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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才女追爱记

2015-08-24张自言

晚报文萃 2015年2期
关键词:大公报萧红民国

张自言

《黄金时代》上映前最后一轮营销是和某安全套品牌合作,取名“黄金实戴”,和萧红共享一个口号:“一切都是自由的。”营销者的理由是:民国若有安全套,萧红也不至于受怀孕所累,也就不会有种种妇科病的后遗症导致身体虚弱,人生从此豁然开朗。

把萧红的人生悲剧归结为避孕技术,不是没有道理,但也漏掉萧红背后的大时代陷阱。新女性们主动脱离夫权和父权,正在转型的东方社会却没有准备好足够健全的制度和足够成熟的男性。例如萧军享受新女性的知性和开明,却还留着出轨和家暴恶习。

1934年,苏青和张爱玲曾在上海对谈妇女议题,对男女绝对平权都持保留意见。张爱玲说:“因为女人要崇拜才快乐,男人要被崇拜才快乐。”苏青还提到了民国女性的择偶难题:“知识浅的还容易嫁人,知识高的一时找不到正式配偶……”

1942年,同为女作家的丁玲在延安撰文《三八节有感》,提出延安的妇女权利仍不理想:“她们不能同一个男同志比较接近……被逼着带孩子的一定会得到公开的讥讽……而离婚的口实,一定是女同志的落后。”

两类女作家在两种社会环境下同时提出了女性的困境,放到今天依然有借鉴意义。民国的风月儿女们行事剽悍,但女性在其中仍是弱势群体。有一份“民国四大才女”的榜单,分别是萧红、石评梅、张爱玲、吕碧城(另一说为庐隐),除了为今人所熟知的张爱玲、萧红,另外三位进入过榜单的才女,恋爱史同样是时代标本。

吕碧城:民国败犬

吕碧城是近代中国第一批女权主义者。清末各种启蒙思潮开始露头,吕碧城接受了新思想,决意逃出家门,独自闯荡天津。到了天津后,吕碧城身无分文且举目无亲,写信给《大公报》寻求帮助。

吕碧城的求援信被《大公报》总经理英敛之看到,直接给了她一份工作,请她到《大公报》任见习编辑。手中有了话语权后,她在《大公报》上发表了一系列倡导女子解放与宣传女子教育的诗歌和文章,一时名声大噪。秋瑾因此慕名前来结交,之前她也有诗文署名“碧城”流传,因此这一对闺密号称“南北两碧城”。不过见了吕碧城之后,秋瑾主动放弃了“碧城”这个名字,让给吕碧城专用。

1902年,袁世凯授命其幕僚傅增湘在天津兴办女子学堂,吕碧城因在女界有地位,得到举荐,协助傅增湘筹办女学。1904年11月,北洋女子公学正式开学,吕碧城出任总教习,相当于教务长。两年后,北洋女子公学更名为北洋女子师范学堂,年仅23岁的吕碧城升任监督,即校长。邓颖超、许广平都听过吕碧城讲的课。后来她还从事外贸生意,在上海两三年间就聚集了一笔财富。1920年,吕碧城只身出国,求学游历,把在国外的见闻写成《欧美漫游录》在国内报上连载。

她可能是中国最早的“败犬”,有钱有事业,但不愿为婚姻所束缚。《与甥女何纫兰书》中,严复记录了吕碧城的婚恋观:“自由结婚之人,往往皆少年无学问、无知识之男女。当其相亲相爱、切定婚嫁之时,虽旁人冷眼明明见其不对,然如此之事何人敢相参与,于是苟合,谓之自由结婚。转眼不出三年,情境毕见,此时无可诿过,其悔恨烦恼……”这段话放在今天也毫不过时。

虽然不愿嫁人,吕碧城也有过几个绯闻男友,首先是她的伯乐英敛之。英敛之一度对吕碧城有所倾慕,后来发乎情止乎礼硬给克制住了。两人后来因政见不合而生出罅隙,不复当初的谈笑风生。袁世凯公子袁克文也对吕碧城青眼有加,但吕碧城不为所动,评价他是:“袁属公子哥,只许在欢场中偎红依翠耳。”她还以择偶标准衡量过当时的几位风云人物:“称心的男人不多,梁启超早有家室,汪精卫太年轻,汪荣宝人不错,也已结婚,张謇曾给我介绍过诸宗元,诗写得不错,但年届不惑,须眉皆白,也太不般配。”

尽管活得强势,但吕碧城并未放弃女性的特征和爱好。她喜欢洋装,尤其喜欢绣孔雀的服饰。担任教习期间,吕碧城打扮招摇,引来《大公报》批评。吕碧城则在《津报》上发文一一驳斥。在上海时,吕碧城穿着前卫的露背礼服出入舞厅,“开上海摩登风气之先”,依旧遭人非议,但她不以为意:“女人爱美而富情感,性秉坤灵,亦何羡乎阳德?若深自讳匿,是自卑抑而耻辱女性也。”

庐隐:新旧艾性都骂她

庐隐在少女时期曾经和自己的表亲相恋,执意反抗家庭要和他订婚。读大学后,庐隐见识到了新世界,沉浸在读书和新思潮里。她的第二篇小说《一个著作家》发表在茅盾主编的《小说月报》上,而后成为文学研究会的首批会员。迈入文坛的庐隐发现自己和未婚夫已经无法沟通,果断取消婚事。

后来,庐隐在一个新思想团体“社会改良派”中结识了志趣相投的郭梦良。但郭梦良早有妻儿,还向庐隐坦白自己是包办婚姻,与妻子并没有感情,庐隐继续对他一往情深。大学毕业后,庐隐和郭梦良举行了婚礼,这场爱情当时为干夫所指,旧女性说庐隐不守妇道,新女性也骂她放弃原则,因为这相当于给郭梦良做小,但苏雪林为庐隐辩护:“不应当拿平凡的尺衡量一个不平凡的文学家。”

婚后不久,她跟随郭梦良回福建,与郭的原配妻子同住在一起,才切实感受到身份的尴尬。在给好友程俊英的信中,她这样写道:“应郭父母之命,回乡探亲,备尝奚落之苦,而郭处之泰然。俊英,此岂理想主义者之过乎!”

这段婚姻只维持了两年。庐隐的孩子出生不足十个月,郭梦良就因积劳成疾离世。庐隐护送丈夫的灵柩回福州安葬,但因名不正言不顺而遭到郭家的冷眼相待。庐隐在郭家生活,写作熬夜,居然被婆婆嫌弃灯盏点得太久、耗油太多,最终她带着女儿回到北京,说那半年和婆家的相处“可谓极人世之黯淡”。

比萧红幸运的是,庐隐在人生后半程找到了更好的归宿。郭梦良离世两年后,庐隐认识了小自己九岁的清华大学学生李唯建。庐隐再一次被世俗非议,甚至连她的朋友都戏称李唯建是她裤腰带上的小情人。这一次,李唯建陪她走到了人生尽头。石评梅:一朝当小三,十年怕恋爱

民国才女中,石评梅和庐隐是好朋友,两人的命运也有相似之处,都曾深陷和有妇之夫的感情,不过石评梅是被迫成了第三者。

她进京考学时被父亲托付给同乡吴天放照顾。吴天放是北大毕业生,见到石评梅后就展开追求。少女心被情场老手拿下自然不在话下。

正在热恋之中,石评梅却在吴天放公寓门口偶遇一个小男孩,自称是吴天放的儿子。石评梅顿时如五雷轰顶,吴天放的态度则是既不想破坏原有婚姻,又要跟石评梅继续维持感情。石评梅写道:“上帝错把生命之花植在无情的火焰下……情感是个魔鬼,谁要落在他的手中,谁便立刻成了他的俘虏。”经此一役,她发誓一直独身,决不结婚。

早期共产党人高君宇爱慕石评梅,和她一直保持通信,还向石评梅寄去了西山红叶示爱,石评梅在红叶的背面题字“枯萎的花篮不敢承受这片鲜红的叶儿”,把叶子退回。高君宇一再表白,石评梅一再拒绝,如此直到高君宇因手术大出血,29岁英年早逝,石评梅才知道自己错过爱情。高君宇入殓时,她将自己的一帧照片作为陪葬,悔恨自己“既是封建礼教的反抗者,又是世俗人言可畏面前的弱者”。

石评梅也只活了27岁,庐隐整理石评梅遗物时,发现她的枕头下有本日记,夹着高君宇的遗像和被退回的红叶。日记扉页两行字日:“生前未能相依共处,愿死后得并葬荒丘!”根据这遗愿,石评梅被葬在高君宇墓旁。北京的陶然亭公园中现在还有他俩的“高石墓”。

(卡司摘自《看天下》2014年第27期,图/花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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