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陆权与海权发展思维谈“一带一路”大战略

2015-08-25台湾高雄市中央军事院校校友会温在春

海峡科学 2015年5期

台湾高雄市“中央军事院校校友会”　温在春

台湾高雄市“中央军事院校校友会”温在春

豪斯禾佛（Karl Haushofer）认为，世界霸权最后必为同时具备强大陆军与海军而又有空军为辅的国家所取得。由“一带一路”的战略观点来看，这是一个宏观的战略资源分配与运用，是21世纪海权与陆权发展并进的计划与市场资源分配，有利于构建一个与全球接轨的大中国。中国经济发展最大的回旋地带在中西部，向西扩大陆权作为，向东扩大海权的支撑，“一带一路”陆权与海权发展兼顾是中国迈向世界发展的大方向。

一带一路心脏地带边缘地带

1　前言

中共中央总书记习近平在2013年9月和10月分别提出建设“新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战略构想，简称“一带一路”。这个构想是合作发展的理念和倡议，是充分依靠中国与有关国家既有的双多边机制，借助既有的合作平台，旨在借用古代“丝绸之路”的历史符号，积极主动地发展与沿线国家的经济合作伙伴关系，共同打造“政治互信、经济融合、文化包容”的利益、命运和责任共同体［1］。“一带一路”是实践中国大陆迈向全球化发展的里程碑。

2　海权、空权与陆权兼容并蓄的国家安全战略

18世纪90年代，美国海军少将同时也是历史学家的马汉（Alfred Thayer Mahan）经由对英国海军发展与海洋霸权的研究，提出一套以制海权概念解释历史的理论。于1890年出版《海权对历史的影响1660-1783》阐述海权理论，其论点之中心在于海上力量对于国家繁荣与安全的重要性，若是一个国家要成为强国，必须要掌握在海洋上自由行动的能力。

地球表面70%是海洋，全世界有75%的人口居住在离海岸线不足500公里的地方。世界上已开发国家都是早期发展海权的国家。英国沃尔特·雷利爵士（Sir Walter Raleigh）说：“谁控制了海洋，谁就控制了世界贸易，谁控制了世界贸易，谁就控制世界财富，最后也就控制了世界本身。”英国就是本此思想，控制海洋，发展贸易，扩张殖民地，建立了日不落海洋帝国，成为强权。21世纪，拥有两洋舰队的美国，拥有世界最强大的军力，具有强大的海航兵力、航空母舰与陆战队，以遂行三度空间的现代战争与国家安全战略。

3　豪斯禾佛理论印证海权、陆权及空权运用是强国基础

豪斯禾佛（Karl Haushofer）是20世纪世界闻名的纳粹德国的地缘政治学权威［2］，其学说中心是“生存空间”，因而主张国家应作空间的扩张。同时为引起德国人对德国赖则尔（Ratzel）、瑞典克哲伦（Kjellen）及英人麦金德（Makinder）等理论的广泛了解，并与之政治相结合，因此，将地缘政治理论归纳如下：一是自给自足，依据国家目标，使每一个政治单位都能生产自己所需要的一切东西，达到经济上的平衡，无需依赖外国的物资和产品；二是生存空间，一个国家应有充分的空间以安置其人口，除了这个居住的空间外，还包括这个空间上一切天然的与人为的资源。同时国家是一种有机体，一个年轻而正在生长的国家势必向外扩张，只有大强国才能继续成长，小国则注定为大强国的猎物而没落；三是泛地区，现代迅速的交通和运输系统，已经破坏了所有大小国家的独立状态，一个新的时代已经到来，即比现在第一大国更大的地区，为泛美、泛亚、欧非等地区。每一个泛地区都包含有中、低纬度，能生产各种农林产物，及各种不同的矿产，又因为每一个地区都能和大洋交通，故亦能输入本地区所缺少的物资；四是陆权与海权，由于陆军具有占领空间的性能，而且为对付苏俄，巩固心脏地带（Heartland），所以陆权仍将为决定的力量。德国的最后目标需摧毁妨害扩张的英美海军，故海权亦甚重要。世界霸权最后必为同时具备强大陆军与海军而又有空军为辅的国家所取得。

豪斯禾佛（Karl Haushofer）理论说明了要成为影响世界的大国，必须陆权与海权并重。2014年俄罗斯总统普京赴韩国进行国事访问，谈到领土争端没有谈判，只有战争，丛林规则长期有效。俄罗斯只有两个盟友——陆军和海军，没有实力的愤怒毫无意义！［3］

4　郑和七次下西洋是当代中国海权发展的顶峰与典范

从西太平洋到印度洋的航路上，至今仍保存着15世纪全球最伟大的航海家留下的文明遗迹。公元1405年至1433年，郑和七次下西洋是当代中国海权发展的顶峰与典范。1405年，明成祖命太监郑和率领300多艘海船、27400名船员的庞大船队远航，拜访了爪哇、苏门答腊、苏禄、彭亨、真腊、古里、暹罗、榜葛剌、阿丹、天方、左法尔、忽鲁谟斯、木骨都束等三十多个国家，在中东方向最远曾达麦加，在非洲方向最远曾达莫桑比克的贝拉港，史称郑和下西洋［4］。郑和是世界大航海时代的先驱，后世几百年中，几无人能及。郑和舰队的旗舰宝船舰吨位有1万2000吨，相当于20世纪初的铁达尼号，中国在公元15世纪就有能力制造承载2000人的巡洋舰，其科技之进步，连今天科技首霸的美国科技界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西方国家是在20世纪第一次大战之后，才有国力派出如此规模的联合舰队，而管理一个3万人的海军舰队也需要很先进的管理模式。

5　锁国政策是中国落后西方的原因

在15世纪的中国已经具备海权执行及专业能力，郑和下西洋早过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近100年，西方国家历史学者认为是中国自己放弃海权。西洋人一直以为西方进步而东方积弱，但在历史的长河中，其实大部分的时间都是东方先进而西方落后于东方，西洋赶上中国科技并大幅领先是从250年前近代工业革命开始的。中国的落后则是在明朝中叶郑和七次下西洋之后采取的锁国政策。

6　海权对世局发展的影响

公元1505年，欧洲强权葡萄牙人在印度尼西亚设总督府，开启了对东方的殖民和经济贸易，亦即和平商业与航运。15、16世纪进入大航海时代，欧洲强权对外扩张势力，开辟了前往东亚的新航路暨发现美洲新大陆，缩短了亚洲与欧洲的航行距离，海外殖民主义兴起，海运事业逐渐发达。15、16世纪，西欧基督教国家困于土耳其帝国的陆路封锁，积极向外扩张势力，开辟往东亚的新贸易航路，因而发现美洲新大陆、好望角新航路，进而缩短了亚洲与欧洲的距离，世界从此进入海权时代。历史上曾经称霸全球的大国，有16世纪的葡萄牙、17世纪的荷兰、18世纪的西班牙、19世纪的大英帝国、20世纪的美国等，且美国至今还继续横行于21世纪。

从海权历史的轨迹中，海权在广义上不但包含以武力控制海上任何地点的海军力量，也包括和平商业与航运。唯有和平商业与航运才能自然合理产生海军以保障其安全。从十九世纪中期到二十世纪初年，清政府遭受的至少5次侵略战争都是来自海上：两次鸦片战争、中法战争与马江海战、中日甲午战争和八国联军侵华。战争导致海权丧失，也导致台湾一度割让给日本。

7　中国大陆的地缘战略与困境

中国地处欧亚大陆东部濒海，疆界深入欧亚大陆四千余公里，直达中亚。面对太平洋，东西南北各个方向都有邻国（有些是隔海相望），西北接中亚，新疆是世界陆地上离海洋最远的地方，接近亚洲的中心；西南邻南亚；中国本身就是东亚和东北亚的一部分，东边隔台湾省、琉球与太平洋相连；南方与东南亚陆海相连，有浩瀚的南海；北边与蒙古、俄罗斯相连。依地缘战略定义，中国处于麦金德所称“心脏地带”的东方和东南方的边缘区域（内新月地带）。

内新月地带欧亚大陆边缘：包括西伯利亚东部、中国、东南亚、印度、中东、南欧、西欧、挪威，是世界岛与海洋正面接触且海权力量可深入的地区，也就是史帕克曼所称的边缘地带，其特征是处于心脏地带与海权运用的边缘地带。然而，中国大陆外缘系处于特殊的半封闭形势，沿海海域均是边缘海，被陆地和岛屿阻隔，无法与大洋直接相连；东有第一岛链封锁无法直接通太平洋；南有封闭形南中国海和马六甲海峡、爪哇、苏门答腊阻碍，无法直通印度洋，致使对外海上交通线易受封锁。

8　“一带一路”是宏观的海权与陆权配置与运用

海权就是一个国家控制并运用海洋的统合力量。海权用于平时和战时，可建立并加强海上实力，实现国家战略目标。从鸦片战争、甲午战争与二次世界大战的教训看来，海权发展一直居于决胜关键。当今中国大陆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进口国之一，2011 年，中国60%的石油需求来自海外，每日约 570 万桶，其中海运进口的约90%，中国的能源困境可能是致命弱点。中国大陆进口原油大约五分之四是通过900公里狭长的马六甲海峡运输，南海是战略要域与兵家必争之地。未来中国海权发展的方向是进入印度洋，南海是必经之地。

海权的维持成本是相当高的。维持一个科技化、国际化与专业化的优秀海军与海权发展，对于任何一个国家的基本国力都将会构成沉重的负担。回顾历史，英美海权均建构于经济基础之上。19世纪末之前的英国综合国力，特别是经济实力遥遥领先，支撑了皇家海军的绝对海权，并获得了海权回报的垄断利润。今天的中国，经过三十年的宏观经济成长，成为仅次于美国之后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2002年中国大陆海军首次环球航行，中国大陆海军第一批索马里护航编队于2008年12月26日从海南三亚军港启航，并于2009年1月6日到达索马里亚丁湾海域，正式开始护航。截至2015年4月3日，海军第二十批护航编队出发奔赴索马里海域接替第十九批护航编队执行护航任务。海军自2008年12月26日以来，已经连续派出19批编队执行护航任务，圆满完成了825批5900余艘中外船舶护航和利比亚撤侨护航、也门撤侨等重大紧急任务，成功解救、接护和救助了60余艘中外船舶。2012年9月25日，象征海权发展的辽宁号航空母舰正式成军，这是中国大陆迈向大洋海军发展的里程碑。

钱国梁上将在2000年的一篇文章中指出，“中国面临着同时源自‘一点与一路’的威胁。文章指出，当这个‘点’是指台湾的时候，‘路’则暗指中国油轮途径印度洋及马六甲海峡返中国大陆的海路。中国已建立了可抵这一‘点’的军事力量，台湾不再是一个问题了。但是，这条‘路’的问题则仍然存在。”［5］“国际战略研究所（IISS）”2012年3月7日公布的《军事力量对比2012》分析报告认为，中国大陆军队“战略性优先事项”已逐渐从国境防卫转变为将军力扩展至东亚及东亚以外的海域，以确保海上交通线。回顾历史，两千多年前，各国人民就通过海陆两条丝绸之路开展商贸往来。从2100多年前张骞出使西域到600多年前郑和下西洋，海陆两条丝绸之路把中国的丝绸、茶叶、瓷器等等输往沿途各国，带去了文明和友好，赢得了各国人民的赞誉和喜爱。

“一带一路”计划已被喻为“中国版马歇尔计划”，陆上的“丝路经济带”从西安出发，沿河西走廊、穿过天山两麓，途经中亚、西亚进入欧洲，绕道莫斯科、抵达大西洋被岸的鹿特丹，以及地中海畔的威尼斯。“海上丝路”则取道马六甲、西进缅甸、孟加拉国、斯里兰卡，取道东非、进入地中海，北抵欧洲。“一带一路”是世界上最长的经济大走廊，发端于中国，贯通中亚、东南亚、南亚、西亚乃至欧洲部分区域，东牵亚太经济圈，西系欧洲经济圈，覆盖欧亚非60多个国家。

“一带一路”是世界上最具发展潜力的经济带，在发展经济、改善民生、应对金融危机、加快转型升级等方面，沿线各国的前途命运都将紧密相连。归纳“一带一路”经过路线与国家有下列四线，见表1。

表1　“一带一路”经过路线与国家

中亚西亚位于亚欧大陆中心位置，经济发展严重滞后，通过开通“一带一路”，可以吸收国际资本、技术和管理经验，加快中亚西亚的经济振兴，“亚欧陆桥”是东西方经济、文化交会融合的一座“合作友谊之桥”，通过“陆桥带状经济”的发展，将促进亚、欧两洲“区域经济”的整合。由“一带一路”的战略观点来看，这是一个宏观的资源分配与运用，是21世纪海权与陆权发展并进的计划与市场资源分配，有利于构建一个与全球接轨的大中国。

9　“一带一路”战略的政治、经济与海洋意义及其经济效益

“一带一路”战略就是要通过政策沟通、道路联通（海上交通线与陆上交通网）、贸易畅通（物流）、货币流通（金流）、民心相通（人流）的“五通”方式，来营造一个良好的国际环境。中国大陆已有20个省市在各自的政府工作报告或高层会议上，标明各自在“一带一路”上的定位及发展重点。被视为“一带一路”核心区域的有16个省份，涉及陆上经济带的包括新疆、青海、甘肃、陜西、宁夏等西北5个省份，以及重庆、四川、广西、云南等西南4个省份，最近又扩增了内蒙古。至于海上丝绸之路，包括江苏、浙江、福建、广东、海南等东部沿海5个省份，以及最新增加的山东省。未来如能连接台湾高雄及台中，将更能向东朝西太平洋发展。“一带一路”政治、经济战略意义及其经济效益归纳如表2所示。

表2　“一带一路”战略的政治、经济与海洋战略意义及其经济效益

续表2

“一带一路”更深的战略意涵是中国的“转身”。太平洋一直被当成中国向外的唯一出口，受限于西部的丛山峻岭、东部的千里平畴，中国的门户遂皆在海岸沿线。美国重返亚洲，意在冷战的第一岛链上再上几道锁，成犄角之势，扼住咽喉。“一带一路”是双重战略的考虑，一则是经济力的输出，另一则是向西另开安全通道。后者海、陆分进，调转历史车头，将成吉思汗、郑和湮没于历史的足迹，重新凿成现代大道，是中国身躯的历史翻转；前者则意在以先进的造路与基建技术、雄厚的外汇存底与过剩的产能，将蒙古、土耳其、柬埔寨、老挝、缅甸、阿拉伯等经济的灰暗陆块，开辟为下一回合经济成长新绿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