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风
2015-08-21何诚斌
何诚斌
邂逅于会场。他伸出手,她也伸出手。两只手刚一接触,还没有握上,静电一闪,将他俩打开了,没敢再握。他的脸和她的脸都红了。相距一米,相向而立。男人说,有电!女人“咯咯”笑了笑,嗯了一声。他俩还没来得及彼此问候,台上麦克风响起,会议开始了。他俩分开,按照席卡坐到各自的位子上。他看不见她,她也看不见他。
会议的内容,像碎片一样袭来,他的听觉无法将其拼接。他的心思全在她身上,激动地寻找她的身影,目光前后左右搜索,她到底在会场的哪个角落呢?这时,他听到会议主持人讲“端正会风”四个字,不由得正襟危坐,不再东张西望。尽管如此,会议内容还是一句也听不进。他想,她能看见我坐在这里吗?他兴奋,紧张。当台上一个人讲完话换一个人讲话时,他站了起来,借上卫生间,走出了会场。他在会场外站了半个小时,等她,却不见她出来。他想,她一定是没发现我刚才走出了会场。他只得又走进了会场,故意将路走错,绕了一个圈子。
她在埋头翻看参会人员名单,以极其缓慢的速度查找,却半天也找不到他的名字,难道他是替别人来开会?她的目光往前看,除了全秃或半秃的男人的脑袋,就是头发或短或长的女人的头型。刚才只是与他正面匆匆一见,而从背影,尤其脑袋,怎么也分辨不出谁是他来。她扭动脖子从左往后看了一遍,又从右往后看了一遍,均没有发现他。她想,他能看见我吗?她拿着挎包和会议材料袋,带着几分怯意地走了出去。她想以此引起他的注意。他却没有注意到她,因为会场太大,人太多,何况他还是一个近视眼。
她在会场外等候他的时间达到了40分钟,一直没见到他出来。她不想再进会场。她在离会场不远的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她相信自己会等到他再次出现。他第二次上卫生间,差点见到了她,要不是她恰巧也进了卫生间。他本不想再进会场,可坐在他旁边的那个人,从卫生间出来后,对他说,咱们进去吧,还得坚持一个小时。他坐进会场后,将参会名单一个一个地研究、分析、琢磨——全是陌生的姓名符号,哪个最有可能是她的更换名?他记下了附在女性名字后的手机号码,决定等会议一结束,就主动查找,联系她。
她觉得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不好意思再进会场,但也没有离开酒店。一会儿,她的手机响了,领导要她赶快回单位,有重要事情需要她回去处理。她说,我不能中途离开会场,主持人强调再三,要端正会风。领导不高兴了,骂她固执,难道不能借上厕所溜出来吗?何况,你是替人开会,名单上没你的名字!什么会风?讲讲而已,那么多人,少了几个,谁知道呢?她于是离开了酒店,心里失落落的。
他一听到主持人宣布散会,急忙奔出会场,守在门外。可是,会场有几个门,他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只见人们紧贴着身子涌出会场,然后四散而去。他转身走进会场,以为她会留在会场等他。可是,空荡荡的会场,不见她的身影。他打起了手机,你是……被对方否定了;他再打,你好,你是……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她。
她会打我的手机吗?他认为会的。可他突然想起,参会名单上没有自己的名字,他是顶替老总来开会的。他呆呆地坐在酒店大堂里,想象着她拨通一个、一个、又一个参会男人的手机,得到的结果要么不认识他,要么不是他。他改名已经20多年了,连老总也不知道他原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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