵活和务实。

当年，基辛格敲开中国大门的时候，中国还只是一片“神秘的土地”，到了21世纪，中国作为一个新兴的大国正在崛起，习惯于韬光养晦的中国，在力量对比发生变化之后，必然寻求建立世界秩序的合法性。

秩序并非一个主观愿意，它更是一个客观的存在——经历了丛林法则的人类社会，其目标最终将是约束战祸，实现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