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静初 真实地存在
2015-08-26司徒竹君
司徒竹君
张静初说她未必能是每个三体迷心目中的叶文洁,但她想让这个科幻人物真实地在她身体里活一段时间。现在的她觉得自己能更尊重表演当下的感受了,少了很多所谓正确的表演概念。而对于自己到国外拍戏最大收获,会是多了很多城市的朋友;依然认为自由是最重要的事的张静初,也觉得自己已经到了心智成熟到适合找伴侣的年纪了。再一次的对话,真实、直面、坦然。
张静初应该是我们见过算符合或贴近外星思维的演员,采访的时候正好是张静初拍《三体》的时候,加上《碟中谍5》马上又要上映了,大家都显得很兴奋。然而张静初的逻辑就永远都是从事情是否“有意思”比是否“有效”出发更多。当然“有意思”三个字对每个人都不一样,比如说采访开场来一段硬科普,其实作为女记者是拒绝的。对于这个一直游走在娱乐圈边缘的女演员,张静初说其实自己是爱自由又不算高冷,顶多算任性的一面,当然也有执着去做的事情,比如演戏,总是能找到自己的嗨点。
值得高兴的是张静初说自己近期已经不再像以前那么害怕重复,去刻意找不一样的角色完成表演。于是欣慰地想,终于可以摆脱吸毒、智障、抑郁这些稍显沉重话题,然而接下来张静初的叶文洁宇宙观分享会,以及展开的关于纪录片《丈量》,也就是从反法西斯走二战路的战争领悟。你又还是会觉得,好吧,还是需要非常高的觉悟才能好好聊天,跟张静初聊天信息量太大的命运依旧是逃不掉的。
《三体》
科幻片的真实感受
“我想让叶文洁在我身体里真实的活段时间,哪怕思维系统也许无法完全吻合,也不可能是每个三体迷心目中的叶文洁。”
无疑张静初这次还是演了个特立独行、思绪飞往外太空的角色,天体物理学家和向三体文明发送信号的叶文洁,因为对角色的不解,以至于记者发现自己给自己挖好一个外星黑洞,纵身一跃,来了个自己都担心文字是否能表达清晰的异空间。
叶文洁有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人生观和宇宙观,作为一个能发现太阳是个电波放大器,能利用太阳作为工具,对宇宙发出信号的女性,可能只有当我真的试着进入到她的思维系统里面才能理解她的行为,慢慢体会关于她的大情怀,就像你在她的身体里发现那装着另外一个宇宙一样。其实最开始让我去了解硬科幻,对于一个女性来说还是很吃力的,因为有很多物理学概念,哪怕我也是爱看科普的女性。以前也会去看一些书,为什么地球会有黑夜这样,天空中这么多的星星,如果他们的光线都能到达地球,其实地球应该一直都是白天才对诸如此类的问题。但要理解诸如书中“日凌干扰”和“凌日干扰”这种科普知识,还是需要去下点功夫。
在我看来人本身跟宇宙是有连接的,一切的出现都是这么的奇妙。我喜欢带上看星星的工具,去到西藏、菲律宾、印度一些城市灯光比较弱的地方,去看银河。在那个时刻你就感受到其实人类所知范围真的很小,起码到现在为止我们都还没有发现一颗可以适合人类居住的行星的存在。有的时刻就会觉得自己会被那条银河吸进去。浩瀚与我们的渺小,其实也是叶文洁相通的地方,我们相信那些未知的存在。
叶文洁看待人类是悲观的,包括对人性,人对自然的破坏,人类的欲望和自私,不是为了生存需要而去随意掠夺其他动物的生命等等。但也能看得出来她是爱地球和人类的。天真地以为外星文明更加发达,能来帮助人类和拯救人类。在演叶文洁的时候,我会想她是一个真实生活在我们身边的人,并不会当做一个虚幻、或者说人们无法理解的人。起码她对生死看淡我是能理解的,我们看她对丈夫、女儿的死,看来可能显得很冷酷,甚至觉得牺牲是必要的。但站在一个地球的角度来看生命,人的一生是很短暂的。我会真的相信,有的人是能够看淡死亡的,虽然他们也会有恐惧,也会害怕死亡的到来。
战争
极善与极恶
“只有战争人性才能看到极致的善与恶,也只有战争才能发挥人潜能的极致。”
相比可能离发生在我们身上还有点远的外星世界,接下来走进的二战场景,显然有种脑袋发麻、汗毛竖起的感觉。《丈量》是张静初近期参加的反法西斯胜利重走二战路线的纪录片。信息爆发的时代里,全民娱乐,每天我们都在刷屏,但一旦说起那些严肃、残酷的历史,或是不以为然的嬉皮笑脸,又或者是无现实感。其实世界很大,我们注意到的都是冰山一角。人性就是这样,不想去面对和接受,有的丑恶和伟大的真实存在。因为恐惧,恐惧那些会发生。
我们所在的地球,往往有着很多故事,其实比电影和小说都来得疯狂,比如说我们为了权力,在这里埋下的原子弹足够摧毁地球几十次。人生来就有自私、有阴暗面的,人的本能大概就是占有吧。因为一个很小的问题,发动一场战争,其实离我们不远,那些人就还活在我们其中,其实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太久了,有时候人的真实面和潜能都模糊了,战争是可以把人推向极致的善和恶的。
战争给人带来的永远会是残酷。我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从美国飞来的93岁老爷爷,他曾经得过战后抑郁症,几次想要自杀,后来经过了12年的时间才走出阴影,最后还成为了出色的心理医生,帮助了很多人。在听他讲述当年的故事的时候,特别是当你身临其境的时候那种感受很震撼。比如诺曼底登陆的幸存者来到诺曼底,当他跟我说当时情形,他跟我说当时指挥官是个连地图都不会看的人,第一天就牺牲了3000多人,最后他们在俘虏扫杀中只剩下了三个幸存者。站在那个海滩上时我就会问他,觉当时得冷吗?因为诺曼底当时海边是处于非常冷的季节,但他说当时不会觉得冷,因为生存下来太不容易了。
有时候他们也会跟我们说一下有意思的故事,比如德英的战斗机在空中相遇,结果当子弹打完了之后,他们就互相挥手告别了。那一刻你会看到的是文明,其实没有人想非要杀死另外一个的生命。现在看起来很荒诞,但你会发现人有特别高贵的地方,也有残忍和邪恶的地方。当我们去看当时的飞机的时候,你都会惊讶,我们概念里这些战斗机,轰炸机不是起码应该都是防弹的,但是事实上当时的那些飞机铁皮非常薄,甚至可能为了便于飞行会采用更轻的纤维和木头来做,这样就会轻易被射穿,只能在轻跟躲避对方的子弹中做平衡,没有绝对保险的飞机。你就会想到底是有多大的勇气的人才可以坐上去,那一代人就会有那样的信念,为了追求自由,和更多人不被屠杀,而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战争里可以看到人的生命其实是有无限潜能的,可以轰烈地过完一辈子,可以这么的跌宕起伏的。当时我们还去了一个老爷爷自己建的坦克博物馆,那的坦克都是用参加过战争的坦克部件重新组装的,我们就开着这样的坦克在小镇上走,仿佛感觉自己穿越了一样。我们跟诺曼底当地那时候经历过这场战役的农夫聊,他们那时候还是孩子,他们说起英国人来这里建跑道,带来了坦克、飞机的情景时,其实就跟看到外星人登陆是没有太大的区别的,他们眼中这些都是新鲜的。
其实战争就是会留下创伤,像柏林就是整个被毁了一遍,很多的老兵也没走出来,自杀了的。在宣布二战胜利的那刻对于那些老兵来说往往又是有自己战友死亡的消息,因为知道战争胜利的那刻,还有德军的埋伏,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受到了伏击。就在得知战争胜利的那一刻失去了生命。你会感慨生存本身就是一个很未知的事情,希望我们都不要经历这样的事情,让人觉得无助。
自由
孤独的个体
“无论何时我们必须接受我们是孤独的,伴侣应该更像朋友,而不是绑架别人的人生。”
每一次跟张静初聊天,都会问到她关于自由的话题,当然,每次答案目前来说还是很一致的,当我们再去探讨说孤独、朋友、伴侣、安全感的时候,会发现,孤独跟朋友并不对立,伴侣却并不一定得等同你安全感的所有来源。其实读懂了自己,然后去读懂别人,然后再让别人去读懂你,这样的关系会来得更自在,真实。也许并非你所想象中的关系,但起码并非以幻想代替的现实。
我想自由应该是对我来说,现在是,以后还会是最重要的事情,活得自由,有尊严。其实你如果说要稳定,安全感,可能我会反问你,当你跟另外一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又或者你把自己弄的很忙,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到,其实你会感觉到孤独,只是或者当下你忽略了这份孤独罢了。每种选择都是两面的,选择了自由,可能就多了羁绊,但没那么多关系可能有的人又会觉得不那么的稳定了。
当然我也是很喜欢跟朋友在一起的,在有朋友的城市里,你就不会有那么陌生的感觉。北京、纽约,所以在国外拍戏的好处是,你能结交到那个地方的朋友,下一次你去的时候,你就能想到可以约出来聊聊天、聚一下。我自己的朋友可能一半是圈子里面,一半是其他的吧,也可以是隔壁邻居,在我不在家的时候会很热心帮照料妈妈,带小朋友来家里玩那种。朋友其实也是很简单的,比如喜欢吃同样的东西,有一样的兴趣,比如说我去印度,可以找到志同道合的姐姐,她从台湾出发,我从国内出发,然后我们在泰国汇合一起过去。每个人都会有很多闪光的地方,比如你发现他原来去过很多地方爬山,比如说有一天他做出来一桌惊人的好菜。
有种说法是你要是想要走入婚姻,或者找到爱情。可能你本身要带上这个信号,当你发出这种信号的时候,别人就能感受到,也能找到你,我估计是把信号给关了(哈哈!)。我对于这件事情不乐观,觉得有难度,这不比单身来得容易。单身可能只需要处理你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但结婚要面对如何让这段关系成立,也是一种修行吧。现在应该算是我比较对的年纪和阶段,我觉得有一天碰到一个人,我想我的公主病有意识地克制,开始相对理智的,不要太过激烈的,双方能给空间的。还是要定调定得好,要做真正的自己同时去了解对方的需要。
在我家里,可能爸爸就是那个非常宽容的男人,他接纳了我妈妈的一切,好与坏。所以我脑海里就会觉得男人天生就应该让着女人,以至于其实我自己对女生朋友其实都会比较宽容,但对男生就会比较苛刻。其实现在看来,男人也是孩子,每个人都有想要得到的时候。
在感情关系里,我们很容易迷失,会在这个人身上无限去找我们想要的安全感、忠诚,把这个人当成垃圾桶,你觉得他终于属于你了,并且无论怎么样都不会离开你的。但其实真的可能这样吗?当我们都去找被爱的感觉的时候,或者都去占有别人的空间的时候,谁都不能一直给予。
对话张静初
P=PHOENIX LIFESTYLE
表演
尊重当下的感受
P:你曾经说过你希望你演的角色都不想重复?
张静初:我是风向星座,不想做重复的事情,当然现在不会像以前那么的极致,一会儿去演个吸毒,一会儿演个痴呆,一会儿演个抑郁症这样有外在包裹的角色。让人觉得你是不一样的,但其实当你把自己真的装到这个角色里面去,当时感受到的,其实都不会重复的。人是永远不可能重复的,就像说人不可能看到同样的河流一样。只要你不去程式化地做表演。一段戏是忧郁的、兴奋的、开心的、悲伤的,这样的一些词语概念性尽量去减少。表演更松弛,不再努力找情绪,去演喜悦,演压抑。
P:所以这个阶段对表演的认识,有什么变化?
张静初:不想追求绝对正确的表演。当时当下的那种反应。以前可能太多用脑子,现在可能更多的是用感官和心去抓住当下的感受,虽然有点危险,但会带来惊喜。
前期准备都特别需要,锻炼感受力和不要那么的使劲。我以前就是想怎么演好、演对。我就会觉得相信人就是自己的感受就是角色的感受。会更加相信自己,尊重自己的感受更加的重要,观众就想看你真实的东西。
P:最近会马上上映有你出演的《碟中谍5》,这个戏是什么机缘巧合下接的呢?怎么看在国内和国外拍戏的差异?
张静初:这个戏的导演,之前拍的《非常嫌疑犯》是我非常喜欢的电影,他来找我就是看了一段我的视频觉得适合。我也觉得是个有意思的角色,就去英国拍了。其实在中国电影里面比较能演到实实在在的角色,像在美国片里面,黑天鹅,鸟人这样一些角色。我可能去拍外国电影更多会是希望能跟有更多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工作,开眼界的事情。是学习机会,倒不是当事业规划去做。
旅行
我的休假恐慌症
P:特别想去的地方?
张静初:西藏还会想再去,可能去转转山、去喝酥油茶、逛寺庙。觉得到那人会觉得特别的安静吧。觉得他们很简单,物质贫乏。但精神上还是很很富足,很安乐的状态。
P:会有计划吗?
张静初:其实我都是想一出是一出,可能也跟我工作有关系,就是突然之间就有空了,我就会赶紧想想自己想干点什么。有休息期的恐慌症,比如说要出国,前后少于20天的时间,去就没有太大意思了,因为有时差,除去调整时差的时间,其实就没有什么时间了。
P:平常会锻炼吗,保持身材?
张静初:我会注意锻炼和运动,为了身材和排解情绪吧。我是个容易情绪低落的人,跑步游泳去化解自己的纠结。我不是太爱倾诉的人,我觉得那是倒垃圾,大家都不容易,情绪还是自己来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