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圣雪迟子建
2015-08-25朱竞
朱 竞
北国圣雪迟子建
朱 竞
额尔古纳河壹图提供
女作家迟子建,是许多趣味倾向不同的读者和批评家都能接受的作家,也是获奖最多的作家,她几乎获得了中国内地所有的重要奖项,而“鲁迅文学奖”更是被她多次得到。她的《额尔古纳河右岸》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
1986年的时候,正是我狂热地爱着文学、被文学所迷惑的时代。也就是那个时候,我读到发表在《人民文学》上的《北极村的童话》,从此开始喜欢上了迟子建的作品,她曾写出这样的文字:“假如没有真纯,就没有童年。假如没有童年,就不会有成熟丰满的今天……”1989年我在纯学术的理论刊物《文艺争鸣》当编辑,去鲁迅文学院组稿时,认识了迟子建、莫言、余华、刘震云等作家。迟子建喜欢穿裙子,喜欢用围巾来调节色彩。她长长直直的头发披在肩上,加上北方女孩子高挑的个子,很是引人注意。
额尔古纳河霞光壹图提供
说起迟子建的创作生涯,屈指算来,已有三十年。她可称是“年轻的老作家”。她年少成名,笔耕不辍,著述颇丰,不仅小说创作方面成就突出,而且散文写作也自成一家。从20世纪80年代的《北极村童话》到《额尔古纳河右岸》,这中间包含了许多可以讨论的话题。也许是当年的“童话”风格过于鲜明,多少年来学者们在论述迟子建的创作时,思路与评价还定格在“北极村”时期。评论家李建军曾在文章中这样说:“迟子建是一个靠着自己的作品‘赋价值’的作家,而不是依赖于‘奖’手段‘他赋价值’的作家。迟子建的写作风格,也常常被误解。有的人就觉得她的写作有着这样的局限:抒情方式太过浪漫,叙事的‘童话色彩’太过浓重,这使得她的作品缺乏力量和深度。事实上,问题并不这样简单。”我认为,迟子建的确是一位自觉地追求诗意性的作家,但是,她的浪漫而诗意的抒情里,有着严峻的社会内容和丰富的美学意味。迟子建的文字总是带着诗性和强烈的个人气息,形成了一种优雅的文学话语。
记得2008年的冬天,我与北京大学的几位学者去黑龙江大学讲学。一天晚上,组织者在哈尔滨中央大街一家很纯正的俄罗斯餐厅宴请,我给迟子建打了电话,问她是否方便来一起坐坐。她爽快地答应了,并说:“我们好久没见面了。”
这家俄罗斯餐厅里一条长长的餐桌上,摆放着整齐的餐具,十分精致。座位是面对面两排对座,主客双方分开,看上去有点像海峡两岸关系协会在商谈。当我和北大的几位朋友来时,迟子建已经在等我了。
这期间我们有好多年没见过面。当我们相见的那一刻,我还是有些心酸,迟子建似乎也有与我有同样的感觉。因为这些年,我们的生活都发生过一些变化。我们相互说着这些年各自的一些事,还说起我们共同熟悉的朋友们的事。我问她生活得好吗,她说她的生活是命中注定有这样的结果。她说:“如果我也有一个儿子该多好。DN已长成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样了吧?”我告诉她DN喜欢她的小说,还常常想念迟子建阿姨。
就在那天俄罗斯餐厅分手后,迟子建给我发来一条很长的短信:“见到你非常高兴。孩子那么优秀,是你的骄傲……”回来后,又翻看我的老照片,那是1989年5月在北京八里庄南里鲁迅文学院,当年迟子建正在那里读书。有两张照片是迟子建与DN小朋友在玩耍,她笑得那么童真。照片上的DN坐在她的书桌上,肆无忌惮地在她的稿纸上乱写乱画着。
额尔古纳河远眺壹图提供
有一次诗人舒婷跟我说起迟子建时,笑得我肚子疼。舒婷说:“有一次笔会上,我与迟子建曾经‘同居’了几天,但几天下来,我也不知道她长得是什么样。我每天和诗人们在一起,回到宾馆的房间时都比较晚,迟子建却早已睡下,只看见她侧着身一头长发放在枕头边。早上我又起得晚,她又早早地出去了。”
了解迟子建的人都知道,幸福与痛苦始终同时伴随着她。她的丈夫因车祸离她而去,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事情了。但是,时常会有一些人问及她的生活、爱情、幸福及痛苦的问题,她却从来不回避。我看到过迟子建曾这样回答一位记者,很让我感动:“我是在健康的家庭环境长大的,从小感受到的是家庭的温暖。虽然我的婚姻来得晚,结束得又早,但留在记忆中的,是可以永久回味的爱与美。这个对我来说,是心中一团永远也不会熄灭的火,依然会在我孤独无助的时候温暖我。其实每个家庭都不会是满目的灿烂,也不会是彻头彻尾的昏暗,婚姻如同一盆花,是需要主人精心侍弄和呵护的。婚姻的本质是世俗的,热爱世俗生活的人,容易获得满足,婚姻可能相对就稳定一些。而我热爱世俗生活。”迟子建说,每年他爱人的祭日时,她都会独自静静地呆在屋里,默默地想他。就在《额尔古纳河右岸》获得茅盾文学奖时,她说了这样的话:“……我要感激一个远去的人——我的爱人,感激他离世后在我的梦境中仍然送来亲切的嘱托,使我获得别样的温暖。”
很多年了,我一直喜欢迟子建,喜欢她如水一样的透明,喜欢她如“北极村童话”般的真实。她的小说创作平实但很有节奏感,她的文字节制而干净。她关心的是底层平民的生活琐事,她讲的故事仿佛就发生在你的身边。北大教授谢冕在迟子建的小说《世界上所有的夜晚》的授奖词中说到:“向后退,退到最底层的人群中去,退向背负悲剧的边缘者;向内转,转向人物最忧伤最脆弱的内心,甚至命运的背后。然后从那儿出发倾诉并控诉,这大概是迟子建近年来写作的一种新的精神高度。”
迟子建简介:
迟子建,1964年出生,黑龙江人,当代中国最具影响力的作家之一,唯一一位获得三次鲁迅文学奖、两次冰心散文奖、一次庄重文文学奖、一次澳大利亚悬念句子文学奖、一次茅盾文学奖的作家。这些奖项中,包括了散文奖、中短篇小说奖、长篇小说奖等。作品《雾月牛栏》获得第一届鲁迅文学奖、《清水洗尘》获第二届鲁迅文学奖、《世界上所有的夜晚》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额尔古纳河右岸》获第七届茅盾文学奖。她的作品有英、法、日、意大利文等海外译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