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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后第二种精神领袖

2015-08-21吴越

齐鲁周刊 2015年32期
关键词:蒋方舟徐则臣郭敬明

吴越

近日,80后作家蒋方舟出版首部短篇小说集《故事的结局早已写在开头》,讲述了九个有关逃离的故事。同样受关注的是80后评论家、诗人杨庆祥出版的《80后,怎么办?》。

新世纪来临前后,以韩寒、郭敬明为代表的一代80后,以叛逆的思维进入大众视野。十几年之后,真正的80后严肃写作者出现,这是一批承接王蒙、余华、王安忆等大家的真正写作者。青春叛逆的80后一代,在步入三十而立之时,发出一声长叹:80后,怎么办?第二拨精神领袖的出现是时代的必然,也是年轻一代真正开始撑起社会脊梁的最初尝试。

80后在世界史的位置:全球化的资本剥削体系,日益僵化的官僚权贵机器

“对大多数人来说,生活就是这样:世界起落变幻,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拿着号码牌,等待一场逃离。”蒋方舟说,“你选择用什么样的方式开始一段故事,就选择了所有经过和结局,这正是书名《故事的结局早已写在开头》的含义。”蒋方舟说。

在这个“粉丝经济”时代,要么取利,要么留名,像郭敬明那样写小说拍电影的毕竟不多。对于《小时代》,蒋方舟说自己就看过第一部,“电影院里全是90后,甚至00后。他们的笑点、泪点、尖叫点我都无感”,对于韩寒或者郭敬明,很多人觉得代表了两种价值观,蒋方舟认为它并不是代表了两种人,而是一种人的两种状态。

本文要探讨的就是80后中的第二种人。其实,也是这个群体中的大多数人。

新概念作文大赛、韩寒、郭敬明,这一代人最初以这样的姿态进入大众视野。当我们谈论他们的时候,谈的不是文学,而是依附于文学的另一个概念。就像关于底层写作,我们更多地关注“底层”,而非“写作”;80后文学,我们关注最多的是“80后”,而非“文学”。

信息化、网络化的时代,我们再也不需要集体主义,只要我们想得到,任何信息都会以我们想要的方式进入我们的视野。我们可以大谈卡尔维诺、马尔克斯、纳博科夫,这些世界顶尖级的大腕和我们身处同一个时代。只要我们想,他们就可以为我们所用。

80后是被切割的一代,他们中出现了那么多所谓的少年天才。从这一代开始,宏大叙事正式终结,碎片化成为一种常态。他们中年龄最大的已经35岁,仍被看做孩子。这是一个怎样的年龄?张炜30岁的时候已经出版了堪称经典的长篇小说《古船》,余华33岁出版长篇小说《活着》。

70年代,我们或许会为自己是工人的儿子自豪;80年代,我们会唱着“在那希望的田野上”;可是到了2000年,全国最流行的娱乐节目就是对农民和工人这些普通劳动者的嘲笑。80后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我们从一出生就丧失了全部优先权。

从起源开始,80后就不是在获得,而是在失去——“我们得到的只是枷锁,失去的是全部世界”。

小资产阶级的“幻像”

网上流传一个漫画集,讲述80后一代人的人生故事。在涉及到如今的80后的时候,有这样几段:“在60后眼中,我们是这样的:偶们单位那些80后,让加班就加班,一点脾气都没有,特有责任心,干活的主力就是这帮人。”

被逼成的社会中坚,在商业化的环境下,以一种戏谑的方式被接受。

杨庆祥在《80后,怎么办?》中,有一段叫《从小资产阶级梦中惊醒》,选取张悦然小说《家》,大概内容就是,一对年轻的夫妻,我们姑且认为他们是80后的一对夫妻,在丈夫的公司给他升职后,却不约而同地一起离家出走,去了四川做了地震灾区的志愿者了。

“这个小说表现出了一种80后对于精神力量、历史现场感的极端需求。在2008年那几年,这种现象会表现得特别特别明显,这代人急需抓住一股精神力量,使他们摆脱这种可能他们已经觉得有问题,或者已经感受到极其不适应的平庸的、日常的,他们觉得毫无意义的这样一种平凡的生活。”张悦然说。

杨庆祥谈到,2008年奥运会来临时的他能和这个社会和国家的想象保持一致,是因为那时他以学生的身份,生活有保障,安全而温暖;而进入社会之后,被抛弃的失败感让他开始寻找一代年轻人的历史定位,他说:

“作为一个个体,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失败,我的失败也可以忽略不计,但是如果一代人都面临着这种失败的境况,我们是否该拥有某种失败者的自觉?我们是否应该在这一失败中发现一些什么?”

杨庆祥说:“我越来越意识到,我们这一代人正生活在巨大的‘幻像之中。在对物质的无穷尽的占有和消费之中,在对国家机器的不痛不痒的调情中,我们回避了最根本性的问题,我们是谁?我们属于哪个阶级?我们应该处在世界史的哪一个链条上?我们应该如何通过自我历史的叙述来完成自觉的、真实的抵抗(抵抗个体的失败同时也抵抗社会的失败)?”

他指出,我们面对两个庞然大物,一个是全球化的资本剥削体系,一个是日益僵化的官僚权贵机器。这就是80后所处的世界史的位置,这个位置不是“独享”的,也无法简单地拒绝或者认领,这个位置,需要有一种自觉的意识、结实的主体去予以激活和对接。

杨庆祥的一个学生在一家大金融公司实习一个月以后给他发来短信:“我终于体验到了从小资产阶级梦中惊醒的感觉了。”

从小资产阶级梦中惊醒后怎么办?

甫跃辉和他的伙伴们:

接续传统的中坚一代

文学照亮现实,出道较早的先来者们,捕捉到了他们的生存状态,后来者成为这个社会的中坚。许多年前,韩寒带着他的小说出现,成为整个社会看待80后的一面镜子。许多年后,一批新的80后作家的出现,在此成为社会看待80后这个群体的一个参照。许多年后,人们或许会完全忘记韩寒、郭敬明的作家身份,却会记住一些新的名字。

80后作家甫跃辉有一个论述,颇有道理。他说,回顾现在活跃在文坛上的前辈作家们,他们刚开始进入所谓文坛或在文坛成名时是以怎样的方式?30后作家王蒙,开始写作时有《组织部新来的青年人》;40后作家路遥写了《人生》;50后王安忆最开始引人关注的作品是《雨,沙沙沙》,60后的余华和苏童最初引人注目的是《十八岁出门远行》和“少年血”系列等作品;70后的徐则臣最初引起关注的是《鸭子是怎样飞上天的》等“花街系列”作品。这些作品都写的是年轻人,都是在一个连续的传统里。这些都没有被冠以“青春写作”,可到了80后就变了。

70后中,比较早成名的像卫慧、棉棉,她们作品中的年轻人与徐则臣作品中的年轻人截然不同。“徐则臣是与前几辈作家一脉相承的,而卫慧、棉棉是另外一副样子。卫慧、棉棉和之前的‘传统写作断裂了,却又被后来的徐则臣等人接续上了。”

甫跃辉指出,“我觉得80后目前进入公众视野的这一批人(韩寒、郭敬明等)承袭了卫慧、棉棉这一脉,尽管已经有了很大变化。这些人只是80后中的一部分,——但在许多人想象中的80后却全都成了这样的。”

如今,以甫跃辉、王威廉、郑小驴、陈崇正、颜歌等为代表的一代80后作家,延续他们的前辈纯正的文学传统,姗姗来迟,却又是坚定地走向前台。而此时的郭敬明和韩寒,不能说江郎才尽,不过就文学的独创性而言,已难有好的作品,不得不去拍电影,远离真正的文学。在一片“国民岳父”的哄闹声中,背负抄袭代笔的枷锁。

甫跃辉说:“反叛然后回归,常常是一代人的命运。从这个意义上说,无论70后还是80后的写作者,在与所谓‘传统写作发生断裂的同时,也暗暗地有了承续。”

他指的是卫慧、棉棉大行其道之后十年才被人关注的徐则臣等人,这里面包括路内、瓦当、张楚、曹寇等人。徐则臣,以花街叙事和北漂叙事进入文坛,去年推出的长篇小说《耶路撒冷》,被誉为“70后群体的小史诗”,获得第五届老舍文学奖。也是在去年,徐则臣获得鲁迅文学奖。

新的80后一代人,与前代人又有着很大区别。这些占据新的话语权的作家,几乎无一例外接受过大学教育,甚至有很大一批获得硕士、博士学位,比如硕士甫跃辉、文珍、王威廉,博士杨庆祥、张怡薇。他们工作在大学、文化机构,对文学史的认知较前辈更加透彻,对于写作的新的特性的把握更有分寸。

杨庆祥指出,80后一代人要“从小资产阶级的白日梦中醒来,超越一己的失败感,重新回到社会的现场,不仅仅是讲述和写作,同时也要把讲述和写作转化为一种现实的社会实践”。

我们还在路上,一切都在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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